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活烤之刑
很快，鐵塔般魁梧的原始部落酋長走了過來。
他比葉羲要足足高半個身，當他站到葉羲身前時，如大山般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頓時撲面而來。更令人恐懼的是，這位酋長的身上都是斑斑點點干涸的血，連指甲縫里也全是血沫。
也不知是不是野獸的。
涂山酋長上下打量了一下葉羲，冷聲道：“你說你發現了一種沒發現過的食物？”
葉羲定了定神，說：“對，是一種吃了不會中毒的植物。”
原始部落食物短缺，任何一個部落每年都會有人死于饑餓。
要知道這可是巨蟲恐龍兇獸同時出沒的原始叢林，人類與這些可怕生物爭奪食物…想想就頭皮發麻。
打獵風險大，且收獲不固定，于是果實、野菜就成了部落的重要口糧。
目前已知的可食用植物，是無數部落人冒著被毒死的風險，一點點摸索出來的，每一種已發現的植物都很珍貴。
所以可想而知，為什么聽到葉羲這么說，會連酋長都過來親自問話了。
涂山酋長：“好，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就放了你。如果你撒謊騙我，你會死得很痛苦。”
語調很平靜，但葉羲卻聞到了這句話底下的血腥意味。
他深吸了一口氣，點頭很肯定地道：“我很小的時候阿父阿姆都死去了，我就是靠吃那種植物活下來的。”
葉羲說謊了，這具身體以前的主人并沒有發現什么可食用植物，之所以能活到這么大，純粹是靠族人偶爾接濟。
但他現在為了增強可信度必須這么說，還得說的毫不心虛。
“那地方離部落有多遠？”
“不遠，普通人一天就可以走個來回。”
酋長聽了這話，立刻轉頭對一旁的石斧壯漢命令道：“角，把他放下來。”
那名叫角的壯漢依言把葉羲從柱子上拎下來。
缺水缺食的身體讓葉羲有些站不穩，但多年的習慣還是讓他努力站直了，用干渴的冒煙的喉嚨說：“多謝酋長大人。”
酋長沒有理他，轉身指著葉羲，對圍著篝火的男人們大吼道：“這個奴隸聲稱自己發現了新食物！”
所有人瞬間安靜，全都看了過來。
這些原始人，尤其是圍著篝火的魁梧男人，氣勢和眼神就像捕獵時的猛獸，冰冷又嗜血。被這么多可怕的眼神盯著，葉羲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酋長沖著人群大喝：“錐！倉盤！”
兩個被點名的部落人立刻站起來，聲如洪鐘：“是！酋長！”
“明天你們兩個陪著這小子去一趟，如果這小子說謊，就把他活烤！”
所有部落人呼啦啦都站了起來，捶胸振臂，興奮地高呼：“活烤！活烤！活烤…！”
葉羲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寒意從頭頂一直蔓延到腳底心。
太陽漸漸落下，天色變得昏暗。
部落人把空地上的食物殘渣和痕跡收拾干凈后，陸陸續續地走進了山洞。
葉羲見沒人阻止他，也跟著走到山洞附近。
這是個很大很隱蔽的山洞，洞口一半掩藏在地下，山洞壁是灰黑色的巖石，摸上去十分堅硬，地面的土壤是黑色的，和山洞外干燥的土壤比，顯得濕潤很多。
這個山洞洞口很小，僅容一人矮身通過，里面的空間卻極大，山洞頂越往里越高，在葉羲視線所及的地方，有山洞頂甚至達到了兩層樓這樣的高度。
從洞口往里望去，視線盡頭是一片黑暗，黑幽幽的滲人，也不知道里面有多深。
“別擋路！”
有人不耐地將葉羲撞到一邊，然后矮身走進山洞。
葉羲環顧四周，見所有人都在往山洞里走，于是也跟著鉆了進去。
在松草的記憶中，夜晚是很危險的，所有部落的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旦太陽落山，所有人必須進入山洞，傍晚過后，一律關在門外，絕不再開。
