此刻的葉羲萬分感謝九邑元巫,感謝他毫不藏私地將引路水晶的制作原理告訴他,并在他面前展示了一遍制作過程。
所以他現在才能將引路水晶制作出來。
“篤、篤、篤。”
有誰用指節在輕扣石門。
聲音非常輕,如果葉羲在睡覺的話根本不會被這扣門聲吵醒,但他現在是清醒狀態,所以憑他的耳力肯定不會錯過。
葉羲:“進來吧。”
嘎吱一聲,沉重高大的雕花石門從左右兩邊打開,伴隨著卷著雪花的冷風,紅雕端著熱氣騰騰的食物,大步走了進來。
紅雕將裝著食物的大石盤放在巖石臺上,精神昂揚地對葉羲行了個禮,喜氣洋洋道:“您醒啦!”
葉羲看她雙頰暈紅,一幅喜上眉梢的模樣,笑道:“怎么,有什么好事發生嗎?”
“也不是…”
紅雕這個常年總是板著臉,肅穆到沒表情的家伙嘿嘿笑了兩聲,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短到只有頭發茬子的腦袋,道:“這不是昨晚鮫人族海主來過嘛。”
葉羲想起紅雕曾經看滄霧看傻眼的事,頓時嘴角耷拉下來,瞇著眼警惕地看她:“你昨晚看到她了?”
“咳。”
紅雕意識到了某種危機感,掩飾般咳了一聲,正色道:“那倒沒有,就是聽昨夜守夜的戰士在議論,說是親眼見到海主大人了,并且聽到了她的歌聲。”
說到這里紅雕萬分懊惱起來,懊惱自己昨夜睡得早,沒有聽到滄霧的歌聲,也沒見見滄霧一眼,不然能高興一整年。
不知懊惱出神了多久,紅雕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葉羲正神色不善地盯著自己,連忙打哈哈:“大家今天都起的很早,我今天天不亮就醒來啦,還感覺身體狀態好的不得了,恨不得去斗獸場訓練一整天!”
葉羲恍然發現自己睡了可能沒自己想的那么久:“現在是什么時候了?”
紅雕:“天亮了一會兒了,跟您平時醒來的時候差不多。”
葉羲一怔,忽然彎唇笑了起來。
他發現,也許滄霧昨夜突然唱鮫人歌,除了強制他入睡休息外,還想提高他的睡眠質量,讓他進入深度睡眠,在縮短睡眠時間的情況下,讓他還能容光煥發精神抖擻,不耽誤今天出發。
葉羲唇角的笑容柔和。
世間最美好的事,不外乎,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并且在小事情上也方方面面為自己考慮到。
葉羲也不計較紅雕的小心思了,揮手讓她退下,然后懷著愉悅的心情,將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全吃光。
給他烹飪食物的是整個公火廚里手藝最頂級的廚師,食材也選用最頂級的,肉是王種兇獸級別,蔬菜是異植級別的,所以當葉羲進食完后感覺身體力量又充盈了些,身體隱隱發熱。
他開始精神昂揚地進儲物間為自己收拾行李。
備用皮靴、備用衣服、新釀的酒、燧石、望遠鏡…等必備東西全都妥帖地收進獸皮包裹中。
快速收拾完行李后,葉羲想了想,騎著蛟蛟去了趟巖鹽礦洞。
如今羲城戰士數量變多,實力也變強了不少,巖鹽礦洞這個地方可以交由戰士們輪流看守了,炎紋蕨這樣強悍的存在可以留著保護羲城,再繼續看守巖鹽礦洞有些浪費。
雖然葉羲沒見過炎紋蕨真正發威的模樣,不清楚它的全部實力,但肯定它實力極強,有炎紋蕨守護羲城,他在外面也能更安心一些。
