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節:一地雞毛
沈歡倒下之后，會場內陷入了片刻的死寂。
可能是因為沈歡之前所表現出來的酒量實在是太過驚人，導致在場的這些人甚至都隱隱產生了一種“這家伙也許根本就不可能喝醉”的錯覺，所以當沈歡真正醉倒在地的時候，他們一下子還沒有太能反應過來。
但也只是片刻瞬間，很快，會場內就炸開了鍋。
“他終于喝醉了！”
“我都以為他根本就不會醉了！”
“這家伙到現在究竟喝了多少啊！”
“趕緊送醫院啊，喝這么多，可能已經酒精中毒了！”
“最后那首詩聽下來，感覺像是他現場有感而發做出來的啊。”
“還以為他說送給他們一首詩，是會罵他們呢，沒想到竟然是這么一首詩，我怎么聽著有點想要一笑泯恩仇的意思呢？還是說我文化水平不行？難道說他對于這件事根本就一點都不放在心上？”
“喝成這個鳥樣了，竟然還能吟詩，這一點我是真的服氣。”
“總算結束了，我一泡尿憋到現在！旁邊的讓讓，我要上廁所！”
會場像是變成了菜市場，觀眾們交頭接耳嘰嘰喳喳，已經不是竊竊私語的程度了。而在靠近舞臺的最前方，媒體朋友們都有些懵。
在場的這些人，都是大風大浪里走過來的經驗老到之輩，什么場面沒見過？什么樣的新聞發布會沒有參加過？
但是今天晚上這樣的新聞發布會，他們還真是沒有見過，沒有參加過，甚至都沒有聽說過：超長的發布會時間，發言人當場喝酒、而且還是大喝特喝——當然，這些都還好說，就當是這個新聞發布會的形式內容別出心裁好了。可是到最后該是發言人接受媒體提問的時間，發言人卻還沒有接受媒體提問呢，就直接醉倒在了發布會現場不省人事，根本不給他們提問的機會，這叫怎么回事啊！
他們憋了一肚子的話題，想要提問呢！可是沈歡這一倒，直接就把他們的所有東西都憋在了肚子里，別提有多難受了。
不過一懵之后，這些媒體朋友們也都立刻反應了過來，也像那些觀眾們一樣炸開了鍋。
“沒有采訪環節嗎！”
“來個能說話的人啊！”
“請問有負責人嗎！”
“吳老你和秦院長商量過嗎？你剛才所做出的表態究竟是否能夠代表白馬書院？”
“羅明海先生請問你對于今天晚上的事情有什么想說的嗎！”
“韓先生你身為永華的主管合伙人請問你今晚為什么會親自前來！”
這些人一開始只是大喊，但是隨著其中一個記者往前邁了兩步，從人群中顯眼地突了出來后，其他人也都紛紛跟風，似乎若是繼續站著不動，自己的聲音就不會被聽到，就吃虧了一樣。
舞臺下方輕微地騷亂起來。
臺上也不得安生。
看到沈歡突然倒下后，好些個工作人員飛快上場，匆匆忙忙地把沈歡迅速抬下了臺去，那些文學大佬們看到沈歡倒地不起后也是下意識地從桌子后面走了出來，還有以韓丹為首的永華會計師事務所的一群人，也是面面相覷，不知道他們現在該如何去留，領頭的主管合伙人韓丹則是苦笑了起來。
永華接下沈歡這一單是很正常的，對方對他們的業務有需要、又付得起錢，那么他們照接就是，可是這樣的活計本是不用出動今天這樣的陣仗的，更加不需要韓丹親自出馬。
他是永華華東區的主管合伙人，差不多相當于CEO，也就是永華華東區的老大，具體的業務基本上已經不會親自動手了。而韓丹之所以今天會出現在現場，除了沈歡托人托關系、錢又到位外，更重要的還是沈歡的身份檔次夠了。
這畢竟是一個大歌星，又是好幾家公司的老總，今后這方面的業務合作是可以爭取的——雖然已經是世界頂級的會計師事務所了，但永華終究是“四大”之一，沈歡還有另外的三大可以選擇呢，這方面市場競爭很激烈，所以永華倒是從來沒有店大欺客。
對方既是社會知名人士，又是好幾家前景很看好的公司的老總，這也是韓丹今晚為什么會親自出現在這里的原因了，還帶了這樣一個豪華的團隊來，給足了對方的面子，而效果也是很好的。
