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節:戰況

　　當陳婉嫻在出租車上，用手機聽沈歡新歌的時候，在這片天空之下的某處，同樣有一個人正在聽著沈歡新出的這首《那些你很冒險的夢》。只不過和陳婉嫻不同的是，這里的設備要專業太多了，從前端到終端，都遠遠不是IPHONE和陳婉嫻的耳機所能比擬的——雖然陳婉嫻的耳機已經很貴了。

　　這里是董喬家的放映廳，燈光熄滅了大半，只留下兩三盞地燈開著，相對于這片偌大的空間來卻是聊勝于無，整個場景非常昏暗。

　　“當愛的故事剩聽說，”

　　“我找不到你單純的面孔，”

　　“當生命每分每秒都為你轉動，”

　　“心多執著就加倍心痛，”

　　董喬就坐在黑暗中，安靜地聽著。

　　沈歡這張《給喬的一百封情書》中的歌，每首她都會聽，因為這是沈歡專門為了她寫的，這讓她對于這張專輯有著特殊的感受。只不過她并不是每首都會專門跑這里來聽，因為她還是挺忙的。

　　很多時候，她都是用隨手可及的設備來聽，只不過她今天正好有空，所以也就專門坐在了這里細細地聽，也算是給自己放松一下。

　　別說，放松的效果還挺好的。

　　當她清楚地知道這些動聽的歌曲，都是一個男人為了她而創作的時候，這種感覺別提有多爽了，虛榮心得到了很大的滿足，心情也隨著歌曲類型的不同時常變幻，時而甜蜜，時而心疼，時而感傷，就像是在吃一盤滋味各異的巧克力一樣，著實是一項非常好的休閑娛樂活動。

　　只不過有人打擾了到她的這項休閑活動。

　　“叮”

　　空間中的音樂聲快速地減弱下去，一道清脆的鈴聲響起。鈴聲響過之后，室內的音樂聲又重新迅速漸強起來，恢復到了之前的音量。

　　董喬沒有睜開眼，隨手在座椅扶手上按了一下，隨后，沒兩秒，放映廳的門就打開了，一個腳步聲從門口漸漸接近。

　　當腳步聲走到她身邊時，董喬才終于睜開了眼睛，順手又在扶手上按了兩下，室內燈光大亮，原本昏暗的放映廳內于是明亮起來，而這個剛剛進來的人的模樣也顯現了出來。

　　是位穿著西裝的英俊中年，看著甚有威嚴，正是華影的總裁顧延彬，手上還拿著一個單薄的公文包。

　　他也沒有打招呼，就直接在董喬身旁的座椅上坐下，手中的公文包也隨身放在了扶手上——這間放映廳里的椅子不僅本體大，扶手也很寬，上面還都有一些按鍵。

　　“你很喜歡沈歡的歌？”

　　顧延彬把公文包隨手放下之后，歪著頭，看向董喬，狀似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董喬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只是又在扶手上按了一下，室內的音樂聲漸漸弱下，直至消失，室內安靜起來，然后她的聲音才傳來。

　　“怎么？有什么問題？”

　　顧延彬搖頭，“沒，只不過你最近不是對于星匯這個項目很感興趣嗎？在這方面，他可是我們的競爭對手，而他和他的這些歌就是他們這個網站的一把利刃。”

　　顧延彬說著，又漫不經心地看了董喬一眼，見她面無表情，于是也把身子坐正了回去，視線離開了董喬臉上。

　　他今天會過來，就是因為董喬突然對星匯娛樂這個合作項目產生了興趣的緣故。

　　之前在搶購網站的時候，董喬也對星匯娛樂這個項目關注過。

　　當時董喬為什么會突然關注這個項目，顧延彬當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因為就是他把沈歡也攪和進來的信息告訴了董喬。只是在成功阻止了沈歡之后，董喬也就把注意力抽離了，卻不知道現在怎么又突然對這個項目感興趣起來了。而其中的原因，在顧延彬想來，很大可能還是跟沈歡有關。

　　關于某個慈善晚宴上所發生的事情，顧延彬也是聽說過的。只是他終究不是當事人，所以也不知道里面的內情究竟是怎樣的。

　　這讓他很好奇。

　　而在聽到顧延彬的話之后，董喬又問道：“利刃？具體說說。”

　　顧延彬聞言，于是將他放在了扶手上的公文包打開，從里面拿出了一沓紙來，遞給董喬。

　　“在這一個月來，廣匯云音樂的優秀作品呈現出了井噴式的發展態勢，其中，以沈歡為首。得益于此，廣匯云音樂的發展速度很驚人，這倒是讓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

　　董喬接過顧延彬遞過來的材料，快速地瀏覽起來，紙張聲嘩嘩。

　　顧延彬繼續說道：“當初成功阻擊了沈歡之外，誰也沒有把他放在眼里，畢竟不管是從資源還是從財力，他無疑都是這個戰場中最弱小的一方，卻沒想到他走出了這樣驚人的一招險棋來，效果還挺好。”

　　說到這，顧延彬輕嘆了一聲，“要是我們手底下也有這樣的人才，那么我們在這項新業務上的拓展，無疑會順利地多。可惜，像這樣驚人的天才瘋子，這個圈子里似乎還真找不到第二個了。”

　　董喬一邊瀏覽著，一邊隨口問道：“那星匯那邊的情況又怎么樣了？”

　　顧延彬說道：“一切順利。”

　　“騰創算是我們在這一塊最大的競爭對手，身為老牌互聯網企業，他們對于這塊很重視，在這方面的成本投入可以用‘不計成本’來形容，看得出來，老馬說的‘打造網絡嘉年華’并不是說說而已，在這方面，我們沒有什么優勢，只有劣勢。”

