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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 多重人生

  被森綠之子捧在手中的木碗蒼白而又粗糙,上面雕刻著很多如同心樹樹臉一般的扭曲面孔,在其中,灰白猶如骨灰調制而成的液體外表粘稠,大體呈固態。

  液體的顏色很奇怪,灰白、暗淡,其中猩紅色的絲線在火光照耀下散發出猶如鮮血一般的顏色。

  “這是魚梁木的葉汁。”見他對遞到眼前的這碗液體遲遲沒有反應,眼前的森林之子輕聲道:“對人類沒有害處的。”

  擁有真實之眼,夏爾倒是不怕里面有什么貓膩。他只是感覺這東西看上去實在不像什么好喝的東西而已。

  所以只是遲疑片刻,他就將木碗端過來,仰頭一飲而盡,漿糊般的液體緩緩流入口中,一股苦澀土腥味隨之浮現于舌底。

  不過慢慢的,這種令人作嘔的味道倒是逐漸轉變成了香甜發酸,并且香味愈發回味悠長。

  “倒是和那夜影之水差不多。”

  默默評價著,在森林之子的吩咐下,他坐在藤椅處閉上雙眼。

  森林之子隨即熄滅火把,黑暗籠罩下,夏爾緊閉雙眸,思維漸漸遲緩,并開始朦朧眩暈。

  恍惚間,他變成了一根權杖,由一位滿身雞皮的老巫婆手中誕生,被施加了各種法術與符文的權杖。

  自誕生后,他就一直靜靜看著這位巫婆用巫術制造各種幻象,以蒙蔽一群山中土著。

  被蒙蔽的土著慢慢的,開始崇拜一個名叫七神的,與權杖緊密相連的虛假神祇,他們以七芒星為圖騰,以七為幸運數字,以圣油祝福英勇的戰士,稱呼他們為騎士。

  然而他們生活的那名叫安達爾山脈的地方,總歸地方有限,于是在權杖背后某個人意志的影響下,土著部落帶領著大量被神跡所征服的山野中人,漂洋過海,最終來到了維斯特洛。

  之后征服、戰爭、推進…

  隨著權杖賦予人類強大信仰意志,安達爾人的軍隊堅不可摧。直到抵達北方一座名叫卡林灣的沼澤地,才在大量本地人與本地神的抵抗下鎩羽而歸。

  之后安達爾人于維斯特洛南方繁衍生息,不斷壯大,權杖也輾轉起伏,不斷更換著主人。

  這根權杖最終落入有心人手中,并將之演變成了摧毀魔法、摧毀坦格利安家族巨龍的有力武器。

  只是隨著時間流逝,這根誕生自人類信仰下的權杖似乎也隨著人心而不斷改變著能力,漸漸誕生了靈性。

  以至于受到忌憚。

  之后,權杖因為戰亂而遺失,漫長的封塵隨之開始。

  直到某位少年人闖入那座廢墟般的高丘,將它從棺材內搶奪而出。

  畫面就此截止,隨即朦朧變換。

  這次他身為一個新誕生的男嬰。從小成長在貴族家庭,父善母柔,良好的教育令他對周圍一切非常熱愛。

  盡管隨著漸漸長大,他察覺到世界殘酷的一面,但也無法改變他原有的天性。

  他最后成為一名傳教士,誠信侍奉七神,輾轉維斯特洛各個城市宣揚七星圣經的教義。

  然而當他來到一座名為灤河城的地方時,戰亂爆發,他的虔誠人生戛然而止。

  一個黑頭發的傭兵因為他說的話有些多,而一劍砍掉了他的腦袋。

  畫面第三次變換。

  他變成了傳教士記憶當中一位野蠻的惡棍,誕生于三岔河流域的灤河城當中,出身優渥,衣食無憂。

