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七十三章 歸位
泑山，西望日之所入。
白雨珺橫跨兩界返回洪荒，途徑泑山，匆忙之余來看看某些神。
不是來打架，何況也抽不出多余時間打架弒神。
穹頂現在已經點亮第三顆星斗，看似亮度不變實則高頻閃爍，閃爍頻率越快說明壓力越大，這只是開始，待周天所有星斗全被點亮仍未能解決天火危機，存在億萬萬年的星斗大陣將崩毀。
尖耳朵甚至能聽見大陣被擠壓而發出的沉悶轟鳴聲，面對這等滅世危機，神獸也難免感受到恐懼。
仰望暗紅天火，嘟嘟囔囔說了一句。
“這只是開始…”
丹鳳美眸看到了太多太多…
山高入云，是最適合觀賞落日余暉的地方。
如今再也沒了欣賞夕陽的機會，黑夜已經很久沒降臨了。
白雨珺快步登山，邁步輕輕一蹬，瞬間躥出很高，待慣性用盡再次邁步，裹挾龍威步步直奔峰頂。
背后巨大龍形氣勢張牙舞爪。
峰頂光滑巖壁被天火染上淡淡紅色，仿佛夕陽落日余暉所照。
攀萬重巖登絕頂，上接星空下窺山河，奇石怪松之間座座仙宮洞府，又有像極了星空的大陣籠罩護衛，半球形光幕碗狀倒扣，其上明亮光點模仿周天星圖布置。
山頂隱隱有神光若有若現，顯然有不止一位正神于此地落腳。
白雨珺停在大陣光幕前，抬手，手掌按在光幕上，感受到了與星斗大陣相同的能量。
雖然能很清楚看到接下來的所有事，還是想進去看看。
龍族破萬法天賦發動，略有阻滯，并不能抵擋白雨珺穿過星圖光幕，真龍威勢浩蕩席卷，驚得山頂眾神齊出。
“大膽！何人硬闖仙陣！”
“什么人！”
怒喝如雷炸響，百余仙神氣勢洶洶飛上半空。
這么多仙神的威勢還是很強的，但在某白那略顯青澀的帝皇神威面前毫無意義，只吹的耳后發絲晃動幾下。
待眾仙神看清不速之客后齊齊一愣。
“白龍？”
“龍庭帝女…”
這模樣全洪荒僅此一位，可謂近期風頭最火的主角，光芒耀眼，剛剛那兩句何人什么人說的非常尷尬，對方壓根不是人。
白雨珺沒有動怒也沒有任何表情，忽然想到如果猴子在這肯定很生氣。
它最反感別人不拿它當猴，這貨一向認為說它是人基本等同于罵猴。
丹鳳美眸掃過一眾仙神，瀆職的星神全在這。
缺的那位被算計再也回不來。
眾仙神當中走出一位修為最高的神，器宇軒昂，全身星光縈繞，仿佛帶著天生自來的高傲。
朝懸浮半空的白雨珺拱手作揖。
“神龍威名傳遍洪荒，今日一見果然不凡，請問，為何強闖我等洞府？”
這話說的很有水平，不輸凡間國度權臣手段。
先捧高面子再用強闖二字質問，甚至沒有自曝名號身份。
某白懶得與他們玩毫無意義的文字游戲，畢竟場面掌控在龍爪里，何必啰里啰嗦廢話。
左右扭頭看看，目光在峰頂一座座樓閣停留。
出頭的神面露不喜，但注意白龍目光看向的那些地方后不由得緊張…
白雨珺仿佛沒看見眼前這些仙神。
淡淡開口自言自語又像是對他們而說。
“墜日之初，最先遭受天火災難的是遙遠的一個小世界，很遠，很偏僻。”
時至今日，白雨珺仍記得那里發生的事。
“天火之威豈是凡俗修士能夠抵御，無數生靈絕望，哀哭，祈求他們所知道的一切神靈，呵，你們也知道這毫無意義。”
“當時，我在那個小世界駐有一支蛇妖小隊。”
“滅世已經無法阻擋，蛇妖小隊的凡仙蛇妖令屬下撤離，而她，說了一句凡間的話。”
白雨珺頓了頓，繼續說道。
“船長應當與船的殘骸一同沉入大海。”
“她選擇留下，與世界共存亡，這是屬于她的榮譽，至高無上的榮譽，我為她感到自豪。”
