鸑鷟扇著雙翼。
這座巨山雖然山頂口子小,但里面的空間真的很龐大,鸑鷟甚至可以舒展雙翼在里面飛幾圈。
從外面看,它就像個扁扁的天然蒙古包,庇護里面的人世代繁衍生息。
“砰、啪!”
山頂崩裂的巖石,依然和著碎石在滾滾砸落。
趴在巖壁上的青女艱難地躲過一塊墜落的大巖石,又悶頭硬生生地挨了幾塊小巖石的砸擊,身上已經傷痕累累滿是灰塵了。
這時,一塊直徑長達半米的巨型巖石,轟隆隆地沿著陡峭的巖壁滾落,最后以滅頂之勢,朝著青女的頭頂直直砸來。
青女想逃已經來不及了,只來得及彎下腰。
砰地一聲悶響,巨巖重重砸到了她瘦弱的背部,劇痛的青女腦海一片空白,噴出一大口血,像破布一樣從峭壁上墜了下去。
葉羲剛才一直在望地面,此時若有所覺,收起向下望的視線偏頭看去,驚訝地發現居然有個人在往下墜。
“嘎嘎,往右邊飛!”
鸑鷟雙翼一側貼著巖壁飛行,葉羲身體懸空,一只手抓著鸑鷟的羽毛,一只手接住了奄奄一息的青女。
青女被砸得滿頭滿臉都是血,血糊的眼睛都睜不開,只能小口喘著氣,哆嗦著手下意識抓住葉羲的衣服。
葉羲知道是他們剛才弄出的動靜將她傷成這樣,非常自責,剛想拿出療傷用的銀豆子給她,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慘叫。
葉羲連忙道:“嘎嘎,那邊還有個人!飛過去!”
而瀕死的青女竟辨認出這是圓石的慘叫,驟然睜開眼睛,不知哪來的力氣,用血肉模糊的手緊緊抓住葉羲的衣服,嘶啞道:“別去…”
葉羲這稍一分神,就沒接到圓石。
隨著聲悶響,從高空墜落的圓石毫無意外地摔成了肉醬,死的不能再死了。
葉羲微微皺起眉,視線有些冷淡和不解地看向他救下的青女。
但他沒法對這個模樣凄慘的女人怎么樣,給她喂了幾顆銀豆子,依然帶著她一同往地面降去。
這時地面上的人很多已經嚇得癱在地上說不出話來了,還能做出動作的人無一例外全部跪趴在地上,不住地朝著鸑鷟朝著葉羲磕頭,并神情癲狂的大呼,
“外神降臨了!外神降臨了!”
“求外神大人饒命,饒命!饒命!”
隨著陣狂風,鸑鷟收攏翅膀落到地上。
因為太過龐大,鸑鷟就仿佛近在咫尺一般,原本還癲狂呼喊的人倏然一靜,哆哆嗦嗦地跪伏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了。
葉羲心中失望。
他見過這么多部落,但還從未有部落的人像這個部落的人一樣膽小。而且,望過去連一名戰士都沒有。
自他成為大巫后,就可以用肉眼分辨出誰是戰士,以及戰士實力的強弱,但眼前黑壓壓的幾萬人,顯然沒有一名戰士。
“嘲——!”
鸑鷟不耐地叫了聲。
那幾萬名趴伏的人影明顯一抖。
葉羲從鸑鷟身上跳下,在人群中準確地找到穿戴最為華麗,身材也最為強壯的族長,對著他道:“你是族長嗎,不用怕,出來吧!”
跪在地上的族長驚懼地抬起頭,見葉羲果然在看著自己,頓時冷汗涔涔而下,因為極度恐懼,他的腦子已經不轉了,一邊向葉羲的方向膝行,一邊用恐懼的變了調的聲音道,
“外神大人、外神大人恕罪啊!”
“是不是今年的嬰兒獻的少了,或者不干凈,您不滿意啊?都是我們的錯,請您寬恕我們!外神大人啊…”
葉羲臉色驀然一變。
“獻嬰兒?什么獻嬰兒?!”
族長戰戰兢兢地抬起頭,用頗為無辜的眼神看著他,疑惑道:“難…難道您沒收到?”
葉羲臉色冷峻:“告訴我,你們為什么獻嬰兒,把嬰兒獻給誰了?一共獻了多少名?”
“大人,請讓我告訴您吧!”
這時,身后一道清晰的女聲傳來。
原本氣息奄奄的青女吃了葉羲給的異果后已經恢復了,不僅如此,青女還驚喜地發現自己的耳朵竟然能聽到聲音了。
倒不是銀豆子的效果逆天,主要青女是普通人,異果對她的作用比較大。
葉羲回頭。
這是青女第一次看清葉羲的臉,當接觸到葉羲的視線,她立刻像被燙到般垂下眼去,深吸了口氣,才原原本本地說起來。
葉羲越聽臉色越差。
他只要想起無花果林里躺著的爬滿蟲蟻的嬰尸,還有藏在枯葉里的幼小人骨,就無法壓抑胸中的怒火。
族長偷偷看了眼葉羲,見他臉色難看,不禁越來越害怕,額頭冷汗也越來越多,恐懼到極點的他不知哪來的力氣,突然跳起來,從人群里扯來一個大肚便便的孕婦,拉到葉羲面前噗通跪下,掛上討好的笑,
“外神大人,大人,這個女人肚子里有嬰兒,就快生了,我將它獻給您!”族長,“如果您等不及的話…我把她肚子剖開,現在就…”
話音未落。
一把黑色匕首化作一道黑光,向族長激射而去,族長脖頸一涼,頭顱咕嚕嚕滾落,鮮血從斷口處狂噴而出。
葉羲臉色冰寒地看著面前的無頭尸,冷冷道:“你,不配當族長!”
這里封閉愚昧,把一壁之隔的吼猴當“外神”而恐懼可以理解,但身為族長,不想著保護族人,卻把族里剛出生的嬰兒推出來消災解難,簡直惡毒冷血至極。
死不足惜!
青女見族長死了,眼神暢快,其余跪趴在地上的人隱約知道自己的族長死了,卻半點都不敢吱聲,而醫老像犯了羊癲瘋,口吐白沫,抽搐不止。
葉羲見他穿戴“奢豪”,知道他不是普通人,說不定也是獻嬰兒的元兇,并沒有急著救人,而是問青女。
“他是誰?”
青女看著醫老的眼神冷冽。
這個醫老害死多少條人命,奸淫過多少女人,用手中的權勢做過多少慘絕人寰的惡事。
“回大人話,他是我們族里的醫老,他…”
葉羲聽到一半就不想聽了,但也懶得割醫老的頭顱,只是命令旁人將他拖到一旁,任他發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