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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墮落的僧,屠狗的刀

  鉆入懷藏禪房的灰袍叫卜紅箋,鬼谷六閑老大煙花的貼身婢女,修為深不可測,鬼谷最厲害的捕風者之一。

  懷藏自喻得道高僧,可若真是得道高僧怎會不開山門?可若真是得道高僧怎么容許寺院里有吃雞腿的胖和尚?可若真是得道高僧就一定可以抵抗卜紅箋的誘惑。

  短短一個時辰,慈濟寺住持禪房中就呈現出一抹詭異的粉紅。

  香艷的粉紅。

  卜紅箋修的是幻之道與魅之道。

  墮入色海的高僧哪里還能稱之為高僧,一番云雨之后,懷藏再睜開眼心境直接就被攻破了,直接沉浸到自責與崩潰邊緣。

  這一夜。

  懷藏跪倒在大雄寶殿的佛像前,希望佛祖可以給他指一條明路,然后‘佛像’便將他拽入了無邊殺戮之中。

  “身為慈濟寺住持,你已經破了色戒,鑄成大錯。”

  “錯了便是錯了,要懂得彌補。”

  “如何彌補呢?”

  “只要沒人知道,只要沒人聽到,只要這件事情沒有傳出去,那就不會有人發現,錯,就只會藏在自己心底。”

  懷藏不清楚寺院里有誰發現了自己的秘密,感知飄散出去,整座慈濟寺院三百多號佛修弟子誰都有可能。

  放下屠刀可以立地成佛。

  那我先舉起屠刀,然后再放下,是不是也能成佛?

  作惡其實不可怕,只要我能悔改,只要我可能放下,佛祖一樣會接收我的,要相信自己的佛根足夠聰慧。

  懷藏的弟子剛好起夜,看到大雄寶殿還亮著燭光:“師傅,夜已深,您怎么還不休息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懷藏聽著這句話,神經一下子就繃緊了,“他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對!他一定是發現了!”

  “過來,師傅有話要問你。”懷藏朝大殿外招了招手。

  小沙彌很聽話的走進來,走到懷藏身前,下一刻,他的心口直接就挨了一拳,慈濟寺的貼身金剛拳。

  金剛一怒。

  血濺五步。

  鮮血濺在懷藏的眉眼之間,血,遮蔽了他的眼眸:“必須讓所有知道自己丑事的人閉嘴,只有死亡才是最信守承諾的。”

  風雪可以覆蓋很多事情。

  風雪也可以覆蓋血腥。

  慈濟寺剛剛封山閉門,當夜就遭遇了一次滅門之禍,此禍,起于院墻之內,以欲為支撐,殺人于無形…卜紅箋站在大雄寶殿屋頂,隱于雪霧之中,嘴角含笑的欣賞完自己一手促成的好戲。

  僅僅一個時辰,懷藏就完成了對自己內心的‘救贖’,一邊喘息一邊凄慘的笑,嘴里念念有詞:“都得死,都得死,死了就不能說話了,死人才會保守秘密,師傅會給你們誦經的…”

  卜紅箋腳尖一點,飛身從大殿屋頂落下來,腳步輕盈的走近懷藏:“大師,春宵一刻值千金,做了,就要負責,現在人都死了,不會有人知道了。我真的很佩服你啊,三百多名弟子,你殺起來一點都沒有手軟,厲害。”

  懷藏猛的抬頭,眼眸通紅,身軀顫抖:“你!”

  卜紅箋白嫩的手指從灰袍袖子中伸出來,慢慢的在懷藏臉頰處劃過:“原來佛修也懂偷襲啊,原來佛修的拳,殺人比殺魔更厲害。”

  懷藏微微低頭,沾滿血腥的手掌縮回佛袍袈裟之中:“你到底是誰?你就是一個魔鬼!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卜紅箋是懷藏第一個女人。

  年過半百的佛修,生平第一次體驗人倫之事,在他心里,卜紅箋再魅惑自己,那也是自己的女人了。殺誰,不能殺她,他以為,這種事情女人是不會自己說出口的。

  “哼哼。”

  “不想看到我?”

  “那可要看你自己的定力了,我很期待,記住啊,我叫卜紅箋,我是鬼谷的捕風者。”

  山腰的慈濟寺一片血腥時。

  山頂的破道觀卻透露著無盡的溫馨。

  中年道人將慈濟寺的棉被全都取了過來,溫暖的棉被裹著大伙兒的身子,人挨著人,火盆里的火也很旺盛,自然溫暖如春。

  春夜蹭到寧紅豆身旁,又開始纏著她給自己講故事,聽故事已經成了春夜最大的愛好。

  幸好寧紅豆跟著葉飄零去的地方夠多,聽的戲文夠雜,記性夠好。

  中年道人早就回自己的床上睡覺去了,芹菜卻湊到寧紅豆他們這邊,道觀里一下子來了這么多人,他睡不著覺。

  寧紅豆輕聲細語的講述一個劍客縱橫江湖的故事。

  故事很俗套。

  但寧紅豆講的聲情并茂,周圍睡不著的人都被吸引了,大家全都跟著寧紅豆的思緒起伏。

  廚房的大鍋里,所有的冬瓜肉丸湯被吃的一干二凈,老人們經歷一整天的顛簸全都入了夢鄉。有幾個哺乳期的女人喝了湯之后終于來了奶水,小娃娃們也可以飽餐一頓了。青壯漢子們挨個查看了自己村兒的情況,確保不出什么大問題,然后三三兩兩的湊到火堆旁,低聲交流著什么,大抵就是今后要咋辦?去哪兒生活?哪兒安全?

  再苦,日子都要過下去。

  雪夜按道理不算長,但是今夜注定不是一個平安夜,當寧紅豆講到劍客仗劍入魔窟,拯救美女時,她沒來由的朝道觀外面瞧了瞧,心頭有些發怵。

  此時的禪山,風雪交加,一個單刀赤腳的雙瞳少年,穿透風雪而來,方向正是禪山山頂。

  少年叫李梧桐,是聞著味道過來的。

  李梧桐跟卜紅箋一樣,都是鬼谷煙花的人,都是捕風者。

  卜紅箋的目標是慈濟寺,李梧桐的目標卻是這些幽云二州的逃脫之人,該死的沒死,那就要喂了他的刀。

  李梧桐的刀叫屠狗,在他眼里,所有的唐人都是狗,因為唐人以前也將他看作是狗。他是被唐國丟棄的稚童,他是回來復仇的,他的仇敵是所有唐人。

  千里之外的純黑鬼谷。

  有二人在對弈,一老一少。

  方方正正的棋盤,半黑半白。

  棋盤上的線條是一道道的血紅絲線,棋盤很大,三丈有余。

  老人盯著星羅棋布的棋子,仿佛陷入一場長時間的思索,少年盤腿坐在對面,一只手拄著下巴,有些興趣缺缺。

  黑子原本占少數,此時卻成了一條黑龍出洞,白子占多數,卻安于現狀,步步為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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