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性腸胃炎,燒了一天,雖然還在拉稀但是現在燒總算退了,趕緊起來碼字,這是在馬桶上為你帶來的一節…)
嘴巴拉平,不茍言笑,在右嘴角的位置往下稍稍有一個10度左右的自然下拉夾角。
眼睛目不斜視地向前方看著,略略瞇縫起來,眼珠子像是遲滯了一樣,轉動并不是很靈活,需要觀察左右事物的時候腦袋也會不自覺地隨之微微搖動。
站在桌前時,雙腿緊貼著桌子邊緣,一手撐開書包的口子,然后就開始將散落在桌子上的東西往里面收:樂譜,紙,筆,飯盒,蘋果,梨,薯片…
這是沈歡現在的模樣,他正在收拾東西準備離開。而他所謂的臨時有事,大概就是出去春游了,這從他書包里的這些食物就能看出來。
按照正常邏輯,人家已經在一旁等了,他應該動作快點、將這些東西都趕快塞進書包里帶走才是,可他卻像是有強迫癥一樣,不緊不慢地收拾著,非要確保每一樣放進書包里的東西都整整齊齊才是。
張長富作為沈歡的經紀人,此刻也在現場。
他在一旁看到沈歡的動作后,心中生起了一股詭異感來:明明在他眼前的就是沈歡,臉蛋半點沒變,但是給他的感覺卻不是沈歡了。
他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事實上,這種感覺從沈歡今天到這排練廳里就開始了。
“我來吧。”
張長富在一旁看沈歡這慢騰騰的收拾勁,想要上來幫忙,但是還沒靠近就被沈歡一手攔住了——沈歡頭也不回,只是往后揚長手臂攔住了張長富。
這讓張長富感覺更加怪異了:沈歡若是想要阻止他做什么事,從來都是一臉優哉游哉地喊上一聲“算啦老張”,又或者是滿臉凝重地危言聳聽來“恐嚇”他,他還從來沒有見過沈歡現在這幅模樣呢。
話都不說一句,這也太酷了吧?…
其他人和沈歡不熟,所以并不像張長富這樣有怪異感,他們只是覺得沈歡或許就是這樣的人,只有那個夏時秋的助理小姑娘時不時地向沈歡這邊看上一眼,眼神有些疑惑:不知道為什么,看著這家伙,總讓她有一種陌生的熟悉感,可她明明就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這家伙。
小姑娘不知道的是,她的感覺沒有錯。而她之所以會產生這樣的感覺,是因為沈歡現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夏時秋。
沈歡花了一天時間,在網上搜羅遍了有關夏時秋的影像資料,尤其是很多并不是以夏時秋為主角、只是順帶著拍到他的影像資料,更是沈歡研究的重點,因為在那樣的資料里,沈歡所能看到的夏時秋更加的真實自然。張長富之前所見到的他在看三點式美女走T臺,也就是這其中的一副影像資料了。
沈歡通過細心地觀察,大量的對比,最終總結出了夏時秋的一些行為特征,并將其設計排練,現在表演了出來。
簡單來說,他在模仿夏時秋的行為習慣。
大蘋果城市大學的坦尼亞·恰特蘭和約翰·巴奇教授通過實驗發現,在相互交流時,人們會無意識地模仿對方。俄州州立大學的杰西卡教授認為在語言還沒有得到充分發展的時代,模仿可能是人類互相交流的主要手段,在那個危機四伏的時代,與他人的交流合作更有利于生存。因此,在漫長的進化過程中,模仿成為一個重要的與他人拉近距離的社交手段。
風車國的內梅亨大學的馬里勒爾·斯特爾教授通過實驗發現,在交流過程中,模仿對方的表情等非語言信號,可以感受到對方的情緒體驗,而當對方發現自己被模仿時,反而拉近了彼此的距離。同時,模仿使得整個交流過程變得更加流暢順利。
這些東西在心理學上有一個專有名詞,叫做變色龍效應,沈歡也是在某部懸疑心理犯罪的劇集中所學習到的。
而他現在就是想要利用這種心理學效應,來接近夏時秋,以此來達到他的某些目的。
當然,想要利用變色龍效應來接近目標,“自然”是非常重要的一個前提,若是讓對方意識到你在刻意模仿他的話,那反而會起到反作用。
要做到完全的自然真實,這就要看演技了,而要說演戲,沈歡那可是專業的,他完全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和夏時秋極其相似的人,生動自然,毫無破綻。除了張長富這種和他熟悉的人能看出他的不對勁來,其他和他沒什么交集的人完全不會覺得有什么不妥。
另外,之所以不是完全一樣,也是為了真實自然,為此,沈歡還特意在書包中塞了很多東西——真正的夏時秋干凈利落,他可不會在書包里塞這么多雜物,但是像強迫癥一樣的塞東西的方法兩人那是驚人的一致。
方案制定,細節設計,排練,演出…這一切的一切,最終構成了現在的這個沈歡。
終于收拾完書包的沈歡,對著周毅點了下頭后,話也不多說一句,直接向外走去。
這時夏時秋已經進來門口了,墨鏡和口罩也已經脫下。
沈歡走到他身前,目光朝他一瞥,點了下頭,緊抿著嘴唇朝外走去,和他擦身而過,依然還是一句招呼都沒有打。
“夏時秋你好,我是沈歡經紀人,我叫張長富…”
張長富跟在沈歡后面,走到夏時秋身邊時卻是賴了下來,腆著張老臉拉話,想要拉近關系,以便過兩天和他一起合照。
沈歡卻是停住在了腳步,在門外站著,直接短促地說了一個字:“走。”
沈大師今天這也太酷了,是要走酷哥路線啊…
張長富心中瞎捉摸著,也不跟夏時秋搭訕了,趕緊趕上去。
兩人正要離開,卻不料突然又是一個聲音響起。
“這首歌是你寫的?”
聲音低沉帶著些許磁性,正是夏時秋,只是他問話的時候也沒有轉過身去,依然把背對著沈歡。
他酷,沈歡比他更酷。
沈歡腳步一頓,也沒有把身子轉過來,也是背對著夏時秋,“嗯”了一聲,然后問道:“有事嗎?”
“…沒。”
夏時秋無言以對,沈歡則是干脆利落地帶著張長富向外走去,步伐不快不慢,腳步聲漸漸遠去,沒一會兒就消散不見了。
直到他跟張長富一前一后地上了電瓶車,出了電視臺,沈歡整個人才終于松弛了下來,整個人的氣勢截然一變,重新又如往常那般松松垮垮起來。
其實剛才夏時秋開口的時候,他還真有一種沖動,想要當場和他進行交流,將計劃提前,只是他知道這樣做的結果很可能是功虧一簣,所以最終抑制住了自己的這個急切念頭,決定還是按照劇本一步一步來。
現在只希望自己對這個人物的觀察是準確的,他能夠如愿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