白雨珺記得那個名叫花行的蛇妖，她也是蛇妖帝國創建數千年來第一位化蛟的蛇妖，她得到了世界的承認。
說到這里，已經有許多星神低頭，不敢直視龍女，也有星神氣急。
想了想，某白又說了一個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凡間亦有許多值得神魔妖仙尊重的凡人。”
“那時我還是蛇妖，親眼見證凡間國度征伐統一，記得有一位老臣，都城被重兵重重圍困，無兵無將，城破已是必然，天下一統勢不可擋，城內權貴選擇投降以保富貴，唯有老臣選擇孤獨沖陣。”
當年一幕幕猶在眼前。
老頭拿著他的兵器，在泥濘里上氣不接下氣努力奔跑，或許他跑的還沒有別人走的快，磕磕絆絆，摔倒再爬起來，甚至連花白頭發都是爛泥。
迎著密密麻麻森寒利刃撞上去。
那一戰，最難忘的是喬瑾，她是攻城主將。
白雨珺知道喬瑾一直無法忘記，獨自無人時暗暗自責，她不怕殺人，更不怕殺老臣老將，但那位老者擁有她最尊敬的品質，這樣的人不能殺也不得不殺。
因為死在陣前是那位老臣所追求的最高榮譽。
“或許，很多人覺得他很蠢，卻忽略了他的盡職，盡忠。”
“與其黯然死于病榻上，他選擇與他的國一同沉沒，死后能夠昂首挺胸面對所有人，問心無愧。”
問心無愧，四個字重重擊在部分星神心頭，很重很重。
為首的星神覺得不對勁，回頭一看，有些星神面露愧疚自責神情，心里暗道要糟。
兩個故事分明指責嘲諷自己等神靈的臨陣逃脫。
再說下去就要出事了。
“你…滿口胡言亂語！你簡直…”
話一出口心想要壞，言語擠兌幾句尚可，真罵出口惹怒白龍可如何是好。
雖說大家都是神，奈何對方來頭大能力強，自己這些星神看似神威赫赫實際根本架不住白龍兇狠，在自家星斗上都不能把這條龍怎么樣，何況現在流落在外戰力大減。
惹怒了白龍，狠狠來一巴掌，輕松拍死三千。
自己這方百余仙神，白龍帝女一掌拍完還得倒欠她二千九百條命。
傳聞白龍有一把龍庭帝后遺留的神兵，這段時間死在她手里的神魔仙妖能堵塞天河，若是再加上龍庭時期神兵殺死的神獸兇獸神魔啥的，大概是能鋪滿整個洪荒吧。
瞬間，仍保持憤怒表情的帶頭星神坐蠟了，仿佛已經看見自己也鋪在地上…
這時，后面走出一位星神。
對眾仙神一拜，又重重向白雨珺一拜。
“我都想明白了，謝謝兄弟姐妹們的多年攜手，多謝神龍點醒，我這便回歸星位。”
“回去？你瘋了嗎？即便我們全都回去也無法抵擋天火！天河傾瀉幸有女媧娘娘補天，如今天火滅世，誰又能補天？”
修為最高的星神無法相信相識多年的好友會選擇赴死，他說的也沒錯，即便星神全部歸位也擋不住。
醒悟的星神點點頭，輕松微笑，笑的很舒坦。
“無妨，但求問心無愧，離開星位這些日子總覺得少了什么，神龍一句話點醒了我，選擇回去后感覺輕松多了，念頭通了，其實想的很明白，我要回到我的船上。”
“你…唉…”
一聲嘆息，最終只能抬手拍拍多年好友的肩膀，尊重他的選擇。
簡單道別，從陣眼收回星石，化作一道亮光直直飛向星空。
洪荒都能看得見，許多目睹這一幕的仙神妖魔好奇誰這時候上去送死。
接著，一道接一道亮光陸續回歸星位，周天星斗恢復了部分靈性，剛剛被點亮的那些星斗逐漸歸于平靜。
白雨珺知道這并不能持續太久。
若沒有辦法解決天火，星斗大陣崩潰是遲早的事。
掃了眼剩下未歸位的星神，竊取星斗能量的大陣也已崩毀，白雨珺一言未發轉身飛走，留下一群沉默不語的神。
將來，各神職總是要重新調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