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后。
陽光明媚,幾個村婦在荷塘邊浣衣。
洗凈衣物互相幫助擰干水,端木盆嬉笑離去,荷塘再次恢復平靜,沒人注意到荷葉之下有巨蛇藏身。
青蛙又跳到那塊石頭上呱呱叫。
忽然!
巨石一邊凸起睜開,露出獸類豎瞳,豎瞳轉了轉然后盯住前面那只蹲在鼻梁上的青蛙,青蛙傻乎乎的一動不動呱呱叫,并不知道自己面臨何等危險。
晃晃腦袋甩掉青蛙,扭動蛇身,巨大白蛇劃出s形水跡游向岸邊,待抬起蛇頭上岸已經變回人形。
伸懶腰,扭扭脖子。
化形的時候總感覺渾身筋骨不舒服,還是蛇狀態好,渾身都透著股舒坦勁兒,變人形真的不舒服。
是時候繼續上路了。
剛要走,忽然頓住,回頭看向鎮子方向面露疑惑。
“感覺此地有什么事沒做完不能走,真奇怪,難不成當地想要鬧蛇災不成。”如今自己也能給自己預測了。
既然還有未完之事,干脆在竹林里搭建竹屋暫住,看看到底是何事。
竹林山地適合蛇類居住,性喜陰涼,要不然白雨也不會挑選竹海暫住停留,綠竹搭建的簡陋吊腳樓頗具南荒特色,白天釣魚,晚上呼呼睡大覺,耳邊只聞竹葉沙沙。
山間小路。
鎮里胡員外領倆家丁一溜快走上山來到竹泉寺。
本打算敲門的胡員外看了看那搖搖欲墜的木門終究沒敢碰,不是怕毀壞竹泉寺財物,他是怕厚重木門倒了砸死自己,只得站在門外朝寺廟里大喊。
“大師大師在不在”
寺廟里沒有動靜。
胡員外看了看廟門還是沒敢開門進去。
“惠賢大師哎喲喂您倒是吱一聲啊”
“吱…”
胡員外和倆家丁嚇一跳,轉身一看,老和尚惠賢領著小徒弟,各自背著個竹筐裝滿竹筍,渾身泥土,與農戶沒區別。
惠賢很是認真的吱了一聲,心中暗暗埋怨胡員外非得讓自己吱一聲。
“哎喲喂惠賢大師可找著您了,快跟我下山一趟,最近俺家莊子里鬧鬼,大師你法力高深一定要幫幫我啊”
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胡員外嚎啕大哭,倆家丁也跟著凄凄艾艾。
遇見什么鬼怪異事的時候附近鄉親鎮民才會想起惠賢,甭管寺廟如何落魄師徒倆多么貧窮,這胡須快要拖地形象妥妥的世外高人,這年頭活到五十歲就是上輩子積德,老和尚的扮相自然而然被鄉民當做有大本事的人。
一聽鬧鬼,老和尚頓時挺胸抬頭變作世外高人模樣。
鬧鬼嘛,無非是有什么孤魂野鬼上門糾纏,念一段經文裝裝樣子就能把鬼嚇走,惠賢對此很是熟悉,只不過山野貧窮拿不出銀錢,只要他包裝一番,出門做驅邪買賣保證賺得盆滿缽滿。
“稍等,待貧僧取法器。”
“哎哎不急不急,大師您慢點兒”
然后,胡員外和倆家丁傻眼了,還以為惠賢老和尚開門進去,沒成想領著小和尚愣是翻墻進的院子,原來他也怕被木門砸死啊…
取了老舊木魚和木缽,領著小石頭與胡員外一起下山。
胡員外住在鎮子東,那里有上好水田以及大片魚塘,胡員外依靠這片田地雖說不上大富大貴但也是個小地主,偏偏最近魚塘那里鬧鬼。
有個長工清理魚塘時被水下什么東西抓了一把,勁兒可大,還以為是水蛇,上來一看艾瑪腳腕都被捏青了,嚇人的是個手掌印,長工嚇得病了好幾天。
接下來的事兒越來越邪乎,什么從魚塘邊走過的雞突然掉水里,耕牛嚇得不敢靠近,有雇農說夢見水中惡鬼索命。
鬧了幾天,長工們紛紛不去那片地干活。
直到魚塘里的魚全都翻了白肚子胡員外才知道事情有多嚴重,因為已經開始損失錢財了,魚死光地耕不了,那可都是銀子啊。
他第一個想到的不是去找縣城里有名驅邪高人,高人收費貴,正好附近山里竹泉寺有位大師辦事不要錢,只要給點兒米糧就成,于是摳門的胡員外親自上山請人。
一路急匆匆來到胡員外家地頭魚塘。
老和尚惠賢不愧是在山里混跡幾十年的家伙,愣是臉不紅氣不喘,一幅高人模樣凝望魚塘沉默不語。
長工雇農還有胡員外一家聚在周圍,好奇看大師做法。
放好木魚木缽的小石頭看了看師父,忽然覺得師父沒有白衣服老虎靠譜,至少那個好看的白老虎有把鋒利長刀。
眾人都以為惠賢老和尚在觀察邪氣,實際惠賢有苦難言。
他常年修法對邪物妖魔有感應,來到這里就發現水里的根本不是什么孤魂野鬼而是有怨氣的厲鬼,自己除了念經啥也不會,往日里孤魂野鬼啥的嚇唬嚇唬就走了,可如今想推脫都推不了,這么多人看著,走不成。
胡員外見惠賢沒動靜只得上前催促。
“大師?您看看是不是該抓鬼了?”
“咳咳,胡施主先退遠些。”
“大師盡管施為。”
人群散開,遠遠圍觀一老一小施法驅鬼。
其實哪里會什么驅鬼法術,惠賢只是和小石頭坐在魚塘跟前敲木魚念經罷了,心底暗暗祈禱能通過念經嚇走那厲鬼,只要混過今天,惠賢發誓自己絕對不會再來管這閑事。
木魚敲響,陣陣呢喃念經聲回蕩在魚塘上空…
其實惠賢老和尚低估了自己的能力。
一位修法有成的高僧,即便念誦的只是普通經文也具有非凡威力,聽在那鬼物耳中仿佛有千百個高僧念經,靈魂顫抖頭暈目眩,無論怎么翻騰也避不開可怕誦經聲,如果不是外面烈日炎炎,它早就跑出去將那些莊戶和胡員外殺死!
高僧對于念經打坐很是擅長,一坐就是兩個時辰。
農戶們無聊的四散躲在陰涼處吹牛扯淡,長工們去割牛草,胡員外的地主老婆也領孩子回家睡大覺,僅剩少數幾個人還在看熱鬧。
眼見太陽要落山,惠賢覺得是時候回山了。
卷起家伙事,告辭后領著小石頭急忙回山,胡員外見惠賢跑的急直覺不是啥好事兒,扭頭看了看魚塘,只覺得那碧綠池水仿佛一張大嘴想要把自己吞食,狠狠打了個哆嗦,轉身也跟著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