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最后一夜。
白雨珺脫掉盔甲換身輕裝,側身斜臥,看繁星,看南天門外碼頭燈火通明。
投奔而來的神職妖仙越來越多…
有能耐的早走了,愿追隨某白的皆為無依無靠小神小仙,平時謹小慎微任勞任怨,與白雨珺一樣,不求豪氣萬千只求大樹底下好乘涼,依附天庭過小日子,混吃等死。
除了妖仙,也有幾個人族,皆是龍眠小世界飛升上來的老鄉。
都決定投靠白龍旗下。
月色里,千余男女老少齊齊盯著某白,滿眼希冀。
其實,小神小仙才是天庭運轉基礎,熟悉種種雜事,都是人才,不對,都是些優秀妖才,得留住。
翻身坐起喝口水。
當看清數量時嚇一跳,沒想到妖神妖仙如此多,雖說沒啥戰斗力。
輕咳一聲,背手嚴肅講話。
“諸位,爾等選擇跟我白某龍混飯吃,多謝諸位信任,規矩就不多說了,現在離開還來得及,給你們一炷香時間考慮。”
得抽空全部收進小破球世界,世界需打理,以后能發揮作用。
不知不覺一炷香時間過去。
全都選擇留下。
很好,自己的神宮總算有了點樣子。
該為下一步做打算了…
清晨時分。
最后一批神仙走出南天門,只留廢墟殘垣碎石。
金色厚重天門緩緩關閉,象征秩序崩潰,或許最傷心的只有被困天牢那些大奸大惡邪魔,反正天牢打不破出不來,也許只有新的神帝入駐才有可能重啟,囚犯一覺醒來災亂結束秩序恢復,挺好。
互相拜別。
女衛營船隊遠去,千帆背朝陽,輕風遙送。
“生活總是充滿離別,活得越久見得越多唉…”
揮揮手。
掛有龍旗的樓船輕微顫動,緩緩離開碼頭駛向云海,后方,天門依舊高高懸掛于蒼穹,依稀可見九重天歪斜近乎傾覆的仙山浮島,像極了海市蜃樓。
當離開天庭足夠遠。
天空云海那艘樓船忽然瞬間消失…
妖仙們只覺得眼前一花,來到巍峨神宮前,更有許多與白龍極為相像的神女,宮殿穹頂有絢麗禽鳥,那是…神獸鳳凰?
皆以為此地是神龍秘境,或許當了解世界有多大之后會相當震驚。
有神獸真龍。
如今又見到神獸鳳凰,世界怎么了?
將新招的神仙交給四位女官,白雨珺去研究鳳凰為何生長如此快,檢查一番后很滿意,完全無須擔心其成長,放養即可。
閑極無聊干脆回寢宮舒適睡大覺,順便加快小破球世界吸收游離物質生長。
三千年歲月,睡眠是渡過漫長無聊時光的最佳方式。
懶得管外面是否人腦子打成狗腦子。
果樹三次開花三次結果…
三月鳶時。
一犁細春雨,素白落花埋芳草。
時隔三年白雨珺再臨凡塵,行走于偏遠山野,往竹泉寺方向趕路游玩,不急不躁,看風景的同時琢磨接下來該做些什么。
春天的雨水隨心所欲,陰雨綿綿,打落花瓣濕了泥土。
行至山頂視野極佳。
能望見重重山嶺,遠處漸漸變得模糊,白霧里無窮無盡,又逢天空灑下陽光卻僅照亮一座青秀山峰。
云層拖著雨向前,斜陽先放一峰晴。
白色紙傘繪畫精美,樹葉雨滴落到傘上蓬蓬響。
“只有我無所事事…”
悠閑,當真與眾不同。
能清晰感受到昆侖龍脈無序波動,世間亂的很,只有某白龍淡出視線兩耳不聞窗外事,睡覺,喝茶,探親友,似乎仙界洪荒動蕩完全沒關系,連趕路都是慢悠悠走去,為躲清靜選擇翻山越嶺。
途徑山神廟。
廟墻半塌,屋頂漏雨,爬山虎碧綠,香火早已斷絕僅剩殘破香爐。
香爐里的香灰灌滿雨水又風干,已經成了硬痂。
蜘蛛在香爐口編織蛛網。
破廟里泥巴神像端坐,風吹雨打飽經滄桑,里面住滿窮神惡鬼,寄身破廟勉強躲避風雨,最明顯的便是廟后那一叢樹。
沒錯,手腕粗的樹外形像個草叢似的。
許多人知曉若廟的周圍有像草叢那種樹,就說明小破廟里住滿窮神惡鬼,最好離遠些,更不可隨意上香燒紙,免得粘上擺脫不得。
天庭封閉天門,山神廟自然沒了神靈。
搖搖頭,繼續趕路。
沿途又遇見許多小廟,土地,山神,河神,無一例外神職衰弱處境尷尬,依托山川河流土地氣勢獲得少許庇護,相當落魄,更因為世間動蕩沒了香火貢品,又沒有本事,過得并不如意。
終于,遙遙望見竹海搖曳。
青竹林,碧綠水。
每當綠色竹海隨風搖晃起伏時,偶爾能看見古舊竹泉寺。
無論外面世界打得多么兇狠,這小小山丘卻總能清幽寧靜,唯獨太窮,老惠賢身上舊衣打滿補丁,鞋子千余年露腳趾。
雨停了。
收攏紙傘,沿林間小路上山。
沒有絡繹不絕的信徒,石徑灑滿落葉,走過時裙角帶起樹葉沙沙響。
拐過彎,瞧見猴子正修繕破廟木門,耳朵夾炭筆,揮舞鐵錘叮叮當當處理榫卯木料,木材挺新的,有股淡淡清香味兒,估計是某種千年香料…
猴子擺擺手,抓耳撓腮很是高興。
“吱吱白,怎么才來”
而白雨珺則目瞪口呆,被猴子嚇到了,像是在看怪物。
低頭仔細看了看三尺高丑臉潑猴,確認沒認錯,龍俏臉時而欣喜時而嫉妒表情豐富。
“猴哥,你是道門天才嗎?究竟領悟多少大道?”
被猴子嚇到了。
白雨珺能看見它身上濃郁近乎實質的道意,能有三百道了吧?
猴子撓撓頭仔細想想。
“吱,三千道,俺真的明白。”
“我去…”
又矮又丑渾身灰毛的家伙絕對是奇葩,完全綻放的野奇葩,足足三千道意,關鍵它特么是個猴啊!
頗有些后悔來竹泉寺打擊自信,簡直無法想象。
“白,你等俺,俺去把這幾年埋的酒全挖出來,吱吱吱”
“等等…我…算了。”
本想問問青靈和鐵球怎么不在,卻眼睜睜看著憨貨卷起落葉跑沒影,挖酒去了,確切說酒壇藏于熔巖山洞里,并非真的埋進泥土。
搖搖頭進門,認真看看新鮮木材。
“這手藝,不去打造棺材真是可惜了。”
跨過門檻。
瞧見廟里老惠賢正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