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37無法繼續坦然面對

　　希望變成失望，甚至衍生為絕望的過程，一點都不好受。曾經有多信心滿滿想要迎接新生活，那么現在就有多么一念成灰，不知道如何繼續。

　　自從沈念想知道真相后，三天了，她已經三天沒有說話了。

　　她的飯量驟減，對治療的配合度也大幅度降低。現在的她仿佛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只是一動不動望著窗外。

　　這就是之前展池分析過的最差結果。而對此，趙晨出毫無辦法。

　　趙晨出倒是如常陪伴著她，為她擦洗清潔，給她喂飯，替她按摩，推她出去透氣。只是說，這些原本有愛的舉動，讓沈念想漸漸有了排斥。

　　兩個人沒有交流，任何一個人的小舉動都會讓另一個人難受。沒有理由的猜忌，讓都沒有怪彼此的他們被愧疚深深包圍著。

　　他們這樣的狀態，讓大家也著急。如果不是展池一直攔著，好多人都會忍不住上前去勸一勸。

　　如果大家的勸導有用，展池自然不會做這個惡人。但目前是趙晨出和沈念想自己的問題，旁人不參與反倒是好的。

　　這天，趙晨出終于忍不住了，好些想說的話都堆積在他心里。看著愛的人一點點消瘦，他已經無法寄希望于什么順其自然了。

　　傍晚的太陽不那么曬了，溫度也正好。于是趙晨出推著沈念想來到了醫院的花園里。八月的花草依舊美麗，只是這一切在沈念想眼里已經失去了意義。

　　趙晨出在面對沈念想的時候，第一次會那么忐忑。把輪椅推成和自己面對面的狀態，他蹲下身來，拉著沈老師的手，讓她和自己四目相對。

　　“念念，你聽我說。”

　　這是這幾天以來，沈念想第一次直視愛人。他的黑眼圈明顯，胡茬都長了出來，往日的瀟灑無從談起。莫名有些心疼他。

　　“晨蕊的事，和你沒有關系。”這就是趙晨出最想告訴對方的話。就這件事，她做了很多勇敢又正確的決定，沒有人能說她半點不好。

　　聽見趙晨出用篤定的語氣說出這句話，沈念想的眼淚立刻流了出來。他沒有怪自己，這讓她心里好受了許多。但是，其實是她在怪自己。她無法原諒她自己。

　　“晨出…”哭音略帶沙啞，但她終究說話了。這一點讓趙晨出有些喜極而泣的趨勢。

　　“謝謝你不怪我。”這些天，趙晨出越是對她好，她反而更忐忑。她不說話不吃飯并不是因為厭世，而是她不敢面對。她擔心趙晨出會在某個瞬間責備她，會讓她把晨蕊還回來。

　　這些條件從趙晨出嘴里說出的話，就一點都不過分。因為那是他唯一的至親了，卻被她給弄丟了。

　　“念念，我從來沒怪過你。”原來她擔心他會責備，而不是在用這種方法間接表達著對他的不滿。這讓趙晨出沉重了好些日子的心，終于得到了些許的慰藉。

　　見她哭成淚人，趙晨出溫柔的替她擦著眼淚，然后把剛剛沒有說完的話繼續下去。

　　“晨蕊目前沒有消息，但這從某些方面上來說卻也不那么糟糕。”

　　“如果晨蕊失蹤是有人故意設計，那現在勒索或者威脅我的消息早就傳出來了。所以一些時候，沒有消息可能是個好消息。”

　　這個理由聽起來有些勉強，但卻還是說得過去的。當然，趙晨出自己也經常用這一點來自我安慰。

　　“我們正在全力尋找她，根據之前她跳車的畫面，專業人士覺得她不會受多么重的傷，從這一點上來說，也應該是個值得慶幸的消息。”

　　“而且，你知道的，晨蕊她很聰明的，困境總也能被她化解。我們一邊尋找，一邊期待奇跡發生好么？”

　　這些話給了趙晨出希望，他覺得只要沈念想能聽進去，說不定也能讓她好受些。

　　看著趙晨出眼里的堅定，沈念想突然做了一個決定。她要在復原之后去找晨蕊，不論天涯海角，只要有一絲痕跡，她都不會放棄。

　　見她眼里的希望又回來了，在那時沒有多想的趙晨出以為他們之間的隔閡已經過去了。

　　但沒有被徹底解決的問題終究會留下后遺癥，這一點誰都無法逃避。

　　花園談心過去后，沈念想對痊愈的渴求更強烈了。陸續加進來的復健讓她苦不堪言，但為了心里的執著，她總是咬牙堅持。

　　每次見她冷汗直冒還在超量練習，趙晨出雖然心疼卻也說不出阻止的話。也許目前這樣的她，要比沒有了生機的她要好得多。

　　沈念想變得安靜了，她的柔和表現在待人接物上，但她本人卻很少笑了。心上有了壓力，讓她每一分鐘都在為以后的決定打算著。就這樣，生活的樂趣被她丟掉了。

　　見她好像恢復了生機，每天都在為了出院而努力。趙晨出打算回到Z集團了，他的肩上到底背負著許多人的前途，他無法因私廢公。

　　大家都覺得生活正在回到正軌，卻沒人知道沈念想的生活早就回不去了。趙晨蕊一天不回來，她就無法享受當下的幸福。

　　在她心里，她無法安然享受沒有趙晨蕊的幸福。人終究是因為她而丟的，所以說，她無法釋懷，也不打算輕易放過自己。

　　也許是她隱藏的太好，在之后的心理疏導中，就連展池都暫時沒有發現她對自己的懲罰表現在思想上。

　　大家都覺得沒事了，一邊努力一邊等待奇跡就可以。唯獨她打算放棄很多東西，去孤注一擲。

　　沈念想出院這天，歷史老師來陪她。許久不見的兩人有許多話要說，于是趙晨出把一室安靜留給了她們。

　　談話的內容就只有歷史老師知道，而在她離開前，沈念想拜托她轉交一封信給學校。辭職報告幾個字讓歷史老師覺得惋惜，但她卻也不打算做無謂的勸說。

　　心病還需心藥醫，這件事不解決，沈念想一輩子都不會快樂。

　　“晨出，我和學校申請了停薪留職，我就要開始做米蟲了，你愿意養我么？”

　　這天夜里，沈念想在睡前對著趙晨出問出了這個問題。

　　以為她只是想休息一段時間，趙晨出便沒有多想。她的所有決定他都支持，更何況，他希望她能快樂，而非把這個家的重擔背在肩上。

　　“我當然愿意啊，”她的長發被剪掉了，剃掉的部分也已經長出了新發，趙晨出很期待她再度長發飄飄的那天，“不要說自己是米蟲，你對這個家的貢獻比你想象的要多。”

　　這就是趙晨出，不管她沈念想要做什么事都絕對支持。看他這樣，沈念想心里就一陣心疼，她越發覺得，她無法繼續心安理得享受出自于他的柔情和包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