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處封閉的船艙房間,四面無窗,頭頂奇特的魔法光亮散發著猶如白熾燈般的光芒。
夏爾被困在房間內一座鐵籠子當中,金屬銀制的鐵籠子被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秘文,手握在上面,可以清楚感受到其中飽含的獨特熱量。
他相信,如果自己在此處施展死靈法術,能不能使用出來不一定,就算是使用出也會立即被撲滅。
充滿神圣能量的秘銀囚籠,它非常堅固它可以隔絕一切黑暗力量 真實之眼的提示一如既往的有效。
轉頭看去,康妮位于不遠處同樣造型的籠子當中,此時正抱著膝蓋,望著籠子外怔怔出神。
夏爾忍不住問道:“那東西到底是什么?”
“可能是某種死靈生物。”
康妮心不在焉的回答,語氣低落,似乎因為被懷疑而深受打擊。
夏爾反倒覺得這沒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他對于之前在那座島上所見到的東西更在意。
“長著惡魔角的亡靈?”
“也許是惡魔死亡后被奴役了也說不定。”
“奴役…”回想那從房屋塌陷坑洞中爬出來的灰黑色怪物,夏爾后怕不已。
羊蹄人身豬尾,頭上長了根蜿蜒向上的獨角,身高足有百米多,近距離望上去就像是一棟肉身大廈,陰影龐大,簡直有種遮天蔽日般的感覺。
修士們對此很凝重,但具體打斗夏爾卻沒看到,因為在那東西出現的檔口,兩人就已經被押送到了此地。
他們只能感受到蒸汽船劇烈晃動以及隱約傳來的尖嘯聲。
這種情況大約持續了幾個小時,直到最后似乎是修士們勝利了,因為蒸汽船已經開動。
然而沒人來此,具體他們卻也不清楚是什么情況。
“我們得需要多久?”他又問。
“誰知道呢,也許很快,也許很慢,這要看我們到底在哪了。”
說著,康妮嘆了口氣:“真希望這一天早點到來。”
身為自己人的時候,教會的態度還算和藹,然而眼下有了“敵人”嫌疑,他們就連簡單的問題都不予回答了,把他們關進來后直接來個不管不問。
如果單單只是夏爾的話也就罷了,畢竟他加入教會不久。但康妮這位明顯在教會當中有關系的也是這么個情況,這倒是讓他挺驚訝。
“就算你有嫌疑,扎克瑞不救你,可總應該讓你待遇好點吧?”
“在這之前,我是他們的教友,但現在,我只是一個有著被污染嫌疑的罪犯。”康妮無奈地道:“教會規矩一向如此。”
夏爾默然。
修士們懷疑兩人被死靈法師動了什么手腳,所以不敢有任何大意,剛見面不久就將他們關到這籠子里囚禁了起來。
畢竟死靈法師掠走二人根本不可能什么也不做,用屁股想想,其中也一定有詐。
他們猜的其實挺準,但夏爾很想說結果其實和他們想的不大一樣,不過就算說了也沒人信。
或者說,對方根本沒有給他們交流的機會。
蒸汽船不斷航行,關押在船艙牢籠中不知天日,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外根本就沒有任何活動空間,偶爾與對方閑聊一會,更多時間則是發呆。
除了感受到蒸汽船的顛簸以及轟鳴之外,他們感覺不到任何別的東西,夏爾還好,擁有真實之眼的他能夠看到時間流逝。
康妮就完全不行了,燈光一如既往,航行許久后她似乎已經失去了時間流逝的概念。
不過她倒還算淡定,可能確信自己沒有問題的原因。
單純此事夏爾其實也可以保持淡定,但如果算上以前黑歷史的話,他就沒辦法淡定什么了。
偽裝法術一經修煉可沒有扯下來的可能。
而如果那所謂的檢查將它們都檢查出來…
每每想到這個問題夏爾都憂心不已,不過不論他怎么想,命運似乎都已經注定。
以他目前的條件,根本別想反抗什么,甚至想辦法逃跑都不大可能——有著非常有效的追蹤法術,除非他能永遠留在門后,不然又能逃去哪?
