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東昇,男,十九歲,川省戲劇學院二零二四級藝術表演系大二學生,目前主攻舞臺劇,導師李文偉,二零二五年夏季期末考試專業課成績第一名,海選表演節目:《李爾王》,復選表演節目:《仲夏夜之夢》。
彭括,男,二十三歲,帝都戲劇學院二零二一級藝術表演系研一學生,本校升研,主攻影視表演,導師江仲杰,二零二五年夏季期末考試專業課成績第一名,海選表演節目:《建軍大業》,復選表演節目:《讓子彈飛》。
鞠玉霖,女,二十歲,帝都戲劇學院二零二四級藝術表演系大二學生,目前主攻影視表演,導師齊起鴻,二零二五年夏季期末考試專業課成績第四名,海選表演節目:《白蛇傳》,復選表演節目:《活著》(莊羽版)。
吳純,女,十八歲,魔都藝術學院二零二五級藝術表演系大一學生,目前主攻影視表演,導師蘭佩環,二零二五年夏季期末考試專業課成績第二名,海選表演節目:《本杰明;巴頓奇事》,復選表演節目:《你的名字》。
四份簡歷被放進包里,背上包,叼著代餐能量棒,陸澤站在鏡子前把頭發歸攏歸攏,POLO衫的領子重新整理一下,拿出代言商提供的PiagetPolo系列的玫瑰金腕表佩戴好,整體氣質一變,沒有穿西裝那般威嚴,反而比較溫和,讓人敢于親近。
聽師娘埋怨的嘮叨著說是減肥也要吃飯,不能總吃代餐,不健康等等的話,陸澤賠笑,嘴上自我檢討,實際腳底抹油,拿上車鑰匙就往外跑,師娘一個不注意,車都開沒了影了。
今天是跟他的四個學員正式見面的第一天,這正中午的時候,陸澤自己做主定了集合的目的地,就在老爺子家附近的一家館子。
攝制組今兒沒跟來,也是不敢進老爺子的家門瞎拍,就先去了館子架起設備,去拍這四個第一次單獨見面的學員相遇的場景,聽PD的反饋說是目前四個孩子都到齊了,相處還不錯,正聊天的起勁。
十分鐘車程,到達目的地,這家店還是二哥一年前帶他來的,味道很好的宮廷菜館子,價位不能說便宜,畢竟地界在這兒擺著呢,但與附近其他的有名飯店相比,屬于老百姓忍忍痛也能吃上一回的檔次。
味道好,菜正宗,價格還不是貴的沒邊兒,大中午到了飯口自然坐了不少人,陸澤站在門口打量一圈,堂食攏共不到三十張桌,基本都坐滿了,PD就在前臺等著呢,帶著陸澤直接上了二樓,樓上人也不少,大中午就開始喝上了,吵吵鬧鬧的氣氛倒也自在。
“陸老師,您進。”
隔著門板,都能聽到里面有女孩的笑聲傳出來,看來是真聊的不錯,想來也是,有倆帝都孩子,嘴都挺貧的,倆人還是一個學校一個系的,保準認識,由他倆一帶,氣氛保準得熱鬧起來。
敲敲門,得到回應后,陸澤推門進去,包房里瞬間安靜了,原本嬉皮笑臉的孩子瞬間跟瘟了的小雞兒似的,急忙站起來跟陸澤問好。
中包的包間,地方不大,十幾平大小,放著一張餐桌外也放不下什么東西,四個孩子坐的位置還挺有意思的,正東位空著,是留給陸澤坐的,陸澤左手邊是彭括和鞠玉霖,右手邊是吳純,正對面是陳東昇,靠門,坐菜口。
“都坐吧,上菜吧咱們,都餓壞了吧?”