從沈歡今晚新聞發布會開始之前的態度中，韓丹可以看出，自己確實沒有白來，今后沈歡名下那些公司的相關業務，基本上都是永華的了。
只是韓丹沒有想到的是，最后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他雖然大風大浪見多了，可也真沒有見過今晚這樣的場面。
會場內臺上臺下亂成一鍋粥，電視機前和網絡直播間中的觀眾們也是感慨紛紛。
“終于倒了，我差點還真以為他永遠不會醉呢！”
“雖然今晚已經聽這些金句頻出的詩詞聽到麻木了，但是我不得不說，最后那首牛逼啊！而且聽著感覺是臨場做出來的。”
“別的不說，沈歡的風度真的是沒的說，事情都已經發展成現在這樣了，他還送給對方這樣一首詩，我之前還以為他要作詩罵那些人呢。”
“又有才，又有風度，長得又帥，黑轉粉了！”
“沈歡對不起！”
現在已經十一點多了，但是新藍微博的專項網絡直播間中，在線人數卻是爆炸，足足有580萬，而且很多人都還在不斷地發著評論。
這龐大的數據流量，對于新藍微博事業部的技術儲備力量真是實打實的巨大考驗，每個人都是忙的焦頭爛額，身為負責人，黃甫也是心情復雜，既興奮于今晚這樣的巨大流量和轟動效應，又為這個壓力巨大的網絡直播間提心吊膽，生怕它突然就崩潰了，給今晚的精彩勝利添上一抹黑暗的色彩。
不過還好，這樣的情況終究沒有發生。
沈歡醉倒了，現場亂成一鍋粥，今晚的新聞發布會，對于所有的吃瓜群眾來說已經是完結了，但是對于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的沈歡來說，他的倒下并不意味著今晚這場新聞發布會的結束。
他還有最后一項工作沒有完成呢，而這項工作，他早已經安排好人手去做了。
在新藍微博的網絡直播間中，不知道是什么人率先發出一條的簡短評論，幾乎是立刻就被人秒跟，隨后越來越多人跟風發起了這樣的評論來。
也許人類的本質真的就是復讀機，在有心人團隊的引導下，這條的評論一被帶起節奏來，很快已經是密密麻麻的刷屏。
人類從來都是有跟風心理的，這點在之前兩天的社會輿論中，就已經體現得一覽無余了，而現在沈歡也又利用了這一點。
這些打的人中，確實有不少是真覺得冤枉了沈歡的，可是也有一些依然還是固執地心存疑惑的，但是面對著這被成功帶起來的評論節奏，他們的心也慢慢向沈歡那邊傾倒。
至此，今晚沈歡所做的所有部署，到這里才算是終于結束。
沈歡醉倒的時候是晚上，但是他醒來的時候，還是晚上。
這是他通過窗外的夜色判斷出來的。
他這是睡了一天，還是兩天？
“嘶…”
沈歡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后，掙扎著想要起身，卻感到腦袋突然一陣陣的抽痛，這讓他倒吸了一口冷氣，歇了一會兒才緩過來，這才終于坐起身來，環顧了一下四周。
這是一間裝修豪華的套房，像是酒店一樣，可是從房內的一些設施來看，這里顯然不是酒店，而是醫院。另外，還有一點也提醒了他這里是醫院而不是酒店，那就是正伏首在他床邊睡覺的這位身穿護士服的護士小姐。
這讓他有些驚訝。
陳家康他們會送他來醫院，他并不驚訝，畢竟他那種喝法在正常人看來確實太過于恐怖了，會擔心他身體出問題是很正常的；這間醫院的房間像豪華酒店套房一樣，他也并不驚訝，畢竟現在這個中國的經濟發展完全是飛速，很多方面也向海外看齊，貴族醫院也是應運而生，而他現在約莫是不差錢的；讓他真正驚訝的是，這家醫院的服務態度。
就算是24小時專人貼身看護，最多也就是住同一間房方便照應，沒必要做到直接伏首這么貼身敬業吧？旁邊明明還有床給她睡的。