蛟蛟載著葉羲從巖鹽礦洞回到葉羲的住所。
葉羲手捧炎紋蕨從蛟蛟身上跳下。
此時的炎紋蕨蜷縮成了一個質量極大的實心圓球,葉片光華盡斂,看起來黯淡無光毫不起眼。
在守門的咸鳥和河豹好奇的目光中,葉羲走到門前,彎腰輕輕將炎紋蕨球放到地面上。
霎時。
炎紋蕨藤蔓沿著石壁瘋狂向四面八方舒展,同時蜷縮著的葉片如浸入熱水中的茶葉般舒綻開來,每一片葉片表面都有巖漿般的熾亮紋路在流轉,繁復耀眼,璀璨至極。
很快整座翡翠般的高大石屋外面,都覆滿了炎紋蕨藤蔓。
這并沒有折損石屋華美的外觀,反而因為這些炎紋蕨葉片熾亮繁復的紋路,使得整座石屋變得更加瑰麗耀眼。
炎紋蕨散發的熱度撲面而來。
咸鳥和河豹感覺皮膚在被灼燒,頭發蜷曲烤焦,發出了焦臭味,忍不住往后退了兩步。
這種灼燒效果還是炎紋蕨收斂了,它的真正熱度足以將整座石屋融化,包括站在門旁的咸鳥和河豹都會被燒成灰燼。炎紋蕨也沒有完全舒展,還是蜷縮狀態,當它完全舒展時,可以爬滿半座城墻。
只可惜,羲城的城墻已經被荊棘藤全部覆滿了,所以葉羲就只能委屈炎紋蕨覆在這座石屋外面。
潔白的細雪飄落下來。
所有雪花還未靠近石屋就被炎紋蕨的熱度融化,連水都蒸發成了水蒸氣,使得周圍蒙上一層稀薄的水霧。
不難想象,當寒冬徹底降臨,大地被厚雪覆蓋時,葉羲的這座石屋一定依然片雪不沾,炎熱如同處于盛夏。
葉羲囑咐咸鳥和河豹道:“炎紋蕨安頓在城中心無法自己捕獵,我不在的日子里,記得每天喂兇獸肉給炎紋蕨。”
“是!”
“是!”
咸鳥和河豹恭敬記下。
葉羲微微一笑,跟各酋長和巫打過招呼后,沒有驚動羲城其他人,帶上行李騎著鸑鷟離開羲城。
這次戾陽部落的人也騎著戾陽鳥跟了上來。
葉羲并沒想辦法甩掉他們,因為他此行是去尋找阿織,而不是尋找源石之類的敏感事情,所以無所謂他們跟不跟在后頭,就當多了一支實力強大的護衛隊。
鸑鷟舒展雙翼,載著葉羲飛過丘陵,來到大草原。
此時草原大暴雨季已經過去了,這里的天空也開始飄起小雪。
大草原上的草四季長綠,不是翠綠,而是濃綠,綠到發墨的那種綠。最淺處的草叢也有齊腰高,更茂盛的地方足以將人淹沒到連頭頂都見不著,這片草原的生命力可見一斑。
不過入了冬,草原上的生物大多蟄伏起來冬眠了,伴著越下越大的冷雪,以及將草叢吹得簌簌的呼嘯寒風,這片濃綠的大草原看起來竟有些凄清。
而被驅逐出羲城的血紋人就這樣在凄清的草原中走著,頂著風雪,在齊腰高的草叢中慢慢向前,片刻不停地往前。
仔細看去,能發現他們面容死寂,眼神灰暗無光。
他們看似一路往前,其實卻沒有目標,沒有人知道自己該往哪里去,連血紋巫都很茫然,他們只是胡亂地在草原中走著,不知不覺就走到草原北方腹地。
這里地勢低洼,雨季中的雨水都囤積到了這里,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一樣的草叢,但其實有些草皮下是可怕的沼澤,一個不備,草皮就會被踩裂,陷進泥濘的沼澤中。
血紋戰士們實力不弱,自然不會被這些沼澤困住,然而陷進去再將人拉出來后,陷進去的人身上難免狼狽地沾上泥漿,在干燥的寒風吹拂下,最終像層泥膏般牢牢貼在身上。
看起來狼狽又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