  但出身并沒有帶給他多么良好的教養,反而從小好動的他漸漸成為了一名強悍的戰士。

  強悍,又野蠻。

  他天性邪惡,欺壓弱小、做事蠻橫不講理、淫亂家族、殘忍嗜殺…

  直到將一杯毒酒毫無防備的飲入口中,他邪惡而又爽快的一生隨之結束。

  第四次轉變,他仍舊變成了一個嬰兒。只是與之前不同的是,他此次是一位女嬰。

  從誕生、到成長、再到接受教育、參加某次舞會、人生因某人而改變、離開家族、抵達某個偏遠小城市…

  最后遇到她那位暴躁而又詭異的小侄子,人生隨之截止。

  他第五次降生于一處富麗堂皇的宮殿當中,成為了一座古老大陸中某個國度的王子。

  身為嬰兒的他有著專門照顧自己的胖奶媽,有著美麗的母親以及威嚴的父親,還有著時常為自己送來祝福的慈祥教父。

  最開始是這樣的,然而隨著漸漸長大,他的思維能力開始誕生,并愈發成熟。

  周圍同齡人那種種幼稚言論令他不屑于顧,每次教父拜訪父母時的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也讓他厭惡不已,小時候的崇拜早已悄然消散一空。

  17歲那年,在一次與教會某位修士的沖突中勝利后,他洋洋自得地返回王宮。結果被自己嚴厲的父親一巴掌扇倒在地。

  “為什么打我?”他疑惑不解的看著對方。

  “這已經算是輕的了!”父親嚴厲地道:“現在,跟著我去教會,賠禮道歉!”

  “憑什么?”

  “就憑教會拳頭大!”

  于是當天他度過了人生當中最屈辱的一天。

  之后他漸漸收斂性子,讓自己低調、讓自己隱忍,讓自己慢慢滋生城府。

  于是最后他變成了一位以優雅溫和而著稱的王子,待人彬彬有禮,舉止沉穩端莊。

  只是誰又清楚,在那完美無缺的外表下,隱藏著是什么樣的憤怒呢?

  人生的某個污點始終糾纏著他,令他久久不能忘懷,乃至成為執念。他開始尋找一些神神秘秘的書籍,開始研究該如何對抗教會。

  而當這種鉆研到了一定地步時,他開始發展自己的小勢力。

  軍事大臣的小兒子、外交大臣的弟弟、財政大臣家的長女…

  很多王國貴胄,很多未來之星,很多都林有潛力的年輕人,都變成了他的棋子與走狗。

  “最后我會嚇你們一跳的。”

  每當自己的組織越發壯大,他都會不自覺想起自己那屈辱的一天。

  不過這個想法隨著一次他偶然與其他同類接觸后,就悄然有所轉變。

  他了解到了諸多隱秘,也漸漸知曉了自己曾經對抗教會的想法是多么幼稚。

  于是最后他放棄了自己明目張膽的對抗想法,改為在暗地里與其他同類組織共謀大業。

  仰仗自身資源以及良好教育,在同類中,他迅速爬升,經過十多年的發展,已經基本算是國度當中屈指可數的存在。

  也因此,他最后參與到了一個重要的計劃當中——探索并發掘一處神秘遺跡。

  那遺跡充滿了古代隱秘,如果能夠順利挖掘,那么他對抗教會的想法就有了一絲絲希望與可能。

  他對此非常期待。

  可惜,第一次挖掘以失敗而告終,遺跡的確充滿了隱秘,但同樣也充滿了危機。

  他們死傷慘重。

  然而就當他準備重整旗鼓再次前往探索之時,教會找上了門。

  “該死的婊子!”