書包放在一邊的空椅上,陸澤大馬金刀坐于主位,這個階段其實是很尷尬的,人數還少,想交頭接耳的聊聊都沒人敢,更別說是玩手機了,只能眼觀鼻的做個空氣低頭族,也不知道瞅地磚能不能把地磚看化了。
這種尷尬的氣氛時由陸澤帶來的,自然也得靠陸澤才能解除,問題是聊什么?這個時候聊些比如,“你們都幾點到的?”,“是不是都餓壞了?”,這種沒營養的廢話純屬是放沒味兒的屁,陸澤開始也沒問話,反而開口說了句。
“小彭,你問問服務員有沒有茶水,什么茶都行,給我倒一杯。”
說句難聽的,人都挺賤皮子的,往往在對方舉手投足的氣勢上徹底將你壓倒的時候,你會壓抑的不行,甚至膽兒小點的連呼吸都困難,但他使喚你一次,你就好了,啥毛病都沒了,反而精神還會煥發,干啥都提的起勁兒了,這上哪兒說理去。
其他人還沒啥反應,被使喚的彭括立刻就來勁了,哎了一聲,蹭的一下竄了出去,不久就拿了壺茶葉給陸澤倒上一杯,這功夫服務員也上菜了,早都定好的桌,菜都預備著呢,一盤一盤的往上端,其他三人幫忙擺菜,氣氛逐漸緩和。
跟一幫年齡比自己小了快二十歲的孩子能聊啥?飯桌上肯定先得聊聊酒量,倒上一杯酒,甭管白的啤的,甭管喝沒喝呢,說話都會比倒杯飲料聊輕松。
也不算帶壞孩子,現在的年輕人真不像陸澤哪個時候的年輕人那么靦腆了,短視頻平臺上個個都是酒神,少酌兩杯不打緊。
唯獨看著監控器的PD臉色有點發黑,但他又沒在屋里,更不敢反對陸澤,只能硬著頭皮標了下時間段,準備把倒酒的鏡頭剪了。
陸澤沒喝,他還不至于靠點酒精飲品來讓自己活躍起來,接著就是跟沒工作的年輕人聊天必聊三件套,聊故鄉、聊飲食、聊娛樂,相對的就是工作黨搭話必聊三件套,聊行業、聊政策、聊花銷,圍繞著這些話題,只要說話不難聽,基本是不會垮的。
其次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跟不熟悉的人聊天,最好不要只圍繞著談話的雙方進行,要盡量拉進來一個你認識,他也認識的主語中的第三稱謂,也就他或他們,不圍繞自己的話題,誰都愿意多聊幾句,這里,陸澤談起的就是彭括學校中的導師,江仲杰。
“老江這人特逗,你是告訴他你被選了是吧?前天晚上,七點多鐘了,給我打電話,跟我說,小彭這孩子是好苗子,說我眼神還算好的,比宋歸遠強多了。”
陸澤還特意模仿了下江仲杰說話的語氣,一個影帝,學的能不像么,給這本來挺貧的帥小伙弄的面色通紅,其他仨孩子聽著都揶揄的笑了。
“是,江老師知道我要跟您學習以后,特意囑咐我說多讓我跟您好好學,您本事大,我學個一招半式的,這輩子就衣食無憂了。”
“那你們可得好好學,我這一招能吃飽,半招可吃不飽。”
談話間,陸澤撇了一眼陳東昇,他也在笑,不至于格格不入,但卻很難在其他三個人中插進去話,這跟其他三個孩子自信有關,也跟他自身有些內向有很大關系,做他們這行,當然是外向有優勢,但重點不是這個,是陸澤注意到了,他現在要比跟他母親在一塊時快樂。
陸澤實際上不太想教一個陰郁的學生,因為以陸澤的教學方式,一個陰郁的人很容易停留在陸澤幫助他創造的,屬于他自己的小世界里出不來,這樣的人很危險,陸澤也不想成為讓他沉迷的幫兇,所以看到陳東昇附和著,即便話不多,也讓陸澤松了口氣。
話題繼續,不過喝了幾杯后,話題從家長里短和圈內趣聞變成了比較專業的東西,問題也逐漸從籠統變成了單一,就地取材,談起了如何演一個服務員,讓陸澤欣慰的是,這個問題還是陳東昇提出的。
相較于影視表演,之前專攻舞臺表演的陳東昇算得上是這四人中表演能力最強的,各種高難度的舞臺劇他能應付的過來。
但對于影視表演的方式,不能否認他還缺少一些經驗,讓他表演的能力比較單一,例如他可以演一些偉光正的角色,但對于一些普普通通的角色,卻反而有些難以應付,所以他問這個問題陸澤很欣慰,因為他能很快找到自己的缺點。
“做過服務員嗎?”
陸澤基本沒動筷,靠在椅背上,也不管鏡頭拍沒拍到,點了根煙,問向四人,除了陳東昇,其余三人搖頭。
“來,從陳東昇開始,端著那個最大盤子的菜,出門再進來,上菜。”
沒二話,小陳也爽利,端著盤子就出去了,過了幾秒,敲門,進來,先開口:“您好,您點的菜。”
見陸澤點頭,盤子放在桌上,擺好后,他轉身出門,過了一會重新進來坐在位置上,躊躇著問了陸澤一句:“陸老師,行嗎?”
