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節:不勝涼風的水蓮花
心情大好的沈歡回到客廳里的時候，李曼姝已經不在她原來坐著的地方了，而是正在沏茶。
聽到沈歡出來之后，她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笑道：“茶都涼了，給你換了一杯。”
沈歡有些不好意思，“談的事情有點瑣碎，花費的時間多了一些，讓你久等了。”說著就走過去，又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李曼姝也重新坐了下來，理解的一笑，道：“沒關系，沈導你公事繁忙嘛。”
沈歡點了點頭，長嘆道：“唉，最近的事情確實越來越多，不像拍《流星花園》那時候，時間大把的有。”
不知道的人看了他這副模樣，還真以為他剛才是在忙多緊要的公事呢，完全想不到他滿腦子的女仆裝，想著是不是要加點情趣元素進去。
稍加感慨完之后，沈歡又立馬問道：“對了，你想好沒有？”
他剛才耽擱了不少時間，接下來他還有別的事要忙，留給他在這里的時間不多了，也不能再拐彎抹角了。
在沈歡進去書房的這段時間內李曼姝看來也終于下定決心了，沒有再猶豫，直接一點頭，“時間上應該沒問題，可以騰出空來，我對這個角色也是挺感興趣的，我愿意出演。”
她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沈歡。
她不想再經歷錯過《潛伏》這樣的后悔了。
如果沈歡的這部電影像他的電視劇一樣成功了，結果她再一次錯過這樣的機會的話，那么她可能真會后悔到肝腸寸斷的，為此她不惜下定決心推掉一部找上門來的劇集的女主角。
希望她這次的選擇沒有錯。
沈歡點頭，“那行，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先來對一對戲。放心，只是走一個過場，我相信對于你來說是沒有問題的。”說著，他從自己帶來的包里拿出一個簡單的本子來，打開，翻了翻，找了一頁推到李曼姝面前，拿手指點了點，“就這一場吧，人物性格角色背景我剛才也都跟你大致地說過了，就照著那個來。”
李曼姝拿過本子，認真地看了起來。
在李曼姝看本子的時候，沈歡又想起了他的心思來。
其實對于這個女二號的人選，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并不是李曼姝，而是《潛伏》里的女二號和女三號。
《潛伏》的演員們給他的印象還挺好的，雖然很多從外貌上來看很多都是妖魔鬼怪，但是表演功底還是挺扎實的，他很喜歡這樣的演員因為硬件條件跟得上，又夠便宜。
不過他最終還是放棄了，因為兩位女演員雖然相比起《潛伏》中的男演員來，已經很漂亮了，但是還都不夠漂亮。
他需要那種能夠在外貌上跟宋一一較長短的，這是劇情需要，然后他就想到了李曼姝。為此，他還專門找了點李曼姝最近上的戲看了下，只是從電視鏡頭上能夠看出來的東西還是少了點，他還需要親眼看一下，才知道究竟是怎樣一個情況，而李曼姝沒多久也就看完了，因為這場戲的臺詞非常少，需要強行記憶的東西并不多。
只不過她對于其中的一些東西稍微有些疑慮。
“‘主體基調收斂性的細微開放’是什么意思？”
她看著沈歡，疑惑地問道。
這是沈歡在本子上著重標注出的一樣東西，是對于她表演方式的要求。
沈歡也知道她會問這個，解釋道：“這個東西可以用兩個例子來解釋，分別是影視劇表演和舞臺劇表演。影視劇表演是從舞臺劇表演脫胎而來，但是在發展過程中有了越來越多的改變，到目前的話，已經是完全兩種不同的表演風格了。影視劇、尤其是現在的電影表演，現在是追求淳樸自然真實，而舞臺劇表演，相對來說要夸張很多，因為舞臺劇的觀眾是通過他們的肉眼去看舞臺上演員們的表演的，離得遠，所以他們需要夸大自己的表情來讓觀眾們能夠清楚地看到他們想要表達的東西，這一點你是知道的吧？”
李曼姝點頭。
沈歡又道：“我這里說的主體基調收斂性的細微開放，就是在這種自然真實和夸張之間的的一種表演風格。我舉個例子，如果我們把電影追求的那種完美表演標準定為1，而舞臺劇的夸張表演標準定為10，那么我這里所要求的就是2，或者3，這樣說你能明白吧？”
李曼姝繼續點頭，眼中的疑惑卻沒有褪去多少。
