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請進。”
孟倪新得到李善均的肯定之后,輕輕推開了辦公室的房門,見到李善均整伏案書寫著什么東西,也沒打擾,就站在一邊靜靜的等待。
“沒事,你過來坐,找我什么事?今天不是立項商討劇本了嗎?目前商量出了什么結果?演員的選角做的怎么樣了?”
李善均沒有抬頭,仍然動筆寫著文件,問題一個接著一個的拋給孟倪新,希望能從他那里聽到順利的消息。
“李總,我今天就是想找你談這件事的,白導目前已經定下了人選,基本上都是公司最近很有人氣的新人,只是主角.定給了陸澤,所以我今天通知了陸澤,讓他過來一趟。”
這件事倒是引起了李善均的興趣,抬起頭,鋼筆在手中旋轉,若有所思的靠在椅背上喝了口水,抿了抿沾水的下嘴唇,把筆放下,雙手扶住椅子扶手。
“那他怎么說的?”
“拒絕了,基本沒有猶豫,看完劇本之后就表達了自己的想法,直接說自己不想拍,這就是我今天找您的原因。”
李善均一點都不意外,嘴角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長,他一點都不奇怪陸澤會拒絕出演這部電影,出于對陸澤的了解,他當然知道陸澤對于劇本的挑剔程度是相當的高,就算公司沒有給他制定精品路線計劃,他也不會隨便的接戲,毀掉自己的榮譽。
雖然《錯愛》這部電影讓陸澤的榮譽有些掉了分量,但其實沒有大家想想的那么嚴重,畢竟《錯愛》本身還算得上可圈可點,遠談不上爛片的地步。
就目前來講,乾世嘉也不希望陸澤出演一部口碑普通,甚至比《錯愛》更差的片子,這完全不符合公司的利益。
反而公司迫不及待的想讓陸澤越走越高,片子越拍越好,這樣一來,陸澤名氣給乾世嘉帶來的收益要遠遠超過陸澤本身賺取的收益,這樣一來,就算乾世嘉把分成上調至零比十,把利益全都讓給陸澤,他們本身也是大賺的。
但實話實說,陸澤這段時間的表現讓李善均非常的不滿,在第一次談合同談崩了之后,李善均也找過陸澤再次談起這件事,但陸澤的態度仍然是拒絕在外開設工作室,并且個人合約也是一拖再拖,希望等到一份公平的合約。
但這種模棱兩可的態度卻讓李善均起了不小的疑心,甚至一度懷疑陸澤已經找好了下家,這不是沒有可能的,如果現在陸澤說要跳槽,估計很多經紀公司都會爭著搶著遞過合同盼著跟陸澤簽約。
所以,他決定不再等了,陸澤不愿意開工作室,那好,有的是人愿意開,最近,李善均就談好了公司中的一位藝人,開設ta的工作室,為公司培養新鮮血液。
同時他也做好了陸澤跳槽的防備工作,對他而言,一哥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還不是指著公司吃飯?靠著公司的渠道賺錢?
別覺得李善均的思想不可理喻,他說白了就是一商人,沒有那藝術情操,對他而言,一個優秀的演員是完全可以用錢砸出來的,只要他能找到一位演技和天賦都頂尖的新人,再肯花錢、托關系,完全可以頂到陸澤現在這個地位,哪怕差點也可以。
這樣一來,公司的名聲未必會比現在弱,等到那時,公司的宣傳可就不是說,“看,我陸澤是我們公司的”,而是“我們捧起了陸澤,又捧起了XXX,如果你有實力,那我們完全不介意捧你。”
最重要的是,如果真的捧起了新的一哥,那陸澤不愿意跟他賺的錢,總會有人代替陸澤去賺,然后大部分流進李善均的兜里,而這個人李善均其實已經有了人選.