“你讓他們說。”
陸澤轉頭問三人。
“我覺得還好。”
“我也覺得挺好的,挺正常的。”
“沒啥問題。”
“那你們挨個去試試。”
三人聞言,挨個把這盤菜端過來,端過去走了幾趟,這是很簡單的一個模擬,上個菜嘛,誰都會,自然沒什么難的,四人也覺得自己表演的不錯,互相給與不錯的評價,陸澤這根煙正好抽完,低頭把煙蒂按在煙灰缸里熄滅。
“如果要我打分,你們…勉強及格吧。”
“為什么?”
陸澤面對四個求知寶寶,笑了笑:“你們專業課是過關的,但現在上菜是表演嗎?”
“是…還是不是啊…”
這話給四人問懵了,要說是表演,確實是,畢竟上菜就是一個表演的流程,但上菜的過程是真實的,這么算來是表演一個上菜的過程,還是一個上菜的過程中夾雜著表演?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因為你們根本沒有聽懂我的問題,我是讓你們真正來給我上菜,而不是給我表演上菜,懂嗎?簡單的來說,你們沒內味兒。”
“那…老師我們差在哪兒?”
吳純年紀最小,也比較直接,在別人思考的時候,她率先開了口。
“差在哪兒?去把服務員叫來。”
還是由小陳同學跑腿,不大會,穿著藏藍色工裝的服務員走了進來,看四人還在眼巴巴的上下打量服務員跟自己對比,陸澤微笑著對服務員開口。
“您好,你們這兒最沉的湯有多少斤?”
“魚湯的話,有二斤的魚,加上湯,三斤左右。”
“展盤和菜盤,最沉的多少斤?”
“大概展盤加菜盤,真挺沉的,最沉得十多斤吧。”
“加上魚湯差不多二十斤?”
“差不多,您要一例嗎?”
“現在有多少桌在吃飯的?”
“現在得三十出頭呢。”
“這樣,來兩份你家分量最足的菜,越沉越好,加上最沉的盤子,一桌給我送兩份,現在就讓他們過去,在我點的菜都上齊之前,所有菜都讓他們上,要是灑了菜,摔了盤都算我的,男的最少一趟兩例,女孩最少一次一例,沒活干就去刷盤子,撿沉的刷。”
“啊?”
服務員都聽傻了,感覺自己腦瓜瓤兒都不夠用了,真就是全場消費由趙公子買單?干這么長時間服務員,見過帶女孩吃飯培養感情的,見過名義上的小弟陪酒的,還真就沒聽說過拉幾個長相都很標致的男男女女來飯店干免費服務員的。
“去吧,你們幾個跟這位大哥一塊走,必須最快時間上完,最后送我這間包房,一人一例端過來。”
“哎…哎!好嘞,那您幾位跟我來吧。”
別說服務員傻眼,就連四人都傻眼了,一是這陸澤給他們四個交的學費可不低,以菜譜的價格看來,兩個菜得小五百了,還得乘以三十,這可夠一家三口吃半年了。
其次就是不太愿意去,要知道除了陳東昇以外,其他三人的家庭條件都不錯,壓根沒干過這種活兒,一想到待會得扛著幾十斤的東西對人笑臉相迎,或者去碰那些客人的剩菜殘羹,清洗那么油膩的盤子,想想都夠了,這要是他們爹媽讓他們去,保不齊得撒潑打滾的拒絕,可換成陸澤…唉,干吧。
于是乎,除了陳東昇以外,其余三個沒吃過苦的金娃娃苦著臉起身,倒也沒說什么,擼胳膊挽袖子跟服務員走出去。
只是這四個孩子剛出去沒一會,陸澤就接到了PD的電話,希望能夠讓陸澤放棄這樣的教學方式,開始了苦口婆心的勸說。
“陸老師,我知道在表演方面您是專業的,但是…畢竟這些孩子大都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沒干過什么體力活,這要是腳底下抹油摔了一跤,孩子萬一受傷咱擔不起責任,另外還容易弄傷其他顧客,這不僅僅是耽誤拍攝的問題了,一個不小心就會給您惹出點麻煩,陸老師您看…要不,咱們就算了?”