她倒不是不懂裝懂，她真的聽明白了沈歡的意思，只是她不知道沈歡所說的2或者3究竟要具體到什么樣的一個程度上。
沈歡看她這樣子，沒有再繼續解釋下去，而是道：“這樣吧，你看著我，我先來一遍你就知道了。”
他本來也沒有指望李曼姝光是看他字面上的描述一下子就能懂，他之所以要特意這里試戲，也是希望現場看一下李曼姝的領悟和反饋能力什么樣。
李曼姝家的客廳挺大的，兩人走到靠近陽臺那邊，沈歡這就開始了。
“幫我喊一下。”
他閉上眼睛想了一下后，然后睜開眼來，對李曼姝吩咐了一聲，于是李曼姝一聲令下，“開始！”
接著，李曼姝就看到在她的一聲令下，站在他面前的這個男人氣質感覺陡然轉變，突然哀傷起來。
她微低著頭，哀傷并不濃烈，輕輕伸出手來抹了一下眼角，吸了一下鼻子，聲音聽得很清晰。
之后，她仿佛聽到了背后有人在喊她，轉頭看了一眼，然后又轉回頭來，重新把頭低了下來，比之前還低，手也順勢放到了自己的胸前，揪著自己的衣領，手指上還有細微的小動作。
再之后，她仿佛聽到了背后又有動靜傳來，再次轉過頭去，整個人很驚訝的樣子，伸出手去抓什么，嘴上還喊著“啊，不要這樣”，隨后她就基本上保持著這個姿勢，默不作聲，但是卻不會讓人感到尷尬，因為她的眼神很有戲。
這不是那種眼珠子亂轉的有戲，實際上她的眼珠子轉動頻率并不高，但硬是給人一種她正在傾聽某人講話的感覺，仿佛在她身后的空氣中真有一個人在說話。
最后，她身后的空氣人似乎講完話了，她才終于又說道：“我也沒想到，夏洛他…”
隨后她身后的空氣人似乎又有了動作，她一下子緊張起來，雙手伸出，把什么東西抓到了身前，低頭仔細地看著，關切地說道：“你的手流血了！”
她沒看一會兒，似乎感覺到面前有什么異況，這讓她慢慢抬起頭來，然后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嚇得她收回雙手迅速轉過頭來，極是害羞，像是一朵水蓮花般，不勝那涼風的嬌羞。
她一個人，憑借著無實物表演，愣是演出了兩人對戲的感覺來。
而李曼姝之所以一直用“她”，并不是她搞錯了沈歡的性別，而是因為沈歡整個狀態過程完全就是一位女性。
她恍然間，還真以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個女人了，那神態，那姿態和小動作，簡直比女人還女人，特別是那最后的嬌羞，讓李曼姝看了都是我見猶憐…
“現在是正常電影表演風格版本，也就是我說的標準1，接下來是標準10。”
沈歡是個不合格的演員，導演還沒有喊停，他就先停了下來，還吩咐導演做事，“你再幫我喊一下。”
李曼姝趕緊回過神來，繼續她的任務，“開始！”
沈歡于是把他剛才的那段表演原封不動地再來了一遍，只不過風格上明顯有了很大的差別。
“這次是標準10。”
這次她的表演確實夸張了不少，但表演同樣很精彩，一旦她開始了，那種女性感就揮之不去。
可是沈歡到這里還沒完，在這段之后又來了一遍。
要是換做普通人來看，這第三遍看起來和第一遍幾乎沒有差別。
“你明白我要的感覺了嗎？”
在三遍全部結束之后，沈歡終于從剛才那種詭異的氣質感覺中重新變回了一個男人來。
“啊？”
李曼姝則是一愣，然后這才想起來自己要看的是什么。
她還在沉浸于沈歡怎么能給人的感覺這么像一個女人的感嘆中呢。
可是她真正要做的，并不是要看沈歡能夠多像一個女人，而是要看沈歡所說的“2、3分”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哦！”
她趕緊應下，仔細回想起沈歡剛才的表演，最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好像有點明白了。”
比較沈歡的三遍表演細節之后，她注意到了沈歡剛才表演中的一些細節。
從她自身的表演經驗出發，沈歡第三遍的表演中，整體是往第一遍上靠的，可以說完全就是第一遍的形式上脫胎換骨出來的，只是其中有幾個動作其實是稍稍“大力”了那么一些的…
這種感覺真的很難說，那種分寸感也很難用語言和數字來描述，李曼姝也不知道該怎么具體地來形容，她只是自己明白了，想要具體地表達出來，卻沒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