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玄山占地極廣,加上前些年水伶俜不斷施加陣法,創造出了一個個折疊空間,導致人走在其中,如同行走于無邊山河,處處皆是奇景。
一處無人可至,云霧繚繞的山峰上。
兩道身影相距百米而立。
在兩道身影不遠處,還有一位身穿藏青色長衫的俊秀年輕人,正滿臉期待地看著。他是石小樂的三弟子,姚宇軒。
“爹,你要小心了。”
站在東面,白衣無塵的石無憂神情凝重。
石小樂淡淡一笑。
江湖人最喜歡干的事,便是將各種成名人物進行對比,爭一個高下強弱。而在如今的東勝世界,爭論最兇的一組人物,非石小樂父子莫屬。
大莊主的實力毋庸置疑,除了失蹤的圣君和三位天外邪魔,堪稱天下無敵。論資質,還要在圣君之上。
但石無憂也不容小覷。
十五歲成地仙,二十七歲入虛元,如今不到一百三十歲,已然是巨頭之下第一人,前些年就完成了對軒轅敵,張向峰等人的超越。
雖說在相同年紀,大莊主已經成為了至尊,但別忘了,那是基于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天大機緣。
就連大莊主自己都承認,沒有與神念至尊的拼死一戰,他不可能那么快成為至尊。
所以至今為止,關于石小樂父子的天賦高低,依舊沒有定論。
“老石,你們父子較量,怎么不叫上我觀戰,太不夠意思了。”
一道雄渾的氣息落在山峰上,赫然是身穿金衣,容貌俊偉的穆棱。
緊接著,張向峰,歸之行,端木可人等等一大批九玄山高層,除了外出闖蕩江湖的,盡數到場。
不僅江湖人好奇父子二人的同階實力,就連九玄山的自己人,都十分好奇。況且二人實力高強,觀戰對大家都有好處。
所有人都盯著場中。
張夢筠暗暗傳音給張向峰:“爹,石叔叔是至尊,不存在所謂的同階較量吧。”
張向峰看著女兒,嘴角含笑,直將這個刁蠻的女兒看得滿臉通紅,這才道:“你不用擔心無憂吃虧,以石兄的能力,足以將實力控制在與無憂相同的層次。”
張夢筠淬道:“誰擔心他了?”
父女二人說話間,石無憂手執一根樹枝,刺向了石小樂。
其實他不想那么快出招,但石小樂的姿勢,看似破綻處處,實則毫無破綻,哪怕以石無憂的眼力,都無法找到可乘之機,反倒因為一絲情緒波動,立刻落在了氣勢的下風。
這一刻,石無憂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迫。相同的實力,相同的氣勢,一開始的交鋒,他就輸了半籌!
鏗鏗鏗…
兩根竹枝交擊之下,發出神兵利器才有的波動。二人移形換位,一瞬間功夫,交錯的身影遍布了方圓萬里。
每一種定格的姿態,落在四周觀戰者眼中,皆是一擊致命的殺招,讓人防不勝防,避無可避。更恐怖的是,沒有任何氣勁散出。
這代表二人在瞬間發出的數萬招,全是靠同一股力量在支撐,發現找不到對手的破綻后,立刻中途換招。
簡直難以想象,他們對力量的運用達到了何等程度。
“無憂的實力,竟已達到這等地步,我恐怕撐不過兩息。”
張向峰暗自心忖,不禁搖頭苦笑。
輸給石小樂就算了,現在連石無憂都遠遠比不過,這讓曾經的妖孽之首十分無奈。好在他從小見證了石無憂的可怕天賦,早有了心理準備。
其他人亦被石無憂的戰力所驚,至尊之下,只怕能在他手中撐過一息的人,都不會超過五個!
