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33當你昏睡時

　　手術一直持續了十幾個小時，不同的醫生進進出出。守在手術室前的趙晨出這才終于恢復了理智。雖然他的面色仍舊不好，但配合問訊是沒問題的。

　　見傷者家屬情緒有了緩和，等在一旁的警察便尋了個安靜的地方，開始依照程序辦事。

　　“和傷患的關系？”

　　“我是她未婚夫。”

　　“剛開始開會的時候，她曾打過一個電話給我，說帶著我妹妹正在去城郊老宅的路上。那時候聽起來她們那邊是暫時沒事的。”

　　“具體的通話時間可以拿出來看看么？”

　　“好的。”

　　“具體的事故原因還在調查當中，請保持聯絡，積極配合調查。”

　　“好的。”

　　在趙晨出沒有具體嫌疑，卻也有潛在嫌疑的當下，警察只進行了簡單問話。這之后的配合工作應該還很多。

　　警察離開后，趙晨出突然有種脫力感。坐在凳子上的他，除了等待，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

　　見他這樣，辛辰并未開口打擾，只是下樓買了咖啡，好讓淋了雨的他暖和暖和。

　　手術室的等待燈熄滅了，見狀趙晨出和辛辰立刻起身迎了過去。

　　“手術一切順利，病人要轉進觀察室。病人家屬可以跟我過來。”

　　隨即趙晨出立刻跟了過去，而辛總監則去為沈念想辦相關手續。

　　醫生說了很多專業術語，拿了X光片和CT掃描結果，總之一大堆檢驗結果被擺在了趙晨出眼前。

　　沈老師的傷在醫學范疇內不算重，也沒有造成不可修復的損傷。但一系列位于不同部位的傷，讓趙董事長聽來，卻格外心酸。

　　小腿骨折，腦震蕩，肋骨斷裂，內臟損傷，左臂骨裂，加上沈老師一些列外傷。這一系列疊加下來的傷痛會等她麻藥過去，人清醒之后全都爆發出來。

　　“病人目前需要觀察24小時，48小時之內可以清醒。病人家屬要做好陪護準備，相關的復健工作也需要了解。”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趙晨出跟著護士去了隔離病房。隔著玻璃，他看見了仍在昏迷的沈念想。

　　她的臉被彈出來的安全氣囊打到青紫腫脹，額頭上的外傷猙獰。她的胳膊和腿上打著石膏。周身的一系列儀器連接在她身上，不同數據出現在顯示儀上。

　　冰冷的液體掛了好幾瓶，分別從她的手部和腳上輸送進身體。

　　很想抱抱她，告訴她自己來了不要害怕。

　　就這樣，趙晨出一直守在玻璃前，直到護士勸他離開這才作罷。

　　回家收拾東西的路上，趙晨出告訴自己，還有好多事需要他，他必須得冷靜，然后堅持下去。

　　接到消息的林阿姨著急到淚流不止，但就算這樣，卻還是提前幫沈念想收拾好了入院的東西。

　　林阿姨的懊惱和沈老師的差不多，如果下午她能攔住對方不出門就好了。

　　這一天漫長而難熬，警察們打著手電在以公路為圓心的方圓幾公里內進行著搜救。

　　大雨持續，沒有絲毫轉停或是變小的趨勢。趙晨蕊的痕跡正在一點點消失。她去了哪里，傷勢如何，這些都成為了未解之謎。

　　枯坐在飄窗上的趙晨出，是被驟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打斷了思緒。看了看時間，竟然已經第二天一早了。七點時的天空已經開很亮了，忙了一晚上的警察通知他去警察局。

　　聞言，他立刻沖澡換衣服。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然后帶著十足的冷靜出了門。

　　到達警局，辛總監也來了，趙晨出沖著對方點了點頭，兩個人一起來到了技術部門。

　　一晚上時間，警察對車載行車記錄儀里的內容做了修復。新車的配備很好，這讓很多細節都被收錄了進去，

　　當初因為擔心沈老師新手上路會遇見很多麻煩，趙晨出還差人在車尾也安裝了記錄裝置。

　　多虧了這一前一后兩個記錄儀，在道路沒有監視器的情況下，還是能還原出當時的場景。

　　畫面跳轉到事故發生前的五分鐘。那時候沈老師剛剛結束和趙晨出的通話。

　　小姑娘立刻欺負沈老師說大白天撒狗糧，羞羞臉。這之后兩人還商量什么時候領結婚證合適，婚紗的拖尾用不用再改改。這些談話內容都是幸福的小事，在事故發生后的現在，卻聽來那么讓人心酸。

　　正當兩人熱聊，一輛白色老舊面包車突然朝著她們倆的車子撞了過來，小轎車被迫瞬間提速。畫面進行到這個階段，警察按下了暫停。

　　“后面這輛被遮擋號牌的面包車我們正在調查，根據交通部門的同事反饋，最近市郊監控盲區出現了新的碰瓷方式，懷疑這輛面包車的目的就是這個。”

　　“我們還在調查，相信很快就能出結果。”

　　說著，拿著筆的警察在畫面上著重點了一下。被高倍攝像頭拍下來的畫面中，有司機的臉。

　　畫面繼續，從錄音里可以聽出來之后發生了什么：沈老師發現車子失控，她想了辦法減緩車速，讓趙晨蕊跳車。

　　畫面定格在了晨蕊跳車的地方。

　　“這里，就是目前一無所獲的地方。”根據車子尾部的鏡頭記錄，趙晨蕊跳車之后是躺在了路邊的。按道理說，她應該就在那里或是在附近。

　　可當警察趕到的時候，卻怎么都找不到人。

　　“目前我們正在借用附近路段的監控來尋找，還希望家屬可以等待配合。”

　　畫面繼續，是沈老師開著車撞到護欄的畫面。這樣一個舉動天知道她下了多大的決心。車子受到猛烈撞擊后，前置攝像頭的畫面中斷。

　　十幾分鐘后，沈念想從車里走了出來，她搖搖晃晃走到了離車沒多遠的地方，然后就倒下了。

　　血從傷口里流了出來，被雨水沖刷直到消失不見。

　　親眼看到這一切的趙晨出和辛辰是震撼而難過的。其實就從目前的畫面來看，沈念想的判斷是很正確的，她做的很好。

　　趙晨蕊的丟失不在她能夠預料的范圍里，而超強雨勢也讓她無法做到安全停車。

　　她很棒，面臨危機的時候選擇了先保護晨蕊。她沒有放棄，直到失去意識的最后一刻都還在做正確的事。

　　“你未婚妻很勇敢。”陪在一旁的女警因為這些畫面而濕了眼眶。

　　勉強控制住情緒的趙晨出對著她頷首。

　　“目前正在進行的是對車輛剎車系統的鑒定，搜尋工作也在繼續。請家屬照顧好傷患，不管有什么情況都記得和我們保持聯系。”

　　案件的偵破過程還在繼續，已經透露給趙晨出足夠多的內部資料了。隨即警察結束了這場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