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死無對證

　　管事姑姑趕緊擦了擦臉，帶著幾個人急匆匆的小跑著去尋找白芍。

　　對這個白芍，桃花還是有點印象的。那日在內侍省見過一面，白芍就是那個把偽造的情信交給趙公公的宮女，文文靜靜舉止落落大方，不像是會下毒之人。

　　桃花看著園圃里灼灼的火光，沉思著并不說話，這毛地黃被燒毀了，相當于死無對證，皇上并不能拿田貴妃怎么辦。

　　“皇上，您怎么來了？”田貴妃撩素錦開門簾，看到院中眾人中那一道明黃色的身影，愣了一下，嬌笑著走上前。

　　桃花遠遠地看著田貴妃，看模樣不過二十四五歲年紀，微微一笑，媚態橫生，艷麗無匹。田貴妃著了一身月白色織錦的長裙，裙裾上繡著嬌紅的點點梅花，腰間用一條白色織錦腰帶裹著，愈發顯得不堪一握。

　　這是初次見面，她只覺得田貴妃此人并不簡單！若自己是個男人，恐怕也被迷得神魂顛倒了。

　　想到這，桃花偷偷瞥了眼李華，發現他不為美色所動，依舊眉頭蹙得緊緊的。“貴妃何故燒了這圃子？朕記得那紫紅色的花開得正艷，你如何舍得？”李華聲音有些發冷。

　　“皇上！”田貴妃半倚著李華，芊芊手指不停在他胸口畫著圓圈，埋怨著：“臣妾這何時來的紫紅色的花？明明都是淺紫色的啊！何況，臣妾可沒下令燒這園圃子。皇上莫不是以為是臣妾毒害張夫人？”說完，田貴妃的眼淚就像豆子似的劈劈啪啪掉下來。

　　桃花看得瞠目結舌，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別說英雄了，就算是她，在這嬌滴滴的田貴妃手下過招，怕是也撐不過兩個回合的。

　　李華冷冷的“哼”了一聲，并不看裝柔弱的田貴妃。這貴妃什么心性，他可是門清，“朕何曾說過張夫人是被花兒毒害的？”

　　田貴妃的笑容有些崩裂，不過她很快調整好了表情，“皇上，宮中都這么傳呢，又不是單單臣妾這般說道。”

　　“皇…皇上…”管事姑姑顫著雙手跑過來，“白芍在后頭園子里…”田貴妃聽聞，心中一慌，往后踉蹌了一步。

　　林晚大喝道：“怎不帶過來？”

　　“她，她投井自溺了…”管事姑姑恐慌的趴在地上，唯恐李華一個不高興，就讓自己的腦袋搬家。

　　聽到這里，桃花心中咯噔一跳，今日怕是掰不倒田貴妃了。白芍一死，田貴妃便可將所有的錯都推到死人頭上。

　　李華大手一揮，眾人呼啦啦圍去了井邊，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已經漲得發白的尸體給撈了上來。

　　林晚掏出自己的素帕蓋在白芍那腫脹的臉上，“唉…好好的一個姑娘…”

　　李華撇了頭不忍看，卻看見桃花輕輕走上前仔細觀察著，他忍不住出聲問道：“你不怕嗎？”

　　“皇上，生命有著堅不可摧的堅強，有時卻是脆不禁風的脆弱。該走的到點兒就走，一刻也不會停留。又有什么好怕的呢？”桃花淡淡的笑了下，李華卻是看得入了迷。

　　桃花檢查了尸體，“皇上，這白芍看似投井自殺，實際上乃是被人所害，先被掐死，后被投入井中。”

　　“哦？此話怎講？”李華瞇起眼睛，眸子里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

　　桃花指著白芍的衣裳說道：“雖然外表并無打斗痕跡，但奴婢在她脖頸上發現一對烏青的指頭印，而且白芍的指甲里也有一些碎肉皮屑，想必是掙扎時從害她之人身上抓下的。”

　　“皇上可以派人檢查下棲明殿的所有宮人，看看誰被抓傷了，如果有人被p抓傷，那她便是殺害白芍之人。”桃花突然提議。

　　田貴妃瞪了桃花一眼，挽起衣袖將一段皓白玉臂呈在李華面前，上面有幾道鮮紅色的抓痕，“皇上，那這么說來，臣妾這被貓兒抓了幾條傷疤，豈不是要被說成是謀害白芍的兇手？”

　　林晚看李華臉色并不好，攔住了馬上就要掛到李華身上的田貴妃，“娘娘，皇上正在氣頭兒上…”

　　田貴妃怏怏地站在旁邊。

　　李華并不說話，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宮女太監們分成兩節，挨個接受著管事姑姑和林晚的檢查。

　　棲明殿中的人，除了田貴妃外，并沒其他人受傷有傷，可她偏解釋說是貓兒抓的…桃花感到一陣頭痛。

　　隱隱約約的哭泣聲從棲明殿的偏殿一角傳出，眾人都聽到了。

　　“你們去看看。”李華吩咐幾個小太監去看看。

　　“是。”

　　不多時，幾個太監便壓著一個還哭的厲害的小宮女來到了大殿前面，“啟稟皇上，方才就是此人在柴房里哭。”

　　“你是誰，為何事哭？”今天的事有點多，李華只覺得自己心神俱疲。

　　哭泣的小宮女并不理人，瘋瘋癲癲的自言自語；“是她。是她！是她把白芍姐推入井中的！”

　　“是誰？你好好想想。”桃花輕聲詢問著，起初她以為這個小宮女是在裝瘋，不過，看她瞳孔放大、哈喇子胡亂流著的模樣，已是被嚇瘋了。

　　小宮女一直流著淚，并不敢看人，“是她。是鬼，是白衣女鬼！”

　　“宮中哪有什么鬼怪？你在哪兒看見的白衣女鬼？”李華皺著眉頭，冷冷地盯著這個小宮女。

　　小宮女一直念叨著“是鬼、是鬼”，再也答不上什么話。

　　田貴妃扯了一抹笑，弱柳扶風似的走到李華跟前，眼巴巴地看著他，“皇上，這小宮女瘋癲多時了。她服侍臣妾多年，若是逐她出宮，她的下場想必是很凄慘的。所以臣妾一直讓她在柴房做些不需要使喚的苦差事。”

　　沒想到，這個小宮女一個激靈，指著田貴妃大吼著：“鬼啊！鬼啊！”

　　田貴妃臉色鐵青，上前扯著小宮女的衣領，狠狠的給了她一巴掌，“叫你胡說，你個賤婢！”

　　“哈哈哈哈哈鬼啊，她是鬼啊！”小宮女挨了打，瘋笑著看向眾人，“白芍，喏，白芍”她歪著頭，流著口水，瘋瘋癲癲地指著地上那腫脹的尸體，“是鬼害死的！”

　　桃花嘆息了一聲，不再看這個可憐蟲兒。

　　“押入內侍省好好盤問一番。”李華揉了揉眉心，這后宮之事，還是得交給皇后做才行啊！實在太勞心勞神了。

　　過幾日，桃花聽聞，小宮女被貶入掖庭，因著精神有些瘋癲，只讓她做些簡單漿洗衣物的活。

　　只憑瘋癲的宮女寥寥幾句話，不足以構成證據。再加上毛地黃都已被燒毀，縱然事實擺在眼前，也只能就此作罷。誰讓田貴妃的干爹是田中策呢？田貴妃也不過是被皇上罰在棲明殿中禁足半月。

　　桃花長嘆了一口氣，最可憐的還是張夫人，無端中了這么狠毒的招數，差點性命不保。

　　這宮中，凡事都需得謹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