山洞里。
所有人回到自己睡覺的區域。
只有葉羲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被安排在哪里。
“嘿，可以告訴我我今天睡哪嗎？”眼看沒有人來跟他交代，葉羲只好隨便拉住一個人。
這人冷淡的看了葉羲一眼：“你就睡這兒吧。”
說完沒等葉羲說話就走了。
這兒？
葉羲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下，這里離洞口可就只有兩步路。
“吱吱吱吱——！”
“嚯嚯嚯嚯嚯嚯！！”
洞外傳來昆蟲此起彼伏的鳴叫，非常刺耳尖銳。
天快徹底黑了。
趁著洞外透進來的微弱亮光，葉羲看到山洞里的其它人開始在地上鋪獸皮或干草，鋪完后才躺下，再在身上蓋一層獸皮。
但是沒有任何人給他獸皮或干草。
“轟隆隆…”
五名身材壯碩，胸口有著紅色圖騰的原始人合力將一塊大巖石推到洞口，把洞口牢牢堵住。
巖石一堵上，山洞內頓時陷入黑暗，只有非常非常微弱的光從巖石縫隙里透過。
葉羲見其他人都各回各位了，只好躺在泥土地上。
他現在身上沒有一塊布料或是獸皮遮擋，僅僅只有一條無法蔽體的稻草裙，等于是皮膚直接和泥土地接觸，十分不舒服。
葉羲閉上眼。
他不斷告訴自己，明天要進危險的史前叢林，晚上必須休息充分養好精神，一定要盡快入睡。
可是胃里饑餓得像是有一把火在燒，喉嚨因為缺乏水分簡直像被刀割過般。
睡吧，睡著就不餓也不渴了…
葉羲這么安慰自己。
這時胳膊和土壤接觸的地方突然一癢。
他伸手一抓，抓到一只不斷掙扎的小蟲，摸著有蟑螂那么大，黑暗里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昆蟲。
葉羲怕這蟲子的體液有毒，沒有將它捏死，隨手就將它扔掉了。
他深吸一口氣，再次試圖讓自己入睡。
這里的白天夜晚溫差很大，睡著竟然有些冷。山洞應該還有別的通風口，有陰冷的風從后背吹來，更添幾分涼意。
黑暗里，他睜著眼睛看著巖石縫里透出的那一絲亮光，抱緊自己的胳膊，蜷縮起來以減少身體熱量的流失。
突然有一塊獸皮扔到他的身上。
葉羲猛然睜開眼睛坐起身來，摸著身上的獸皮環顧四周。
山洞里太昏暗，看不清是誰扔的。
“謝謝？”葉羲試探的說。
一個冷漠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怕你死了而已。”
然后讓部落因此少了一種新食物？
葉羲了然，不再說話。他這身體本來已經十分虛弱，如果再冷一夜，可能真會病死，所以也沒做什么客氣推讓之類的傻事，把獸皮鋪展開蓋在身上后，就重新躺下睡覺。
這塊獸皮不大，只堪堪遮住肚子而已。
葉羲將手放在獸皮上，盡量減少和土壤接觸的面積。
手掌下的獸皮摸著十分粗糙，沒有被很好的鞣制過，皮質發硬，還有一股腥臊氣，摸上去疙疙瘩瘩，他猜測上面可能有一些沒有處理干凈的肉沫。
如果在現代社會，葉羲可能碰都不會碰一下，可是對現在的他來說卻太珍貴了。
肚皮上這一片溫暖，讓葉羲逐漸有了睡意，眼皮下合，意識漸漸變得朦朧，然后徹底睡了過去。
夜更深了。
“沙沙，沙沙…”朦朧而微弱的聲音在巖石外響起。
…透過巖縫的亮光沒有了。
有密密麻麻的黑紅色腕足從巖石之間的縫隙伸了進來，像蠕蟲一樣慢慢蠕動著，像在摸索著什么。
這不知名生物的觸足覆蓋了整片巖石縫，這個生物的整體該有多大，讓人不敢細想。
而睡得很沉的葉羲，完全不知道有這樣一個可怕的生物離他這么近，僅僅隔著一塊巖石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