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春狩帷幕
正文作品:《》
翌日一早，帳篷外便傳來了悠久綿長的號角聲。
也許是昨晚沉迷夜景被冷風撲了頭，桃花覺得自己頭痛的厲害，勉強掙扎著起來穿戴梳洗，只見銅鏡中的自己眉眼憔悴，唇色微微有些發白。
她取了珍珠膏放在掌心，用溫水化開后慢慢撲在臉上，臉色頓時多了幾分精神。今個兒是春狩大典，自己是萬萬不能遲到缺席的。
桃花強打起精神，撐著身子走到李華的氈房旁。若是皇上因她而耽擱了，她可擔罪不起…
她掀開門簾進去后，看見林晚正笨手笨腳地替李華掛上腰間的環佩。皇上衣裳都已穿戴好了，桃花微微松了一口氣。
李華今日穿著一件黑色的胡服，襯得肋下的雙頭虎玉帶鉤越發瑩白，卸去高冠，只以織錦系住發髻。整個人不復往日那般羸弱，竟隱隱顯出一派帝王風范。
桃花看得有些呆愣，一直站在門口并未動彈。
“桃花姑娘來了。”林晚一抬頭便看見站在門口的桃花。
李華轉頭見桃花來，溫和地笑道：“你竟越發偷懶了，昨兒你說去端酥酪給我吃，跑出去便沒影了。也不知道回來，竟叫了林晚送過來，自己偷懶。”
“奴婢見夜色甚美，不由地看入迷了。還請皇上恕罪。”桃花的嗓子陣陣發癢，硬生生忍著，不想讓李華擔心。
李華聽出她聲音里的不對勁，擔憂地問道：“是昨夜貪戀美景，又受風寒了？”
“桃花沒事。”桃花輕輕的搖頭。
李華看她這般略顯憔悴的模樣，皺眉道：“你今日就在氈房里歇著，這里燒著銀炭火爐，暖和的很。大典你就不用去了，好生休養著。”
“不行。今兒日子重要，皇上身邊不可缺了桃花，別的宮女長久未曾伺候過皇上，若是毛手毛腳出了問題，只能奴婢去。”
“你撐的住么？”李華擔憂的看她。
“不礙事。”她搖頭。
“那走吧。”李華起身，桃花隔著兩尺距離走在他身后，心下思量道：“今日是權臣集聚之日，策謀陷害我爹之人也定當在里面。細細觀測興許能尋出些眉目來。”
未待多想，林晚已扶李華坐在了御龍金座上，四下響起三呼萬歲之聲。
桃花垂頭站在李華身側，只覺一道目光冷冷盯著自己，不禁抬頭一看，卻并無異常。
太傅黃佩主持祭祀，只見他薄唇輕啟，莊重的祭文便在圍場上傳開來。
在獵場上，李華端著硬弓向臣下講：“我朝以此定天下。朕每次出獵，就是為了練習騎射。如今雖然日理萬機，事務應接不暇，但從未忘記熟習弓箭。春狩乃皇家一大盛事，我元豐朝之棟梁應文武雙全。往后三日，不論尊卑，只論能力之大小，獵物之多寡，勝者為王，可以同朕討要所喜之物，不論珍惜與否，價值幾何，朕定當賜與。”
李華沉聲道，眉間透著帝王應有的威嚴，桃花從未見過這般形態的李華，不覺心下側然。
“臣等謹記圣言，不畏險阻，奮力一博。”聲音整齊劃一響徹山谷，驚的林間之鳥震翅而飛。
“今國泰民安，皆仗諸卿助朕治國安邦，朕代元豐萬民敬諸卿一杯！祝元豐鼎定盛世，國泰民安！”
眾臣紛紛舉起酒碗，齊聲山呼：“鼎定盛世，國泰民安！”
“春狩開始”
四下鑼聲一響，林晚尖細的嗓聲自上而下，游弋在山谷中，逐漸消逝。群臣四下活動起來，李華緩緩站起來，一側的林晚輕問：“皇上可要回營帳休息？”
李華看桃花一眼，輕輕擺手，“今日朕也來試試手氣。”一面看向她，“可愿同朕一起？”
桃花不忍拒覺他眼中的期許，不由輕輕點頭。
李華走去馬廄選馬，眉眼間漾著淺淺的笑意。
桃花按了按昏沉的頭，緩緩跟上去。
他挑中一匹皮毛油亮的棗紅馬，翻身上去，身姿嬌健，不見絲毫久病之人的遲緩，他俯身拉桃花上馬。
桃花猶豫道：“奴婢還是另乘一驥的好，此地耳目眾多。”她四下看了看。
李華并不強求，命林晚扶她上了另外一匹。他駕馬朝林間行去，桃花緩緩跟上。林間獐鹿甚多，李華摸了摸身后箭羽，卻并不獵射，緩緩走過了大半樹林，仍是兩手空空，桃花不由輕笑出聲。
“你笑什么？”他側頭看她。
“奴婢只是疑惑，皇上帶了箭羽，卻不獵射。”
“哦…”他垂頭，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羞赦，“朕只是覺的，這些獐鹿贏弱，獵其殺之太過于殘忍。”
桃花心下一軟，李華竟是如此的善良。
“朕這般心性，很是沒用吧。”他自嘲般輕笑。
“不。”桃花停住馬，認真地看他。“皇上是仁君，桃花這一輩子都沒見過比皇上更好的人了，皇上的心性桃花很是喜歡。”說到最后一句，不由臉面紅燙起來。
“你這般認為？”李華停下馬，拉住桃花的手。
她輕輕點頭。
李華輕笑起來，眼中閃著歡愉的光。
四下卻略微的有些不對起來，獐免一類的動物不見蹤影，空氣中漫著一般極其濃烈的腥臭味，桃花心下一驚暗道不好。
“皇上快跑。”桃花驚叫道。
“怎么？”李華側頭，卻是愣住了，眉間閃過驚恐之色。
桃花回頭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極其粗壯的一只白虎在五十米開外的空地上怒視著他們。身下的馬不安的劇烈嘶鳴起來，揚起馬蹄，桃花一個不穩跌下馬去。
白虎怒吼著沖了過來，她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是頭暈目眩，一個不穩又跌倒在地。
“桃花。”李華焦急的喚她，扭轉頭，欲朝她奔來，身下的馬卻不聽他使喚。
桃花回頭，白虎離她已只有十丈之遠。
“皇上快走，你救不了我了。”桃花虛聲喊道，閉上眼睛。恐懼一圈圈擴散開來，腥臭味越來越重，千般萬般卻是沒想到是這種死法，不由微微苦笑了一下，身上卻是一沉，熟悉的龍涎香漫在鼻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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