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55念念,我們不要放棄

　　在這個天氣陰沉、狂風大作的清晨，沈念想和趙晨出踏上了尋找晨蕊的路。路邊的樹被吹的獵獵作響，風沙拍打在車窗上格外駭人，這樣的開端讓沈老師感覺并不太好。

　　和辦案民警在火車站匯合后，趙氏夫婦和他們一同踏上了西去的列車。他們的前路漫漫，可以選擇的交通工具就只有這K字打頭的火車。

　　窗外的景致隨著時間的推移一直在變化，從植被眾多變成了一片荒蕪，從繁華城市穿行到鄉野周邊，從平原之地通向高山林立之地。車內的氣溫明顯降低，濕度大幅度下降。

　　這些變化讓沈念想感到不適，她開始頭疼，甚至變得虛弱無力，沒有由來的那種。見她這么可憐，趙晨出只好讓她躺在自己腿上，然后輕拍她的背部，希望能用這種方式令她盡快入睡。

　　第一天幾乎是在列車上度過的，鐵軌撞擊的聲音一直停留在沈老師耳邊，等她下車都不肯散去。她的臉色一直慘白，虛弱勁怎么都掩蓋不住。

　　見狀，一名警察留下來陪著趙晨出他們，剩下的警官選擇繼續趕路，生怕會耽誤解救計劃的執行。

　　在小縣城暫時歇腳的他們只找到了簡陋的小旅館。窗外的寒風順著窗戶的縫隙不斷鉆進來。這個晚上，風聲擾人，趙晨出哪怕一直抱著沈念想，都還是沒能讓她暖和起來。

　　第二天路程繼續，交通工具變成了小面包車。車子從高速路下來以后，走上了一條全是黃土的路。

　　這是沈老師至今為止所經歷過最顛簸的路。路況讓所有人都不敢吭聲：一邊是陡峭的山壁，另一邊是深不見底的懸崖。車子在盤山路上行駛，土味在空氣中飄散。

　　沈老師覺得她的頭快爆炸了，對此趙晨出焦急卻無計可施。抱著自己妻子的趙董事長決定，尋回晨蕊后，他一定要盡快帶著沈念想去休息。

　　在沈老師最后一絲體力耗盡之前，他們終于來到了解救地點附近的派出所。這間隱藏在大山間的辦公地，也是極其簡陋的。

　　當地民警遞給趙晨出他倆一人一杯熱茶后便沒有再多說什么，拿著煙卻沒有點燃的他，時不時看看墻上的老式掛鐘。

　　幾個人就在這種安靜而詭異的氛圍里等待著，還好屋里的爐子燒的火熱，并不會讓人覺得冷。

　　就在大家都因為無休止的等待生出不耐的時候，幾輛警車終于回到了這里。聽見聲音跑出屋外的沈念想這才發現，室外早已飄雪。

　　警察從車上扶了一個女孩下來，她的臉被圍巾包裹著，身上穿著手工做的棉衣。身型和臉都看不出來的如今，就個頭看起來還差不多。

　　隨即，沈念想立刻抱著來人哭了起來。

　　民警招呼各位進入室內，趙晨出也強壓自己的激動先安撫沈老師的情緒。仍舊有些擔驚受怕的女孩子，進屋后縮在角落了好久，這才慢慢揭下了圍巾，把面容量給了眾人。

　　看著她，沈念想呆住了。熟悉案子的民警也瞬間沒了言語。空氣仿佛瞬間停滯，這一刻，連聲音好像都消失不見了。

　　趙晨出最先恢復了理智，他用略帶顫抖的聲音說：“你不是晨蕊。”

　　這五個字讓本來激動的沈老師瞬間恐慌，眼淚斷線似的涌出眼眶，心里的期待瞬間土棚瓦解。

　　趙晨出說得沒錯，眼前這個女孩子雖然年齡相仿，雖然個頭差不多，但她卻不是趙晨蕊。

　　當地民警一聽，頓時發覺事情不簡單，因為在聯合行動中，他們曾反復問過這個女孩叫什么。對方之前一口咬定她就是趙晨蕊，所以大家從沒想過會出現這種情況。

　　解救時因為沒有女警在場，查驗身份的事男警員并不方便去做，見對方這么篤定，警察們也沒有多想。

　　但在這時卻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我不是…我不是故意騙你們的。”騙了大家的女孩子也哭了起來，還沒從驚慌中脫離出來的她語無倫次。

　　把相同的話重復了好多次，眾人這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是和趙晨蕊一起被拐賣到這里的，但在買主來挑人的時候，趙晨蕊代替她被賣去了更不容易逃出來的地方。

　　路上趙晨蕊曾安慰過她，告訴她有任何可以獲救的機會都不要錯過。趙晨蕊還說，她哥哥一定會來找她，所以不論誰問她是誰，只要她咬定自己是趙晨蕊就一定能得到救助。

　　從她的話可以判斷，之前以為收獲頗豐的線索，其實到趙晨蕊和這個女孩子被分開的那一刻就斷了。這里已經很偏僻難找了，再加上女孩子無法提供更多的信息，也就是說，趙晨蕊的下落仍舊是個謎。

　　過分安靜的沈念想無法消化眼前的情況，太多想問的話堵在心口，反而讓她喪失了詢問的能力。心里的絕望沸反盈天，她就那樣突然昏倒了過去。

　　在她軟綿綿倒地之前，趙晨出連忙把她扶起，沒讓她躺地上。目前的情況，對于所有人來說，都不怎么樂觀。而對于信心滿滿要尋回家人的趙氏夫婦來說，更是打擊。

　　案子原本的進展全都作廢，這一刻，警官們都有些說不出來的憤懣。

　　這之后發生了什么，沈念想肯定是不得而知的。她的大腦里反復出現著一句話，一句足矣摧毀她的話：不是晨蕊…這不是晨蕊。

　　等她再度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回到了之前住過的縣城旅館里。陪著她的趙晨出眼窩深陷、眉頭緊鎖，一看就是過度疲憊的樣子。

　　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只是說，目前的狀況并沒能給他可以逃避和發泄的機會，他必須得振作。

　　一路上的憂心和勞頓，在這一刻終究是爆發了出來。沈念想發燒了。

　　她的手上掛著吊瓶，臉上的淚水從未斷絕。她臉色慘白，嘴唇皸裂，目光一片混沌沒有光。

　　這樣的她是趙晨出未曾見過的樣子，仿佛一個不小心就會失去她。

　　人經歷過大起大落會是個什么樣子，仿佛在這一刻終于得到了解答：曾經抱了多大希望，生出多少愉悅；此刻就會有多么萬念俱灰，甚至生出成倍的恐慌。

　　“念念，”拉著沈老師另一只手的趙晨出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試圖把挫敗感用力壓過去，“我們不放棄，好么？”

　　他求她不要放棄自我，盼她不要被無措打倒。可現實終究殘酷，被剝奪過許多次希望的她，仿佛陷入了絕境。

　　被高燒折磨的沈念想，此刻仿佛被困在了無望之境。她聽不見聲音看不到光，一種快要被世界放棄的感覺強壓在了她心上。

　　很難過，難過到無法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