要是他不知情的話，還真以為這是愛他愛到極深處的女朋友呢。
這位護士小姐的睡眠似乎很淺，沈歡這邊稍一有動靜，她很快也醒了過來，睜著她那雙惺忪的睡眼看到坐在床上的沈歡后，瞬間精神了起來，興奮地喊了一聲，“你醒啦！”
太敬業了，這還真不像是看護，而是像女朋友了，而且這位護士小姐長得還挺好看的，大大的眼睛皮膚很白，高挺的鼻子看著似乎有點白種人血統，著實是一位美女。
這種質量的護士，這種暖心的服務體驗，真是多少錢都值！
沈歡看著這位護士小時，心中感慨無比。
有錢就是好啊，沒錢的話，現在他面前的可能就是一個躺在旁邊的床上呼呼大睡的大媽了，更有可能是根本沒人陪同。
“我醒了。”
沈歡也對她笑了一下。
人都是一樣，看到賞心悅目的事物，心情總是會愉快一些的。
說完之后，沈歡這才終于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喃喃道：“4月15，十點半…我這是睡了整整一天啊。”
“是呀，你知道我…有多少人為你擔心么？”
這位漂亮的護士小姐一皺鼻子，剛剛還燦爛如花的笑顏突然之間有些生氣，“你實在是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一下子竟然喝這么多！還好你的身體機能不錯，要是換做普通人的話，早就已經酒精中毒了！但是下次不能再這樣了，知道嗎？”
沈歡哭笑不得。
他怎么感覺自己像是幼兒園的小朋友，在面對老師的諄諄教導呢？
“我當然是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才會這么喝、嘶！…”
話還沒說完，沈歡又吸了一口冷氣，按住了自己的腦袋，臉上表情卻并不是疼痛，反而是懷念，甚至還笑了起來。
他真是好久沒有體驗過這種感覺了，上一次還是在穿越到這個世界來的那一晚呢。
從現在看回去，那個改變他人生軌跡的晚上還真是挺讓人緬懷的。
“讓你逞強，你看，又頭痛了吧！”
護士小姐雖然嘴上斥責，臉上表情卻很是心疼關切，還立馬按了一下床頭的按鈕，“你終于醒了，先讓醫生看看你現在是什么情況吧。”
沈歡點點頭。
在等待醫生過來的間隙里，沈歡禮貌性地詢問了對方的名字，知道這個美女護士名叫李小染，這個名字讓他聽到的當時就愣了一下，隨后又再詳細詢問了一下，才知道此“染”非彼“冉”，但是這種不期而遇的奇妙巧合，也讓他再笑了一下。
“是不是有才華的人都特別怪？你剛才頭痛的時候笑，現在聽到我的名字又笑，”
李小染看著他，很是不解，“我的名字很好笑嗎？”
沈歡搖頭，道：“不是，只是我認識一個朋友，也叫李小冉，不過和你不同的是她是冉冉升起的冉。”
說完，他又轉頭看了一圈，確定沒有自己想要的東西后，問道：“你能不能拿個可以上網的筆記本電腦過來？還有今天的報紙雜志什么的，有多少我要多少，都記我賬上。”
李小染一猜就知道他想干什么，又有些生氣了，“你現在最應該做的是休息，而不是關心其他的那些東西，有什么東西能比你自己的身體還要重要的呢？！”
這位李同學可能還有個別名，叫做不高興。
不過她看著沈歡，馬上語調又是柔和了下來，輕聲細語道：“等醫生來看過再說吧，有什么你想知道的，現在先問我也是一樣。”
沈歡若有所思，“看來動靜挺大？”
李小染翻了個白眼，翻到一半卻是神速反應過來自己這個習慣性的舉動不太雅觀，平日做也就罷了，可是在他面前怎么能這么做呢？實在有損自己的美好形象！于是愣是硬生生地止住了，隨后說道：“動靜能不大嗎？我想，現在全國大概只有那些住在偏僻山區里的人，才有可能不知道你沈歡沈大才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