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后日,許是明日,更許是今日,或者就是此時,那些吃肉不吐骨頭的胡人,就會突然殺到也不一定。
眼下這種地勢,前有源江攔住去路,他們過不去;
后有胡人在追殺,大家跑不回;
身周還擠滿了流民;
一旦胡人殺到,他們真是逃無可逃!
這個時候的安羽寧,內心很是能體會到,那西楚霸王自刎于烏江時的心情了…
可是她是她,她是安羽寧,她可不是什么西楚霸王!
自然也不會明知有危險了,還在這里坐以待斃的等死,這不是她的風格!
“有財叔,咱們不能再等下去了,此地不宜久留!你在這里等著我爹他們,一旦人員到齊了,你就領著大家沿著江邊往上游走,一刻都不要停,我這就去找車子。”
說完話,安羽寧轉身就要離開,聽得一頭霧水的譚有財,忙就一把拉住安羽寧的手,一臉莫名其妙。
“不是,我說四丫,你講的話,有財叔我咋就聽不明白呢咱們這不是要過江去金明城嗎這會子你不去找船,找啥車子呀”
實不怪譚有財不明白,你說他們一路辛苦奔波南下,好不容易抵達江邊上了,看著對岸就是金明城了,雖說眼下是沒船,大家也過不去,可再怎么說,他們最該著急的事情,合該找的是船而不是尋車啊此時內心莫名焦急的安羽寧,哪里有功夫耽擱時間,來跟譚有財細細解釋清楚 她掙脫開譚有財拉著自己的手,看著譚有財,更是看著譚有財身邊,也莫名朝著她投過疑惑目光的娘親與妮嬸嬸。
“有財叔,你要相信我!眼下這不是實在找不到船么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我這會子心里跳的發慌,就跟當初,胡人夜里偷襲咱們村子的時候是一樣樣的!”
聽得安羽寧這么一說,譚有財下意識的松手。
他們是了解安羽寧為人的,知道這個孩子從來都是很穩健,很有能力的,也不會撒謊亂說話。
既然孩子都如此說了,譚有財以及身后的趙毛妮還有何念娘等人,哪里還不信她 何念娘與趙毛妮,更是不等譚有財開口說話,她們連連就擺手催促。
“四丫你趕緊去,你剛說的咱都記住了。你放心,你只管去找車,等你爹他們回來,我們立馬就沿著江邊朝上游走!”
她們的話音落下,譚有財這才從安羽寧的話里醒過神來,忙就對著安羽寧連連點頭,以示自己也贊同兩個女人的說法。
這個時候的他們,哪里還顧得上詢問一下,為什么是往上游走,而不是往下游走的深奧問題 這大岳王朝雖然與現代時空不對,但是,就安羽寧所知道的一些情況來分析,雖然它不是華國歷史上所出現過的任何一個朝代,可兩者之間,卻有著奇異的相似之處。
在安羽寧看來,這兩個世界,指不定就是什么平行空間!
畢竟他們的地理位置,風俗風貌,甚至是版圖分布,大岳王朝都像極了,上輩子自己生活過的國家的古代。
眼下的金明城在安羽寧看來,與那金陵城沒甚分別。
那望河不就等同于黃河這源江,難道不就是長江嗎 如果情況果真跟自己猜測的這般,那下游,他們是絕對去不了的!
所謂長江三角洲,在兩個時空中,歷來都是經濟文化高度發達發展的區域,即便到了眼下的大岳也依然如故。
胡人既然進攻大岳,又豈能不知道,金明城以下就是嘉州,是大岳的經濟重地?
那里漕運發達,還有著許許多多大岳的頂級富商——鹽商!
這樣的大肥肉,想來以胡人的野心,自然是第一個想要攻占掠奪的地方,所以往下游而去,不是去送菜還能是什么 可往上游走就不一樣了,此去上游,源江邊上不知道還有多少崇山峻嶺,還有多少城市鄉村。
即便是眼下在這里過不了江,走上十里,二十里,還是過不了江的話,那他們就沿著江邊走五十里,上百里!
她還就不信了,他們要是走了幾百里地,難道都找不到過江安全位置與方法等走出了江對岸沒有軍隊防守的地界的時候,即便是沒有船,他們扎筏子過江,不也是可行的嗎 再說了,退一萬步來說,即便是對岸的軍隊,真就大手筆的沿線防守了幾百里;
即便是他們還沒能走上幾百里,身后的胡人就已經殺到,就憑著上游江岸的地形,等到了峽州府后,光憑那邊的地形,他們也能在山里暫且避一避胡人的鋒芒;
而不是如眼下這般,只能枯等在金明城的對岸江邊,等待著胡人來收割他們的性命。
帶著這樣的想法,安羽寧這才果斷的決定,往上游走!
走了一遍的路,安羽寧與顧長年當然知道,哪里是無人的地方。
小夫妻二人趕緊走到了那里,尋了個空了的破院子,放出了一輛兩匹馬拉的馬車后,二人匆忙趕車去尋家人。
等他們回到江邊,果然,家人已經不在原地了,他們又趕緊駕車,沿著江邊的道路往上游而去。
駕車趕了約莫一里多地,他們終是追上了家人。
大家也顧不得計較追問安羽寧,她這馬車哪里弄來的了,全部都擠上了馬車后,趕車的譚有財跟他家大兒,忙就揮舞著馬鞭,急速的朝著上游奔跑起來,開始把身后密密麻麻的流民們拋諸身后。
馬車噠噠噠的跑啊跑,因著安羽寧說她感覺不好,都十分信任她的家人們,沒有一個人說要停下來歇一歇,外頭的譚有財更是把馬鞭甩的虎虎生風。
哪怕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哪怕他們已經跑出了很遠,哪怕馬車所過之處,江邊的流民已經大大減少了,這些稀稀拉拉,三五成群的流民群,根本就不能跟金明城對岸的人員數量相比了,承載著他們的馬車,自始至終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大家餓了,就吃了點干糧填飽肚子;
渴了,就喝點隨身帶著的水;
困了,就依靠著車廂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