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他們在排隊入城的時候,在城門口邊上的城墻壁上,就在那最顯眼的地方,他們一眼就看到了上頭,那看似涂鴉,其實是自家妹妹留下的指路暗號。
看到暗號,欣喜不已的二丫他們,是以流民的身份,在交完異于普通百姓的高昂進城費進城后,她當即拉了城內的路人,詢問到了鏢局所在后,二人一狗就直奔威遠鏢局而來。
二丫與譚寶柱帶著大黃的歸來,著實是讓安羽寧他們高興了好久,欣喜之余,安羽寧對于其他失散的親人是否活著,能不能趕到京城的問題,充滿了信心。
五日后,當李興田李興林帶著五郎,領著金子出現在鏢局門口的時候,再次把在場焦急等待著的他們給激動壞了,激動的同時,大家團聚在一起不慎唏噓,感慨著失散以來的種種不易。
人回來了一大半了,眼下依然還不知所蹤的,就只有自家哥哥三郎,還有有財叔、妮嬸嬸跟譚寶根四人了。
在譚家兄弟二人的千呼萬喚中,又過了幾日,終于的,譚有財夫妻二人,領著他們的二兒子一道,三人可以說是衣衫襤褸的扶持著,終是出現在了鏢局門口。
隨著譚家夫妻帶著二兒歸來,安羽寧不由的就為那個,為了救自己,而身陷險境的同胎哥哥擔憂起來。
直到現在,安羽寧還在心里安慰自己。
她的哥哥絕對不會出事的!
眼下他遲遲還不來跟大家團聚,那肯定是因為,他定然是碰到了什么難為的事情了,所以她不急,她得再等等。
雖然,這時候京城的局勢已經很緊張了…
此時的京城,早已風聲鶴唳,新帝拋棄了整城的百姓,早就離了皇城,秘密南下的事情,早在譚家夫妻抵達前,就再也遮掩不住,已經暴開了出來。
這時候京城里的百姓們,也跟著慌了神。
你想啊,連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都跑了,他們的天都塌了,老百姓們怎么可能不害怕 因著心里的害怕,家里有點余錢的,有點本事的人家,就開始攜家帶口的往外逃。
這幾日以來,跟家人分別守在京城四個城門口,等待三郎歸來的安羽寧他們,天天看著形色匆匆往外奔逃的百姓,那種緊張急迫的氣氛,漸漸的開始影響著他們所有的人。
此時的安羽寧,心里說不焦急是假的。
只是直到此刻,她依然還不愿意相信,自家哥哥出了事情,再也回不來了的事情。
安羽寧總覺得,也許她在多等等,再多等一等,哥哥三郎就會趕到,就會前來跟他們團聚了!
帶著這樣的想法,焦急不已的福伯,對安羽寧是勸了又勸,勸話的內容,無一不是讓她趕緊帶著家人走,趕緊南下去金明城。
這日一大早的,早就讓家中其他人停止守城門的安羽寧,自己依然還是來到了,京城的北城門口,找了個顯眼的地方貓著。
她冷眼望著眼前這巍峨的城門樓,望著樓下那明顯就少了幾倍的巡城兵丁,安羽寧搖頭,內心感慨。
也是啊,皇帝都跑了;
大臣們都跑了;
城中的權貴、富戶、甚至是連一半的老百姓也都跟著跑了;
眼下城中剩下的人,不是家貧,實在沒有能力跑不掉的;
就是如自己這般,心有牽掛的;
不是如福伯那樣,故土難離不想走的;
就是如被皇命留下,此刻留守城中,想走都走不掉當炮灰的…
已然是空了泰半的昭原城,哪里還有往日的繁華喧囂莫名的,城中縈繞著一股死氣。
在這樣的情況下,原先每個城門口,除去那一炷香一崗的巡邏隊以外,守城門口檢查值崗,百名之數的軍士,直接銳減到如今這般,值崗加檢查的兵丁全部都在一起,都不足二十。
足可見眼下這昭原城,說白了已經是一座棄城了!
只是啊,這位高高在上的新帝他知不知道連京都都可以棄之不顧的他,屁股下的這個江山,還能坐得穩嗎 正當安羽寧嘆息感慨之時,突的,城門正前方的官道上,傳來了滾滾黃煙。
那不見進城,只見蜂擁出城的長長隊伍,這會子也有人發現了前方的不對勁。
眾人好奇的嘀咕聲,駐足觀望的情形,驚動了還兀自唏噓著的安羽寧。
仗著自己的視力好,安羽寧定睛望去。
前方那繼續朝著這邊接近的滾滾黃煙,哪里是什么黃煙 那其實就是有人騎著快馬飛奔而來,所飛濺起的煙塵罷了。
當她看到那,漸漸接近了的馬背上之人的著裝,看著那人背上背著的小旗子之時,已然明白這人身份的安羽寧,心里當即就咯噔一下。
這會子,這位快馬加鞭,從北而來的斥候出現在這里,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下意識的抬腳,內心莫名慌亂不已的安羽寧,忙就拔腿往身后的城門跑。
本來這個時候,安羽寧異與其他人的舉動,是一定會引人注目的。
可惜這時候,大家都在看著前方漸漸接近的一人一馬,沒有人有功夫管她這個小丫頭。
便是那有留心到她的值崗軍士,在一連好幾天,都看到早晨出城門外守著,傍晚關閉城門前又再度返回城內的她,一開始還會覺得奇怪,可如今多看過幾次后,早就習以為常的軍士也就見怪不怪了!
正當安羽寧穿過了長長的門洞,看到城內的天空時,那飛奔著的馬兒雖還沒有接近城門口,可是那斥候卯足力氣的嘶喊聲,卻已經隱隱傳來。
耳力比那些當兵的還要好的安羽寧,在第一時間聽到身后那陣陣不停,聲嘶力竭的喊聲后,她先是身子猛地一震,緊接著,忙就快步閃身進了身邊的小巷子。
幾乎是幾個呼吸間的功夫,一匹矯健的駿馬,背上馱著一個小丫頭,直接就朝著城內飛奔而去。
也顧不上會不會踩踏到路上那些,正在趕著出城門的老百姓們了,安羽寧嘴中急切的叫嚷著開路,手里的馬鞭不停的揮舞著,雙腳緊緊的夾著馬腹,微弓著身體,縱馬在街道上的青石板上飛奔。
“閃開,閃開,前頭的人快閃開!駕,駕…”
而在被她遠遠拋下的身后處,那斥候的喊聲,還一陣接著一陣的傳來,一聲比一聲近,伴隨著安羽寧縱馬,急速遠離的馬蹄聲一起,聲音一圈圈的蕩開。
只是那蕩開的聲音,卻驚得所有在場的百姓乃至軍士們,一個個都如喪考妣,肝膽俱裂,六神無主,哭爹喊娘…
“報…胡軍先鋒以抵京郊十里亭!報…胡軍先鋒以抵京郊十里亭!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