絲毫不辯解的說,李善均就是不想乾世嘉一哥再讓陸澤坐了,因為陸澤現在有了反抗心理,他不聽話了,沒有一個經紀公司會容忍一個不聽話的藝人坐當家大哥的地位,鬧鬧小脾氣,看你的地位安撫安撫你可以,但大事你再作,可就別怪他李善均手下不留情了。
對李善均而言,別看陸澤現在混的風光,其實已經被他判了死刑,當斷則斷,就才一個商人應該具備的狠心腸。
但翻臉的時刻不是現在,因為那名新人雖然已經進了一個大劇組擔任男一,但名氣還不夠大,撐不起乾世嘉的臺柱子,李善均還需要大力的培養他,再榨干陸澤最后一絲利益,最后做到無縫銜接,新王接替舊王,把損失做到最小化,最后再把陸澤一腳踢開,啪!
齊活。
而現在李善均要做的,則是繼續安撫陸澤,你不是要等到合約結束嗎?可以啊,到時候那名新人培養起來了,你是死是活都無所謂,但現在你不還得為公司創造價值嗎?現在公司最重要的項目都立項了,需要你這頂梁柱子上,不行嗎?
他現在只需要保持跟陸澤的關系不崩盤就可以,沒錯,為了感情不崩盤,李善均沒法強迫陸澤必須拍這個戲,但硬的不行,來軟的還是可以的?至于怎么軟?
這世界上最難償還的債,就是人情債,你陸澤可是欠別人提攜之恩呢 “這件事你等我消息吧,我再和陸澤談談,你先回去吧,和白溪群項目對接好就可以了,其他角色那邊,你們再費費心。”
“那我先走了李總,放心吧,這么大個任務我絕對不會掉以輕心。”
孟倪新點點頭,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穿的手工西裝,小牛皮鞋踩著昂貴的地毯,推開門離開。
而坐在椅子的李善均雙手交叉,手肘頂在椅子扶手上,雙手的食指使勁搓了搓鼻梁,嘆了口氣,最近這些忙的他卻是有點心累,你可以說他奸詐陰險,但他本來就是商人,賺錢啊!錢啊!王八蛋才不想要!
從抽屜里的雪茄盒中拿出一支,用雪茄鉗剪開,雙手食指頂住雪茄兩端,在鼻下來回聞了聞,拿起擺飾雪茄火機點燃,突出一口濃煙,拿起座機,撥打了個電話號碼。
“喂?二爺,我是善均,謝謝您老的關心了,我在新公司過的不錯,今天打電話過來呢,是想拜托您件事”
“在沙中路的懸崖邊,我拍了拍你的頭,風吃掉月亮,一口一口叮鈴鈴叮鈴鈴”
電話響起,中斷了車載音響中的歌聲,從公司出來后,陸澤先去了一家寵物店買了點貓糧,瘸子的伙食都過期了,不能再給它吃了。
回家的路上剛走了一半,陸澤看著中控屏幕上的來電人,心思忽然一沉,猶豫了片刻后,才接通了胡志廣打來的電話。
“喂?胡總,怎么今兒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您不照看孫子不正上癮呢嘛,孩子最近挺好的吧?”
“嗨,我都不是你老板了,你還胡總胡總叫個什么勁兒,叫胡叔就行,孩子現在很好啊,就是腸胃不太好,喝點奶粉都壞肚子,咱不說這個了,你現在在魔都嗎?我有點事兒想跟你談談,有空嗎?”
好嘛,直接攀上關系了,之前雖然胡志廣雖然也說過叫叔就行,但卻從來沒有這般強調過,那時候他還是有心氣兒的。
突然陸澤就心里堵得慌,這是為了點什么?原來叱咤風云的榮創CEO,乾世嘉總經理,現在卻變成了這樣?語氣熱情的不得了,還帶著點小心翼翼的問陸澤有沒有時間?
“當然有啊,胡總您叫我,我還能沒有時間?我是現在過去?地方在哪兒啊?”
“就來xx路的那個茶樓,聽說你也挺喜歡喝茶的,一塊喝點吧,現在過來行嗎?”
“沒問題,茗聚緣是吧?哦,找到了,地方不遠啊,半個小時準到。”
掛了電話,陸澤在路邊停下,點了根煙,閉眼思考了很長時間,直到香煙燃盡,他不顧攝像頭是否能拍到,也沒管這么做道不道德,直接把煙頭使勁扔出車窗,砸在地上,濺起點點火星,一腳油門,車子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