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羽寧仍在神外飛天,心里根本回不過神來,一心想只著這老漢的魔術真是太他媽的高級了,要是有機會,她必須要學呀!
許是安羽寧的眼神出賣了她內心的真實想法,老漢壓下喉間的癢意緩緩開口。
“好孩子你別驚訝,老漢我實話跟你說,要不是老漢我命不久矣,我自然是不會把這仙家寶貝予給你的!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布袋和尚的傳說,我跟你說,這個爛麻布片兒你別看著外表破爛,其實這可是布袋和尚的法寶布袋的一角!你別小看了這小小一角,它可是個好寶貝!內里的地方,比眼下我們呆的這個戲臺子還要大上一圈,里頭能裝很多寶貝呢!”
安羽寧炯炯有神的看著老頭兒,眼中還是抱有懷疑,老漢苦笑,長長嘆息。
想他堂堂李家嫡長,自小被繼母陷害不得已流落街頭,只得以寫話本為生,后來機緣巧合的開了個戲班子成為了班主,也捧紅了好些個名角,可惜啊!天不遂人愿,自己也是時運不濟,不等自己給自己報仇雪恥,他的戲班子吃罪了貴人,使得他落得了個孤苦無依的下場。
所幸危機時刻,自己唯一從母親嫁妝里帶出來的這個念想——爛麻布片兒,居然是自己都想不到的仙家至寶,居然能憑借著自己的意念,可以把隨身的物品裝入其中。
絕望中發現了這個秘密的他,收拾了所有的家當存入爛麻布片兒中,開始了他漫長的逃亡旅途。
二十年下來,當初得罪的貴人已經死了,他也無需再過著四處躲藏,如老鼠一般的日子了,可習慣了四處漂泊的他,卻再也回不到過去,只想著就這么流浪下去過完余生。
可今日自己萬萬沒有想到,就因為他耍了個戲法,搶了隔壁賣藝人的生意,事后自己就被那碎大石的兩兄弟打成了眼下這副模樣,眼看著就要一命嗚呼了,真是時也,命也!怨不得人啊…
收回了自己的回憶,老頭兒苦笑一聲,“好孩子,我老漢都到了這個地步了,怎么還會騙你,來,我先教你如何使用這個爛麻布片兒,你這樣…”
安羽寧聽完老漢的教導,她眨巴了眨巴眼睛,再眨巴了眨巴眼睛,看的老頭兒心里發軟,搖搖頭,果然還是小孩子啊!
吃力的伸手,把東西都收回到麻布片中,地上只留下了個荷包在,老漢把荷包扒拉到手里,鄭重的遞給安羽寧。
“咳咳咳,好孩子,給這是老漢我所剩的全部積蓄了,你拿著,煩請你給我買上一口棺材,再找個地方把我埋了,如果錢還有的剩下,你就給我買點紙錢…”
安羽寧愣愣的接過老漢遞過來的荷包,以及讓她完全傻掉了的爛麻布片兒,終于是回過神來。
聽完老漢的遺言,安羽寧鄭重的點點頭保證,“好的,老爺爺我記住了,我會按照您說的做的。不過老爺爺,您家鄉是哪里?不然到時候我把您裝在棺材里,就放在麻布片中,等我再長大一些,我就找機會送您回鄉落葉歸根?”
聽到安羽寧的體貼,老漢也愣了愣神,兩眼遙望著西南的方向,嘴里喃喃,“家鄉?咳咳咳…家鄉啊…我的家鄉在南邊的渝水鎮,咳咳咳…”
雙眼渾濁迷茫的老頭兒,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劇烈的咳嗽了兩聲后,揮手無力的擺了擺,拒絕了安羽寧想要上前給他撫后背的動作,示意安羽寧無需緊張他。
老頭兒低喃著,“好孩子,你的心意我記下了,可是家鄉就算了吧!沒有親人在了的家鄉,又算什么家鄉啊?就這樣吧,就這樣…”
聲音漸漸熄滅,老頭兒雙眼慢慢閉上,安羽寧心里一咯噔,果然,等她顫顫巍巍的伸手去探對方的鼻息時,卻已然感覺不到對方的氣息了。
死了,這個送給了自己一個天大的好寶貝的老人,這個自己素味平生的老頭兒,就在自己的眼前結束了他的一生。
安羽寧苦笑,一手握著荷包,一手還抓著這屌炸了天的爛麻布片兒,心里千回百轉。
算了,還是先處理了老頭兒的身后事要緊,既然人家都付出了昂貴的代價,她總不能任由他的尸體躺在這吧?
做人得有誠信!
安羽寧把爛麻布片疊好,仔細的收到胸口放穩妥,再打開手里的荷包數了數,里頭有一共不到十兩的碎銀子,安羽寧收好荷包,挪到老頭兒跟前,伸手把老頭兒的尸體放倒在地上躺平,回頭從身后的包袱里,翻找出來了一塊大點的白布,把它蓋在了老漢兒的臉上。
揮手間還不忘了收了地上的兩包碎布頭,做完這些,安羽寧這才拿起破雨傘轉身下了戲臺子,匆匆忙忙的往主街跑,她得加緊時間,到主街另一頭的喪葬品一條街去買棺材去。
早上出門前爺爺交代過自己,今天要早點回家,這會子因為老頭兒的事情,她已經耽擱了不短的時間,安羽寧不由的緊了緊手里的破雨傘,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大雨嘩啦啦的下著,看著也沒個停歇的時候,這個天氣不要說有生意上門了,便是街道上也看不到個人影子。
棺材鋪的伙計拿了個小馬扎坐在鋪子門邊,百無聊賴的看著外頭的雨線,心里還在腹誹著自家的掌柜是個厲害的。
就這樣的天氣,怎么可能還有生意上門?
連隔壁小酒館都關張了,自家掌柜的卻還惦記著顧客上門,足可見是個貪財的,看看就這樣了,也不愿早些讓他下工,唉…
伙計兩手交叉套在袖筒內,無聊的打了個哈欠,沒成想嘴巴還沒合攏呢,自街道上竄出了個小身影,直勾勾的沖到了自己跟前,就在鋪子門口站定。
伙計看了看小孩子家家的安羽寧,看著她那狼狽模樣,只以為她是來躲雨的。
平日里大家躲雨都是避著自家的店鋪走,都嫌晦氣不吉利,所以今日有個不知事的小家伙靠近鋪子躲雨,伙計倒也沒上前趕人,眼皮子都沒耷拉一下,只看著安羽寧在鋪子門口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