“都是成年人,他們會知道注意安全的,另外我也叮囑過了,不會發生什么事兒的。”
對于PD的擔憂,陸澤倒是顯得不以為意,服務員這份工作不一定輕松,但程序至少是簡單的,以陸澤看來,都成年了,不至于連這份工作都做不了。
這或許就是所謂的思維的片面性,隨著時間的流失,人們總說新生代的孩子不能用以前的方式培養了,新老接替的這個過程中,時代已經開始了轉變,但對于新生代的生活方式,或者說是與他們溝通的方式,陸澤卻并不怎么熟悉。
其次陸澤當年還沒他們年紀大,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就已經去呂華市內的酒店做宴會服務員幫家里還債了,他陸澤能做,這些孩子為啥做不了?
這種過度的呵護對年輕人而言是不利的,起碼陸澤是這么覺得的,雖然沒上大學對陸澤而言是人生最大的遺憾,但那段日子也讓陸澤的抗打擊能力顯著提高。
面對陸澤的不以為意,PD也是無可奈何,再勸估計也沒什么效果,其實他本身也覺得是件小事兒,而且還可以為節目提供良好的素材,多余的擔心只是怕影響了節目而已。
苦說無果,只能掛斷電話,轉播給導演劉翔,但劉翔能咋辦?他在陸澤面前也不好使啊!再怎么樣他也不至于為了這點小事跟陸澤開口,駁了陸澤的意,只能敷衍的回應,告訴PD讓攝影師好好跟拍。
陸澤并不清楚樓下的情況,獨自在包間里飲著茶水,時間一晃就過去了一個多小時,這期間有不少講究人詢問了包廂號,特意過來跟陸澤道聲謝,當然也免不了被認出來,只好滿足對方的合影條件,送心滿意足的人離開。
又過了二十幾分鐘,彭括才帶頭回來,四人明顯累的夠嗆,臉色紅潤,呼吸也粗重了,汗水都打濕了頭發,劉海和鬢角打了綹,貼在臉上很顯狼狽。
四人本以為不就是跑個十幾二十趟么,就算湯沉了點,這飯店又不比操場,這么近的距離也不會太累,可沒成想,僅僅三四個來回,兩個女孩和身材單薄的陳東昇就支撐不住了,幾十斤的東西,全靠胳膊的力量端著,三頭肌從酸脹迅速轉變成了酸痛,彭括也在接下來的幾次內敗下陣來。
看著其他服務員手掌托著托盤,胳膊呈三角形給了托盤一個杠桿兒的力,四人本想模仿,卻險些打翻了菜,就再也不敢瞎使這些招數了,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其他服務員輕松寫意,來去如風。
接下來的每一次傳菜對于四人而言都是一種折磨,是一種手指一使勁就會抽筋的痛苦,可即便如此,廚房依舊不會等待他們,偌大的廚房所有師傅都在加速,讓他們剛送完一桌,下一桌,甚至下兩桌的菜品都已經備齊了。
“不行了…胳膊疼死了…”
四人癱在椅子上,嘴里不停的說著喪氣話,但陸澤并不打算給他們休息的機會,只等完全控制住嘴角的笑容后,拍了拍手。
“現在,從彭括開始,再過一遍。”
“老師,我求您了,五分鐘,就歇五分鐘行嗎?您真是給咱們操練狠了…”
“不行,就現在,你們幾個也都好好看著,看看他和第一回上菜有什么變化。”
四人算是看出來了,今兒無論怎么央求,就算跪地上給陸澤磕倆頭,陸澤都不會放過他們,只能哭喪著臉,端著自己剛端上來的菜肴,出門,重新進。
“您好,金水渡舟。”
彭括咬著牙,端著將近二十斤的魚湯伸到桌前,手抖的連盤子都在叮叮當當的響,把其他菜放到一旁,把魚湯放在桌子中心后轉身離開。
等重新進到包間后,陸澤這回總算是露出了點笑容,詢問四人。
“有變化嗎?”
“好像有點…”
“看不出來就下一位,小陳,打個樣吧”
這樣,四個人又輪著上了一遍,相當于每個人都看了三遍,對于這些表演天賦很高的學員來說,三遍,就已經能看出端倪了。
“陸老師,我們是儀態上有改變?”
這話是陳東昇說的,只是語氣有些猶豫,像是鼓足了很大勇氣才把話說出了口,陸澤抬了下眼皮,又垂頭,夾了一絲雪白的魚肉放在嘴里,不用咀嚼,抿一口就化了,等完全咽下了肚,才張口反問。
“儀態有什么變化?”
“好像…有點松懈,我們端菜的時候會不自覺的抬起后腳,只留支撐腳站在地上,態度也發生點變化,沒有第一次那么的認真,最主要的是不等客人安排放在哪兒,自己推開其他盤子,隨便放個地方就走了。”
“那服務員的心理呢?給我個服務員這么做的原因。”
“累,中午吃飯的人多,心里煩?”