日子重復重復再重復,就在時間到達他們被“救出”的45天之后,這種情況才發生了一點變化。
某天夏爾正仰頭發呆之際,蒸汽船倏然晃動,似乎停靠了下來。隨后在他們激動且忐忑的目光下,許久不見的扎克瑞再次現身,而與他同時出現的,還有一群陌生的,身著黑袍的修士。
與島嶼上那群黑風衣不同,這些黑袍修士穿著的是那種牧師打扮的長袍,看起來文質彬彬,似乎屬于文職人員。
然而一見到他們,康妮就面色一變,似乎看到了什么令人恐懼的人物一樣,不過沒等她有其他反應,就被其中一位黑袍修士手掌摁在腦門上昏了過去、
夏爾比她晚一步,可也只限一步,同樣沒有給他任何說話空間,視線的最后是一只閃爍著無數秘文的白皙手掌穿過籠子降臨于頭頂。
隨后他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斐內克斯還挺會挑?”看了看牢籠中的年輕人,觸碰他額頭的黑衣女修士低笑道:“這小家伙看起來就很受女孩子歡迎。”
“他是老柯藍斯頓的兒子。”扎克瑞道,語氣平淡,似乎對眼前這位的不正經習以為常,“那位年輕時在都林甚至沙文都顯眼的很。”
“嗯,老柯藍斯頓…”女修士摸了摸下巴,“希望他兒子是無辜的,不然又是一些煩心事。”
“無辜的幾率很低,就算出現變故,斐內克斯沒有利用他們布置降生儀式,也不可能就這么簡單將他們放過。”
弄昏康妮的那位黑衣修士低聲道:“我建議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柯藍斯頓不足為慮,可亨利那邊…”扎克瑞臉上有所猶豫。
“他會理解的。”
于是扎克瑞閉口不言。
一行人扛著兩人走出船艙后,他們下了蒸汽船,一座島嶼隨之出現在了眼前。
與死靈法師老巢不同的是,這座島面積要大上許多,其上也沒有任何森林痕跡,反而處處布滿白色建筑。
這似乎是個聚集地。
修士們走過安靜的港口區域,不斷路過一座座低矮的白色屋舍,期間有碰到同樣身著黑色風衣或者修士袍之人,卻只是互相點頭,而沒有交談什么。
似乎這里所有人都是啞巴。
最后一行人來到島嶼中央,進入一處露天教堂當中。
教堂并無穹頂,四面八方被白色柱子所圍繞,大體呈圓形,最深處靜靜矗立著一座巨大的荊棘十字架雕像,雕像之前,則是一處潔白無瑕的水池。
水池此時已經蓄滿了水。一位黑衣老修士正站在此處靜靜等候。
“懷特教友。”走近后,扎克瑞沖其打了個招呼。
老修士點了點頭,隨后也沒廢話,直接看向被扛進來的兩人,“放他們下去吧。”
于是夏爾以及康妮二人就被修士們放入池水當中,從腳跟到頭頂,完全沒入,就算是因池水而飄逸的長發也隨著深度而完全被淹沒。
奇怪的是,入水后的兩人卻并未出現任何不適的舉動,反而仍舊那么靜靜沉睡著,似乎一點也不受溺水影響。
變化緊接著就出現了。
軀體入水,蓄滿水的池子中突然從四面內壁竄出來幾條閃爍著暗金光芒的鎖鏈,破水聲中,穿梭飛射于水面下,將入池者緊緊糾纏捆綁。
見此,扎克瑞深吸了口氣,而名為懷特的老修士則面無表情的開始下一步。
他開始指揮手下修士們往水池中撒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
粉末、樹葉、液體、晶石、甚至骨頭…
隨著這些陸續被拋入,原本清澈的見底的池水漸漸渾濁,水池當中的男女也變得愈發朦朧,最終完全被五顏六色的水面所覆蓋。
如果夏爾還清醒的話,估計會發現這種情況和他曾經練習偽裝法術時所調制的“洗澡水”有些相似。
然而與之不同的是,接下來老修士并未灑出秘文或者類似的東西,而是就這么念起了咒語。
恢弘、神圣、浩瀚、縹緲…
隨著咒語響起,渾濁雜亂、甚至略顯陰沉的池水開始翻涌滾動,熱氣也隨之從中散發,氤氳霧氣因此而蔓延周圍。
池水漸漸沸騰。
沸騰之水不斷向外冒著泡泡,翻涌間,似乎內部有什么東西在不斷加熱一般。
不過隨著老修士口中咒語趨于結束,翻涌的池水也慢慢恢復了平靜,顏色越來越淡。
最終,當池水徹底平復下來后,原本渾濁的液體已然變回了最初的清澈。
站在池邊望去,水光漣漪中,一切都清晰可見。
少女康妮仍舊是之前那副模樣,女式夾克上衣、灰馬褲,閉目漂浮間看起來就仿佛睡過去了一樣。
沒有絲毫異常。
而與康尼不同,夏爾.柯藍斯頓卻已然大變了模樣!
被暗金鎖鏈捆綁,于水面之下豎立漂浮,渾身獨特金光靜靜綻放,額頭處神秘的七芒星圖案閃爍不定,仔細端詳,充滿神圣感!
面對此,池水旁眾人原本審視的目光有所變化,他們面面相覷著,神態遲疑。
“沒看錯的話,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