　　“騰創是鐵板一塊，跟著老馬的意志走，但是星匯的成分太復雜了。成分一復雜，說話的聲音一多，里面的事情就麻煩了，內耗太多，勁沒有辦法往一處使，這就使得在財力上也沒有辦法跟騰創相抗衡，誰都怕自己吃虧了。”

　　“不過還好，我們也不是沒有優勢。在嘉喜、相信他們的渠道資源下，我們還是以比較優惠的價格拿到了不少版權的，特別是在國外版權上，因為嘉喜的關系，我們拿版權比騰創更順利，雙方到目前為止算是打得有來有回。當然，從目前的整體市場占有率上來看，還是騰創更大，畢竟他們的入口太恐怖了，在互聯網領域的深耕不是我們所能比得上的。”

　　董喬聽到這里，又問道：“那廣匯呢？”

　　顧延彬說：“廣匯發展很快，也只是相對于之前我們對它的預期而言，從整體的市占率來看，他們依然是最弱小的一方。畢竟用戶們聽得最多的，還是他們熟悉、喜歡的那些歌，而這方面的版權，廣匯無疑是最弱的。這些數據在這上面也有，我記得是在第四頁吧好像。”

　　董喬聞言，翻了一下，翻到第四頁，快速地搜索了一下后，確實發現了相關數據。

　　在這份根據周活躍統計出來的網絡音樂用戶市場占有率統計數據上，排第一的是騰創持有的TT音樂——也就是之前的九天音樂，改名了。

　　順利借殼的TT音樂目前占有39的市場份額，第二的就是星匯娛樂持有的一聽音樂，得益于借殼的成功和版權的跟進，目前占有26的市場份額，第三就是廣匯云音樂了，占有12的市場份額，第四是老牌互聯網公司易網持有的易音樂，擁有8的市場份額。

　　這家之前來勢洶洶的互聯網地頭蛇，在網絡音樂這方面似乎水土不服了。

　　還有剩下的十幾個百分點的份額，則是被七八個各有門路的音樂網站給瓜分了。

　　董喬看到這，心中有底了。

　　做生意，終究還是要走王道正道，像沈歡那樣劍走偏鋒，聲勢搞得是挺大，光是看網上的言論，一時之間仿佛人人都在用廣匯云音樂一樣，可是真正落實到數據上，也就這樣吧。

　　他們只是聲音大，可是有很多網絡音樂的用戶是不喜歡出聲的。

　　“不過他們的盈利模式倒是可以參考一下經驗，在這方面他們還是可以說得上成功的。”

　　顧延彬說道：“雖然他們沒有公布數據，但是從明面上可以看到的數據統計出來，他們的付費用戶增長很快，付費用戶的比例超出我們一開始對這塊市場的預期。只是我們究竟需要何時開始踏足收費領域，市場到底有沒有準備好、醞釀成熟，還需要進一步地研究商議。另外，廣匯云音樂的音樂社交模式，也是值得借鑒復制的。他們在這塊上能夠發展得這么快，這種新型的網絡音樂模式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雖然星匯娛樂對于華影很重要，但是顧延彬手拿著華影這么大一個攤子，顯然也不可能對于這塊了解得這么細，主要還是來之前做了下功課，將手下人的東西化成了自己的見解。

　　兩人就這樣又聊了好一會兒之后，關于這一塊的內容才終于聊完。

　　董喬也對現在的局勢有了一個詳細的了解，這讓她對于她和沈歡之間的這個賭約更有把握了。

　　說起來，她和沈歡也交手過不少次了，算是互有勝負：在幾年前的時候，她就成功地沈歡打入了谷底，在之前音樂網站的搶購戰中，她也成功地戰勝了沈歡，讓他連口湯都沒喝著，逼得他去撿了個邊角料。

　　只是這幾次勝利，似乎都不算真正的勝利。

　　沈歡在被打入谷底之后，又跑回來，而且混的比幾年前好太多；在搶購音樂網站的戰斗中，她雖然成功阻擊了沈歡，但是沈歡竟然把一個邊角料也整得風生水起，她則是為了阻擊沈歡，付出了比預期多得多的錢。

　　從某種意義上，她贏了，但是也輸了。

　　而她真正輸給沈歡的時候，卻是輸得很徹底。

　　這次失敗就是四月份，趁著沈歡想要炒作新劇的時候發起的那場阻擊戰。

　　在這場阻擊戰中，她眼看著就要成功了，卻是神奇地又輸了，不僅沒有把沈歡一把摁死，反而讓沈歡大出風頭，聲名大震，她倒像是變成了給沈歡來做嫁衣的一樣。事后她雖然又找到機會了，但最終還是被沈歡的感情攻勢給擊敗了。

　　一想到這，董喬就恨得牙癢癢的。

　　事情過了這么久，她算是想明白了，沈歡當初發這張專輯，未嘗沒有讓她放人的目的在里面，而她中招了。

　　贏的不盡興，輸的又憋屈，也不怪董喬想痛痛快快地贏一次沈歡了。畢竟她自打成年以來，從來都是一路贏過來的，還沒有什么人像沈歡這樣一次又一次贏她的。

　　她甚至有點后悔自己當初說的那個賭約了。

　　現在想想，她也應該讓沈歡輸了之后，穿上女仆裝，給她端茶洗腳的。

　　想想那場景，董喬就興奮，也明白沈歡為什么會提出這樣的賭約了。

　　確實過癮。

　　會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