  察覺到后,他暗罵自己沒有早點清理后手,面對敵人的追蹤,他忙指揮巢穴逃竄。

  可惜這完全是徒勞無功。

  天堂降臨的封印令他以及所有他的人全部與真實世界所隔離,無法施法、無法逃脫。

  大火隨之蔓延籠罩整座島嶼,無數人在他面前被活活燒死。

  幸運的是,源自遺跡當中的某個古代秘術,令他最終逃脫了天堂封印,并利用教會固有的傲慢,他成功甩脫敵人且掠來了兩個施法材料。

  其中一個還是那位害慘自己的老情人的侄子,夏爾.柯藍斯頓。

  正常情況下,他絕對會拿他來泄憤的,只是未免夜長夢多,他并沒有那么做,而是準備速戰速決。

  準備材料、刻畫儀式法陣、吟唱咒語…

  沒有絲毫意外出現,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只是剛剛鉆入對方靈性世界,他就發現了某種特殊的天賦痕跡。

  于是他改變主意,轉而用野蠻力道沖擊對方靈體。

  奪舍法術盡管需要前期諸多準備,但如果兩者靈性差距過大,是沒有那么多彎彎道道的。

  所以他對這點很確信,對方盡管有所特殊,但還是太弱小了。

  “弱小既是原罪。”

  他殘忍的冷笑著,不斷用自身靈性形成撞擊對方靈體心口位置——那是靈體最脆弱的地方。

  一下、兩下、三下,玻璃般的裂痕漸漸出現,并四面擴大,

  最終,一抹閃爍著漆黑色澤的窟窿隨著沖擊破碎而出。

  他隨之迫不及待的鉆入其中。然而迎面而來的,只有濃濃的黑霧于他靈體內瘋狂攪動。

  那與靈性而言完全屬于劇毒物質的存在,令他完全沒辦法抵抗,記憶因此而戛然而止。

  隨后眼前一切再變。

  他第六次降生于都林王國羅恩郡的一個伯爵家庭,擁有著笑面虎一般的生父,虛偽丑陋的后媽,懦弱又很遲鈍的老弟。

  嬰兒、孩童、少年、最初的他是個乖寶寶,做什么都老老實實。

  因為他非常希望獲得父親的關注,因為對方總是很忙。

  只是無論他表現的多么優秀以及乖巧,每天自己面對的,仍舊只有奶媽還有仆人,還有那煩人的老弟。

  于是他漸漸轉變了思路,他開始叛逆,開始不聽話、開始對周圍一切都充滿了不屑以及不耐。

  他變得喜歡動粗、喜歡辱罵他人,喜歡養成一切可能引來父親關注的惡習…

  事實上,他很成功,原本對自己愛答不理的父親,漸漸因此而焦頭爛額,每天都會抽出時間來訓斥他一頓。

  只是這一切似乎玩的有些過火。

  他最終因為毆打一位陰陽怪氣譏諷自己的王子,而被驅逐出了家族,來到了一處名為皮塔市的地方,并偶然,或者必然的獲得了一本棕皮筆記。

  最后畫面是夏爾本身記憶。

  莫名其妙降臨在了異世界名叫皮塔市的某處貧民區街道。

  他似乎變得不是正常人了,他可以穿墻、可以鉆地,可以眨眼間從一個地方轉移到另外一個地方。

  所有人都對他的存在視若無睹。

  漫無目的的游蕩著,沒有絲毫情緒的觀察著周圍一切,日升日落,周圍行人匆匆閃過。

  冷淡的注視著這一切,他仿佛失去了真正的思考能力。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道隱約咒語聲音神秘地出現在了耳中。

  “以夏爾.柯藍斯頓的名義…”

  咒語聲從四面八方而來,聲音青澀、興奮,伴隨著一道隱隱的嘆息。

  朦朧的靈體漸漸于一處小巷當中消散,他的意志也因此而陷入沉眠。

  再次蘇醒,他莫名其妙的擁有了身體,一個年輕的,出身高貴的,名叫夏爾.柯藍斯頓的身體。

  正當他起身坐在地板上正茫然四顧之際,門外突然傳來陣陣輕微敲門聲。

  “哥,哥哥,你在嗎?”

  畫面就此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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