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我最鐘意做狗】

　　可以說，程發達的這番話充滿了強烈的挑釁味道。

　　此話一說出來，不要說脾氣暴躁的金九，老成持重的坤叔，就連先前還能沉得住氣的Mark都有些臉色大變。

　　怎么可能？

　　自己才剛剛盤下歌舞廳，查少和程發達就決定在旁邊新開一家？這分明是要和自己對著干。自己什么時候得罪了查少？

　　程發達似乎很享受Mark吃驚的樣子，嬉皮笑臉伸進懷里在胸口搓了一把死皮，摸出來擱到鼻子前聞了聞，再彈飛出去道：“聽到這個消息，你們驚不驚喜，意不意外？以后我們就可以做鄰居啦，你們凱撒，我們百老匯，一定會把那片地區打造成潘禺縣城最風光的娛樂區！仲有，Mark仔，以后我可要向你多多學習，畢竟這一行你做了很久，有時間就把你們的老熟客多多介紹幾個啦！”

　　聽著程發達這番瘋言瘋語，Mark和旁邊的金九，以及坤叔則都已經亂了方寸。

　　Mark臉色陰晴不定，暗中思索其中因果關系，金九卻早已忍不住，站出來指著程發達的鼻子罵道：“你說乜嘢？你程發達也要開舞廳？你知舞廳怎么開咩，就憑你也開得起來，我金九分分鐘讓你爆掉！”

　　程發達嘻嘻一笑，用手把金九指著自己鼻子的手指推開：“唔是打牌，你爆個鳥啊！仲有，是你耳朵聾，還是耳朵背，我有說過自己開咩？豎起耳朵聽清楚，是查少找我合伙做舞廳，他投資，我管理，查少是乜身份，你們應該比我更清楚，以后百老匯開起來，還請你們這些歌舞界的‘老前輩’多多關照咯！”

　　程發達語氣中充滿了輕蔑，眼神中充滿戲謔，簡直沒把眼前這幫人放在眼里。

　　說實話，按照他所說，還真就有挑釁的實力。

　　要知道，查永孝那個人財力雄厚，倘若真開一家歌舞廳，絕對是那種超大規模的，無論是硬件設施，還是軟件設施，估計都會超過凱撒歌舞廳。

　　再加上當今顧客都喜歡“喜新厭舊”，尤其歌舞廳這一類，新的一開張，就準能引起轟動；何況又是開在凱撒旁邊，很容易就把凱撒的固定客戶搶過去。

　　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查永孝竟然選擇啟用程發達這條癩皮狗來為自己做事，讓他入股，并且直接打理歌舞廳生意，這點就很精明了。

　　要知道，程發達此人在潘禺的關系網也很復雜，黑白兩道都有認識的人，尤其最近幾年程發達一直都在努力當上潘禺的“玩具大王”，靠著錢財結交了不少三山五岳的人物。

　　如今要開歌舞廳，這點背景才最重要，因為歌舞廳算起來也是撈偏門的一門生意，利潤大，很多人虎視眈眈，像Mark這樣的，因為有兇人金九幫忙看場子，這才在地頭相安無事沒人敢動。他查永孝就算財力雄厚，可畢竟是香港人，在這里人生地不熟，強龍難壓地頭蛇，免不了被人砸場子，現在有程發達這個癩皮狗幫他看家護院，查永孝可謂省掉了不少功夫。

　　“你這條癩皮狗唔要在這里亂吠！我就不明白了，那查少為咩會突然選擇開舞廳，是不是你在后面搞鬼？”金九不依不饒，咬定程發達這條癩皮狗有問題。

　　“我搞乜鬼？這么賺錢的生意又不是你們獨家才能做！”程發達嬉皮笑臉，突然，眼神犀利，“仲有，你唔要再叫我作‘癩皮狗’，我有名字的，叫程發達！你可以叫我‘發達哥’，也可以叫我‘程老板’，再多說一次那三個字，我會讓你分分鐘后悔！”

　　程發達語氣不善，原本充滿輕蔑的狗眼充滿了殺氣。即使像金九這樣的兇人，竟也被程發達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搞得一怔。

　　平時金九打心眼里看不起程發達這條“神仙狗”，“癩皮狗”，認為他是靠女人上位，要不是把老婆獻給香港佬陪睡，也不會有今天的好日子；可是現在忽然明白了一點，這條公狗似乎也不是那么沒用，尤其剛才說話那語氣那眼神，簡直比道上殺人如麻的兄弟還要毒辣。

　　不過他金九也不是吃素的，怎么能被程發達這條癩皮狗的幾句話輕易嚇住，正準備懟嗆回去，卻被 Mark攔住。

　　Mark緊盯著程發達說道：“程廠長，原本你開你的玩具廠，我做我的歌舞廳，河水不犯井水，可是現在你突然和查少要插手這么方面的生意，難免讓人多想…我只想知道，為咩？總該有個理由吧！”

　　程發達笑了，恢復了之前嬉皮笑臉模樣：“我說我不知，你一定唔信咯！那就給你一點小小提示，你的歌舞廳又是從哪兒來的？”

　　Mark心神一震。

　　很明顯這話中有話。

　　自己剛剛從傅輕盈手中拿下歌舞廳，查永孝就給自己來這么一招。難道說是傅輕盈那個癲婆打電話給了查永孝？很有可能，畢竟傅家和查家都是香港名門望族，平時一定有很多交集，何況傅輕盈那娘們是瘋的，為了報復自己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出來，指不定現在在哪里偷笑。

　　Mark轉念又一想，事到如今萬事都不能退縮，自己能夠混到今時今日這種地步，靠的就是勇氣和毅力。查永孝有什么可怕的？這個癩皮狗程發達又算什么東西？自己開歌舞廳這么多年，難道還斗不過他們倆個新手？

　　想到這里，Mark頓時豪情萬丈，一掃之前的陰郁，沖著還在狐假虎威的程發達露出一個笑臉，說道：“好說！天下的錢是賺不完的，凱撒唔介意多個百老匯來搶生意，相反，我很鐘意有你這樣的對手。”湊近程發達，幾乎鼻子對著鼻子，態度決絕道：“因為我絕對不會輸！”

　　程發達楞了一下，似乎沒想到Mark態度會這么強硬，現在明顯是撕破臉了。

　　不過很快，程發達臉上就擠出笑容：“別人都叫我作‘神仙狗’，‘癩皮狗’…知道嗎，我其實最鐘意做狗了。你知為乜嘢？因為做狗有主人罩著，有的吃，有的喝，就算咬了人，也會唔事！”

　　程發達沖Mark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盯著他道：“所以，你千萬不要被我咬到！我是只狗咩，不識人的！”

　　一時間，周圍靜默。

　　只有程發達和Mark兩人，針鋒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