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狼牙故人
“但是看在你們沒有得逞的份上，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你們黃羆就不用來黑澤交易東西了！”
棲尚的牙齒咯咯地響，說不清是因為憤怒還是害怕。
他不明白，怎么才過了一會兒功夫，事情就變成這個樣子，他們剛才到底在后面說了什么？
棲尚渾渾噩噩地帶著黃羆部落的人離開這里。
怎么會這樣呢，黑澤為什么會突然站在了涂山這邊？他們每年給了他們這么多好鹽…腦海中一個念頭突然如閃電般一閃而過。
棲尚旋即轉頭，驚愕萬分地向著被人群簇擁在中心的葉羲望去。
難道是…
人群中，葉羲察覺到了他的視線，瞥了他一眼，然后就如同看到一個路人般，又不感興趣地轉過頭去。
即使沒有黑澤部落的背書，大家也能分辨出來涂山鹽的好壞，隨著消息漸漸傳開來，買鹽的人越來越多，最后簡直跟搶的一樣，整個黑澤交易區都轟動了。
很快，從涂山帶來的鹽被賣的一干二凈。
任務完成，葉羲他們也不打算再逗留，趁著天色還早，就準備趕路回部落了。
用鹽換來的貨物太多，即使每名涂山戰士身上都背負來時兩倍的量，也還是無法把東西全帶回去。
苧見狀，出面向火燧部落借了三只皺鰓八足蟲當苦力，才勉強把貨物都帶上了。
葉羲對著苧感激一笑：“多謝苧叔了。”
苧呵呵一笑，豪爽地道：“這算什么，小事罷了。”
葉羲正要再客氣兩句，這時，一聲憤怒的咆哮突然從路邊的角落傳來：“叫你做點小事也做不好，你說我要你這個奴隸有什么用！”
葉羲循聲望去。
只見一個黑澤戰士一邊大聲喝罵，一邊用腳不停地踹一個身材瘦弱，渾身臟兮兮的奴隸。
那個奴隸手中捧著一件米白的麻衣，一直低著頭默不作聲地忍著打，卻突然被猛地踹中膝蓋。劇痛之下他撲倒在地上，手中麻衣也隨之掉落在地上，粘上塵土。
黑澤戰士瞄了一眼麻衣，心里的火噌地一下燒得更旺了：“你竟敢把衣服弄臟，好，很好！看來你是不想當奴隸了！”
奴隸刺青一旦刺下，很少能被允許脫離奴籍的。
在這個吃人的時代，這個黑澤戰士盛怒之下放出來的話，里面包含的意思讓人不寒而栗。
那個瘦弱的奴隸瘸著腿從地上爬起來，垂著頭一言不發，讓人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葉羲卻敏銳地發現那奴隸的手臂在微微發顫。
是害怕嗎？
在原始社會，沒有用的奴隸會被殘忍地當做食物對待，如果是在涂山部落碰到這種事，葉羲可能還會出面調解，但黑澤部落…葉羲內心搖了搖頭，只能算這奴隸倒霉了。
那黑澤戰士看見這奴隸又擺出一副沉默不語的樣子就來氣，嘲諷道：“呵，狼牙部落都是你這種沒用的貨色嗎？當個奴隸都讓人嫌棄！”
狼牙部落？！
正要準備走的葉羲瞳孔一縮，愕然向那奴隸望去。
那奴隸聽到這句話渾身一顫，握著拳，慢慢抬起頭看向他的主人。
黑澤戰士對上他的眼神心就是一顫。
這雙眼睛竟是血紅的，里面飽含的憎恨與怨毒，令人觸之生寒。
“你這是什么眼神，看來是真不想活了！”黑澤戰士反應過來后狂怒，旋即冷笑，眼神逐漸變得冰冷，手往腰間的骨器摸去。
“這位大哥。”一聲清越的少年嗓音響起。
正在怒頭上的黑澤戰士不耐煩地轉頭望去，發現一個白皙俊秀，身穿黑色蛇皮的小少年站在旁邊，正微笑著跟他搭話。
黑澤戰士眉頭一皺，一眼就認出這個小少年就是涂山部落的巫弟子。
今天涂山部落可是大出風頭，制造出了雪花鹽，讓整個交易區都轟動了，有了這種鹽，黃羆部落長久以來壟斷鹽的歷史恐怕要翻篇了，涂山部落的崛起指日可待。
對方是這樣一個部落的巫弟子，交易區巡邏領隊苧又陪在他身邊，黑澤戰士不好發脾氣，生硬道：“什么事？”
“這位大哥，你如果要殺了這個奴隸也太浪費了。”
“你的意思是…”
葉羲笑道：“我正缺個奴隸，我看他有點意思，不如賣給我吧。”
黑澤戰士一聽竟然還有這種好事，頓時來了興致。
這奴隸實在太沒用，做什么事都做不好，還這么瘦，宰了都割不了多少肉，如果有人要買是再好不過的了：“你出多少價？”
“兩百斤的肉干如何？”
黑澤戰士眼睛一亮，臉上卻很勉強地說：“兩百斤啊，有點少。”
苧眉頭一皺，斥道：“兩百斤買個奴隸你還嫌少，別過分了啊。”
黑澤戰士有點畏懼苧，連忙道：“兩百斤就兩百斤吧。”
身后有涂山戰士把兩百斤的肉干給了他，黑澤戰士收到肉干心情愉悅，也懶得再對這奴隸發火，不在意地對他揮了揮手：“好了，你走吧，以后我就不是你主人了。”
這奴隸自從葉羲插入進來后，又成了垂著頭沉默寡言的模樣，看不出逃過一劫換了個新主人后，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葉羲看著他這幅模樣，內心嘆了口氣，開口道：“過來吧。”
他認出來了，這個奴隸，竟然是狼牙部落酋長之子——貂。
在松草的記憶中，貂這個人占了相當一部分比重。
一個是喪父喪母，只能靠親戚偶爾接濟，才能勉強不被餓死，又天賦極差的孤兒；一個卻是天賦上佳，早早通過預備役戰士試煉，被稱作狼牙未來希望的酋長之子，猶如天之驕子一般的人物。
松草經常用嫉妒又羨慕的眼神偷偷打量貂，幻想著如果自己是貂那該有多好。
記憶里的貂有多風光，現在面前這個被折磨的渾身傷痕，灰頭土臉狼狽不堪的貂就有多讓人不忍目睹。
貂顯然沒認出葉羲來，沉默地走到涂山部落的隊伍中。
葉羲也沒怎么跟他說話，只是命令他跟上隊伍。
現在他們還在黑澤部落交易區，如果葉羲自爆身份，跟貂相認，無疑愚蠢至極。還好涂山眾人也都不是蠢人，誰都沒有多說什么，只當貂是一個普通奴隸，免得一旁的苧看出什么。
眾人收拾東西，告別苧之后，滿載著收獲，踏上返回涂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