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刺歪了
龍城電視臺，3號會議室內 橢圓形的長會議桌旁，坐著七個人，每個人的手上都拿著一根煙，把好好的一個會議室熏得煙霧繚繞，仿佛人間仙境一般。
坐在會議桌最頂端的是個四十多歲的大胡子，他是華夏之聲節目組的總策劃趙為平。
深深地吸了最后一口后，趙為平把煙屁股掐滅，向下面看了一圈后，帶著嘶啞的嗓音說道：“都各自說說吧，這個節目你們也都是有份的，別光坐著不出聲。節目要是被斬了，咱們一個都落不到好！”
他們現在正在討論華夏之聲這個節目的制作問題。
去年湖廣衛視的誰是歌手引爆了市場，讓人看到了這一塊的巨大潛力，于是全國各地的電視臺也紛紛跟風，都想要喝一口湯，光是江南省內，今年就有兩檔音樂選秀節目，分別是江南衛視的天籟之聲和龍城本地臺的華夏之聲。
這也多虧了龍城地處江南，因為江南省的經濟發達，讓一個地級電視臺都有財力來做這種節目。
不過華夏之聲的名頭雖然聽著唬人，收視率卻是實在糟心，在龍城本地都被湖廣衛視今年的誰是歌手壓著打，更別說其他地方了。臺里面的大領導看著鬧心，下了死命令要他們提高收視率，否則就要把這節目給腰斬，這也是為什么節目組的高層會在這里開會的原因了。
雖然總策劃出聲了，但是在場的幾人還都只是沉默地抽著煙，最后趙為平只能親自點名。
“王翔，你是這個節目的總導演，你說說呢。”
王翔是個四十左右的光頭，身形瘦弱，腮無二兩肉，看著有些面惡，此刻卻是一臉的愁苦。
聽到趙為平的點名后，他狠狠地把煙屁股掐滅在手邊的煙灰缸里，道：“還是我之前說過的，換人！”
“趙總，你自己也都看到了，咱們節目里的那些人都是個什么貨色？沒有知名歌手也就算了，水平還都不行，這樣的節目收視率能高才有鬼！其實我要求也不高，找點稍微過得去的來就行了，比如說曹綱，紀曉燕…”
趙為平揮了揮手，不耐煩道：“我已經說過了，你這要求太高，不切實際，你說的那些你覺得能來咱們這嗎？你也不是不知道今年那些歌手有多搶手，只要是個稍微有點名氣的，到處都搶著要。就是咱們節目現在這些，都是我好不容易才從別人嘴里搶下來的。”
王翔砸了砸嘴，也不說話了，繼續閉嘴保持沉默。
趙為平又點了兩個人，卻都依舊是說不出個什么來，這讓他嘆了一口氣。
其實他也知道這不怪他們，畢竟他們一個地級電視臺想要搞這種音樂節目，本身就沒什么優勢，打不過人家大臺太正常了，但是領導可不會聽你的這些理由。他們要做的，就是把這頭死馬當成活馬來醫。
“章翰，”
趙為平又點了一個人，“你說說呢，你上次提的那個現場直播的點子就很好嘛，對于收視率多少還是有點幫助的。”
那章翰是個三十出頭的男子，戴著一副眼鏡斯斯文文的，一身西裝筆挺，就算是在這煙霧繚繞的仙境里也是一絲不茍。
在趙為平點他名之前，他正一手夾煙，低頭盯著什么東西正看得入神，聽到趙為平的點名后他才終于把頭抬了起來，隨手將還剩一半的煙在煙灰缸里掐滅了，拿著手上的東西一揚。
“或許我們可以試試這個。”
室內眾人向他手上看過去，見是一份報紙。
“報紙？”
趙為平滿眼疑惑，“你是說在報紙上打廣告？”
這在他看來實在不是什么好點子。
章翰搖了搖頭，“不是，我說的是這份報紙上提到的一個人。”
趙為平問：“誰？”
章翰道：“沈歡。”
沈歡？…
沈歡本身就不是什么大人物，離開人們的視線又太久，趙為平還是稍稍想了一下，才想起這人是誰來。