父子二人的身影越來越多,往往前一息還未消散,下一息又填了上去,就像白紙上的圖畫,增加了一層又一層,密密麻麻,最后僅有少數人能勉強跟上戰況。
這一戰,石無憂使出了渾身解數,甚至一度超越了極限。他發誓,自己從未在一場戰斗中如此專注過。以往的他,只需拿出三四分精力,便能輕松擊敗對手。
綿密的劍光,時而柔韌,時而剛強,時而疾行如風,時而暴烈如火…任何劍招,石無憂都是信手拈來,擁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
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認,這是一位萬古難見的蓋世天驕,注定會名動歷史長河。
然而他的對手委實太可怕。
如果石無憂是此方宇宙的第一天才,那么石小樂,已然邁入神魔的行列。出招,變招完全無跡可尋,明明平凡無奇,偏偏又讓你覺得,這就是最完美的應對方法。
數十息過后,但聞輕輕一聲脆響。
所有身影迅速消失,二人出現在原先站立的地方,唯一不同的是,石無憂手中的竹枝,斷成了兩截。
“爹,我輸了。”
石無憂一陣苦澀。
石小樂道:“我雖將實力壓到了與你齊平的層次,但至尊就是至尊,我終究占了一些便宜。而且等你成長為至尊,同階戰力,應該會比現在強得多。”
石無憂笑道:“爹,我不會氣餒的,正如你所說,等孩兒成為至尊,一定會再一次挑戰你,并將你擊敗。”
“我等你。”
石小樂點點頭。
這一戰的結果,并沒有傳揚到江湖中。倒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石小樂回到九玄山的消息,被很多人知曉。
不朽書生等人第一時間趕來,雙方密談了數個時辰。
而在江湖中,絡繹不絕的武林名流,一方巨擘,亦以各種理由拜訪九玄山。原本他們對于見到石小樂,并沒有抱多大的期望,只是想試一試。
豈料這一次,大莊主居然真的接見了他們,并與他們談笑風聲,暢論各種奇聞異事,惹得這些江湖大豪受寵若驚,甚至感到一絲絲惶恐,覺得這是不是一場美夢。
更多的名宿涌向了九玄山。
他們雖制霸一方,在無數武者眼里,都是只能聞名的存在,可比起大莊主,又是不值一提。若能與大莊主坐而論道,說出去,絕對是生平最榮耀,也最有面子的一件事。
這種情況,維持了兩個月,拜帖依舊如雪片般投入九玄山,一直能排到幾十年之后。
在曲無煙的‘橫加阻撓’下,這種情況終于中止,那些沒有見到大莊主的武林名宿,只能仰天長嘆,暗怪自己行動太慢。
自返回九玄山后,石小樂沒有再修煉,每日都過得十分悠閑,或是看書作畫,或是在碧水湖前,撒餌喂魚,或是與幾女溫存逗趣。
有時閑逛九玄山脈,還會順便指點一下遇到的弟子,往往能讓那些幸運的弟子興奮好幾天,最后,很多弟子干脆都離開了山莊,希望能‘偶遇’大莊主…
幾年后,石小樂成親了,新娘有三位,分別是席湘蕾,夏云汐和水無伶。水無伶因為去世,便由石小樂拿著她的牌位,完成了儀式。
這場本該是東勝世界最隆重的婚禮,卻辦得極為低調,只有十大山莊的人得以參加,直到婚禮結束一個月后,消息才傳了出去。
很明顯,幾大情報組織明白大莊主的意思,所以扣住消息,遲遲不發。還是一位九玄山弟子說漏了嘴,才在江湖中傳得沸沸揚揚。
不知多少江湖女子,為之黯然神傷。
又過五年。
石無憂孤身一人,離開了九玄山。他不甘落后父親太多,情知在九玄山難以寸進,便決心深入江湖,在滾滾紅塵中尋找突破契機。
石無憂離開的當夜,張夢筠亦消失無蹤。
鐘靈彗甚為擔憂,張向峰勸解道:“夢筠的實力,比你強出不知多少,而且為人鬼精,不會有事的。”
“哪有人這么說自己的女兒!”
鐘靈彗已然是虛元境武帝,看起來與多年前沒有兩樣,她深知女兒的心事,只能默默祝福。
隨后的幾年,四大妖孽,沐千機,辛逐流等人,亦先后離開。他們都不是安分之人,時常便會下山,過幾年又回來,常態而已。
唯有穆棱這個家伙,始終沒有成家,無牽無掛。離開的前一夜,他找到石小樂,二人足足痛飲了數十壇美酒。
“怎么,不打算回來了?”
石小樂笑問。
“老石,你是不是想把我擠掉?告訴你,沒門,玉獅山莊是我的地盤!”
頓了頓,穆棱才收斂笑意,鄭重道:“只是這一次,我想自己會離開很久,不突破至尊,絕不回山,嘿嘿,好歹也是曾經與你齊名的人,差你太遠,我都不想看到你。”
石小樂道:“以你的資質,加上天地靈氣和天地規則的補全,我想至多千年,你便能如愿。”
“哈哈,承你大莊主吉言!”
穆棱大笑。
他卻不知道,自己這一走,在今后很多年里,都沒有再見過石小樂。
不久后,白瑞婷,安如眉等女靜極思動,也相繼離開,前往江湖探險。最后巫后和三位大巫侍也準備離開了。
“我的無憂不在,整日看到你和席湘蕾卿卿我我,本后看著膩歪。”
當石小樂詢問原因時,巫后哼道。
她身后的三大巫侍面色各異。
當年她們為了助巫后脫離難關,生命本源幾乎被吞噬一空,不過早已被石小樂治好,如今的功力還要遠勝過去。
三人深知巫后與席湘蕾一魂雙體,某種程度上,感情是互通的,所以說是膩歪,倒不如說是嫉妒,眼不見為凈吧。
之后的一些年里,石小樂熟識的許多人,都在九玄山來來去去,幾年難得見上一面。不過大家的修為很高,余生還很長,所以并不過分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