“差不多,來,干一杯。”
遙舉茶杯,陸澤抿了一口,這其實并不是會讓人恍然大悟的事兒,服務員的態度和心理很容易被猜出來,就倆字,累、煩,就這么簡單。
他們也不是傻乎乎的連這么簡單的心態都搞不懂,只是平日里應該很少關注服務員,平日里學校匯演也很少接觸這么具體化到心態的服務生角色,外加見了陸澤,姿態不自覺的端了起來,只有家里開早餐店的陳東昇能理解,但…他是學舞臺劇的,陸澤第一遍強調的是讓他演,所以他演出來的,還是那股舞臺劇的味兒。
“在對人物的心理描寫之前,需要知道時間、地點、人物,老師也肯定教過對吧,時間,中午飯口,地點,市中心內一家生意非常好的中等飯館,人物,傳菜的服務員,沒錯吧?生意好,吃飯的人多,服務員自然就忙,忙了就會累、煩,且飯館位置在核心地段,這就讓服務員更加有恃無恐,第一,他們不是老板,生意咋樣跟他們無關,第二這個位置只要價格合適,味道不錯就不缺吃飯的人,這樣就不會擔心被辭退,這種條件下,即便是經過培訓,態度也很難好到哪兒去,面上過得去就行,不至于很惡劣就好,其次就是這個盤子,沉不沉你們心里有數,但宮廷菜,需要樣式,沒辦法,說明外部力量導致他們更加煩與累,這就是心理描寫。”
陸澤指了指那鑲著金邊的厚重大盤,四人深有體會,不由的齊齊點頭,他們才干了一個多小時都累到憋不住想罵人,更何況是這些天天上十幾個小時班,什么樣的客人都能遇到的服務員呢。
“所以,當你們著重關注服務員的一舉一動時,盡管身體的動作模仿個真切,只要沒有倦怠和煩悶的感覺,在我眼中都是不合格的,我要的就是這種情緒,味兒才會對,這只是一家餐廳里的服務生,蒼蠅館子的服務員呢?星級餐廳的服務員呢?其實每個餐廳的員工都會因為時間、地點、人物的改變,造成心態的改變,也就是說,如果你只演一個服務員,你都有幾十種,上百種演法,跟隨著三要素的變化而產生變化,這就需要長時間的經驗積累,以及心態的揣摩。”
“老師,這就是你書里寫的,角色的心態會隨著三要素的形成而形成,會隨著三要素的缺失而不完整,揣摩角色就是揣摩以三要素推導出來的在固定一時間、地點、所必然誕生的人物是吧?”
“你看過我寫的書?”
陸澤略感差異,看著鞠玉霖流利的背出陸澤所書寫的文字。
“看過!您的書剛上架我就看了!”
“看過還不知道我要求你們的是什么?”
一句話,懟的小鞠同學不好意思的抿了口啤酒。
“我的教學方式可能跟你們在學校里學的不太一樣,我走的是體驗派的表演方式,我也只能教給你們我自己總結的體驗派表演方式,觀察,觀察,還是觀察,觀察人間百態,觀察各行各業,只有你在現實中成為他們,你在熒幕上才會是他們,我推薦你們有時間看看心理學,這點也挺重要的,各種情緒的轉變都是有道理的,只要這個人有邏輯,或者說是有自己獨特的邏輯,那這個人,你就能在熒幕上復刻出來,掌握思想,要比掌握臺詞、肢體語言重要的多,也可以說,語言和肢體動作是思想的必然產物。”
“這樣一來,即便你將來要演一個古人,或者是未來人,你也可以通過大量的與各式各樣的人接觸后凝結的思想進行總結、切割、拼接,來模擬,來推導一個大家誰都不知道,誰都不認識的人,甚至是一個壓根就不存在的人,又由于每個人的思想都有局限,你所創造出來的角色,就只屬于你了,換做其他任何一個演員,他都演不出你的味道,這,就是我表演的方法。”
這一番長篇大論給四人繞懵了,都在暗自思索著陸澤話語中的含義,甚至在規劃今后的學習計劃,陸澤卻沒功夫閑等著他們悟出些什么道理,啪的一拍桌子,嚇了四人一跳,扭頭看向陸澤,見他笑容和煦,靠著椅子,懷抱雙手,露出了大金表,張嘴說道。
“這就是我給你們上的第一課,就這樣,下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