“你的意思是…”
章翰重重點了下頭，“沒錯，我們可以把他找來參加華夏之聲。咱們在硬實力上比不過別人，但是可以在噱頭上下功夫啊，而娛樂圈敗類參加華夏之聲，這噱頭可是十足，咱們再宣傳一下，炒一炒，這收視率絕對升。”
趙為平聽著大為心動。
他怎么就沒想到呢！
不過他還是有些顧慮的地方，“這可是個麻煩啊，你把他找來，會不會對咱們節目造成負面影響？觀眾會不會反而罷看，使得收視率降低？甚至對咱們電視臺造成不好的影響？”
章翰呵呵一笑，“爭議肯定是會有的，但是咱們要的就是爭議啊。在座的大家都是圈子里的老人了，難道還不知道在咱們這行里怕的不是爭議，怕的是沒爭議嗎？咱們要的就是爭議。爭議越大，吵得越兇，咱們節目的收視率越高！”
“當然了，這個人確實麻煩，留著的話后患無窮，所以也不是讓他一直做下去。我們只要把他拉過來做一期就夠了，把關注度炒高之后直接利用賽制把他一腳踢開，這樣既拿到了好處，收視率上去了，節目不會被腰斬，又不會沾太多腥，而且劇本我都想好了。”
章翰又揚了揚手上的報紙，“這上面說他見義勇為，救了一個跳樓的人，還作了一首詩呢。我看了下，那詩確實不錯，有點水平，咱們節目組就是看到了這一點，覺得浪子回頭金不換，而且他還確實有點才華，所以給了他一個參加節目的機會，說不定能給中華娛樂圈帶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促進娛樂圈的發展。這樣我們節目組就不會讓人感覺和他是一丘之貉了，不管是在人性光輝上，還是在整個娛樂圈的發展高度上，都給咱們節目豎起一個道德上的大好形象。”
“但是之后，在比賽的過程中他終究還是實力不濟，輸了，退賽了，這樣既能消除他一直參加節目給我們所帶來的危險，又再給咱們豎起一個專業的形象來，一切都以實力講話，不像有的節目玩故事。”
趙為平越聽越是心動。
這小子想的還真是夠全面的了，聽著很是靠譜。
這時又有人提出異議來：“可他是個演員啊？這點會不會讓人覺得咱們節目胡鬧，請個演員過來唱歌？”
章翰搖了搖頭，“我今天早上看到這份報紙的時候還專門去查了下，他有出過專輯，只不過他唱歌比他演戲還爛，所以反響很差，沒多少人知道。”
接下來幾個人又就其中的幾個細節討論了一下，最終趙為平一拍板，“成，就用這招！把他拉進來做一期，好好地炒一炒，然后一期結束直接把他踢走！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了，章翰。”
今天會議的難題解決了，室內眾人都是喜氣洋洋，高興地又都抽起了煙，再次把會議室熏成了仙境，只有總導演王翔一個人坐在這里默不作聲，凝眉思索。
他在想，這個點子確實不錯，但如果失控了，沒能在利用完之后把沈歡給踢走，對他們節目究竟會造成怎樣禍福難料的結果…
不過旋即他又舒展開了眉頭，笑著搖了搖頭。
他覺得自己著實想多了。
他雖然沒有聽過沈歡的歌，但是剛才也聽章翰說了沈歡的歌手事業，基本上能夠猜到那家伙的演唱水平。
他們節目組里的那些歌手雖說和誰是歌手里的那些比不了，但是對上這家伙，還不是隨隨便便找個出來就能把他PK的渣都不剩？更何況整個節目都在他們的控制之下，這就更加萬無一失了。
而此刻遠在十里之外，自詡為絕世劍客的沈某人卻還不知道，他這一劍竟然刺得這么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