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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5 有詐

  韓稷扔了杯子站起來,“王儆帶一千人去城下增援,薛停帶五百弓駑手于城上備戰,其余人都隨我上樓”

  滿屋子人立時行動,紛紛帶了頭盔出門。

  營房離城門不過里多路,駕著馬到得半路已聽見廝殺聲傳來,城上觀戰的將軍季鐸聞訊三步并作兩步下了城樓,伏首道:“稟元帥,蒙軍來勢洶猛,恐怕是要做最后突擊了這次他們出動的將領是大統帥巴圖的弟弟圖圖木,而他們的軍師則是原先遼王府的長史蘇克”

  “遼王?”

  韓稷扶著劍在階梯上止步,回頭望過來。

  “正是”季鐸道:“這幾個月里遼王及屬下一直未曾露面,這次蘇克終于出來,末將猜測或許說明他們已經有了新的攻略”

  韓稷與他身后的顧頌等人對了下眼神,回頭繼續上樓。

  到了城上,廝殺聲就十分清晰了,城下十里戰場,戰馬嘶鳴硝煙滾滾,即便是夜里,月光照在下方,也照出一灘又一灘的血跡來。

  而對面兩里開外的地方烏影祟祟,看得出來那是片人馬,但卻估不出來具體有多少。

  “派人近前去探探究竟來了多少人?又如何會選在這個時候突襲?”韓稷下令。

  蒙軍這幾個月雖沒折損多少人馬,但是贏下的仗卻聊聊無幾,如果韓稷不打算痛懲他們,再守個兩三個月他們便會自己退去,他們在周軍不窮追猛趕的情況下,也沒有理由一意孤行,這個時候他們發起突襲,而且還有遼王的人在側,恐怕跟遼王脫不開干系了。

  探子很快出去,燈影底下如魅影一般從左翼掠入對方陣營。

  顧頌與董慢帶著人往城樓四處走了一圈回來,說道:“已經犧牲了兩名將領,士兵也犧牲了兩百余人,要不要派遣吳將軍他們下去給蒙軍迎頭痛擊。順便把圖圖木活捉回來?”

  三千死士已經改名為火fèng營,但除了顧頌他們幾個,旁人卻并不知道他們來歷。如果吳東平帶著火fèng營的人下去,要活捉圖圖木根本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但韓稷一來的目的卻是要活捉蒙軍大統帥和遼王。用火fèng令的力量去拿個小頭目,回頭豈不是泄露了軍機?

  “暫且不動。”韓稷揚手:“蘇克出來了,遼王必不會遠。近年中原封鎖了雁門關,蒙古王對中原情況并不熟,他敢對大周動兵。一是信了鄭王的挑撥,二則是因為有遼王在側參謀。只要捉了遼王,蒙古王就是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會再在這個時候撒野了。”

  要捉到蒙古王是不現實的,畢竟如同他們不了解中原,中原的人也不了解關外大漠,如果沒有長久的準備,就是捉到了他們的王,也消滅不了他們。同樣,大漠那頭還有別的國家。大周手腳伸不了那么長,掌控不了一個大漠和草原,保家衛國無哥厚非,但過份的戰爭卻是毫無意義的。

  顧頌他們跟隨韓稷作戰幾個月,對他的思維也已經掌握得很準確,便就不再作聲,一面靜立掠陣,一面等待探子回報。

  下方戰局已至難分難舍之態,韓稷忽然揚了手,喚來傳令官:“鳴金收兵”

  城上鉦點聲急如雨點。城下周軍聞聲紛紛抽身后退,蒙古軍駕馬倒追,城門一啟,將士們涌入門口。而城上弓駑手齊齊發射,追至城下的蒙古軍立時又勒馬回頭。

  韓稷在城上微頓片刻,回營的將軍已經走上來了,其肩頸處皆有血跡,身后幾員副將也掛了彩。

  “稟元帥,蒙軍此番動用了他們的精銳力量。連戰馬都是從未見過良駒,末將不才,吃敗了”

  他單膝跪下請罪。

  韓稷揚揚手喚他起來,說道:“還探得什么信息?”

  “他們此番出來的兵力應不下于兩萬,方才出陣的不過一千來人,末將以為,方才偷襲的這股人似是在刺探我等的反應而且他們似有故意泄露蘇克出營的消息之嫌。”

  “故意泄露?”韓稷凝了眉,“何以見得”

  “末將領軍去到陣前時,蘇克原在圖圖木身后,此等陣仗原也無他插嘴之地,但他不但插了嘴,還自報了來歷,這就已十分可疑”

  韓稷眉頭深擰起來。

  顧頌道:“如此聽來,他們倒似是有詐”

  韓稷扭頭望向他:“你父親呢?”

  “這會兒應在軍師帳內。”顧頌想了想答。

  韓稷抬步:“去尋軍師”

  沈宓與顧至誠正在屋里推沙盤,這里聽說韓稷進來,便都直起了腰,說道:“城下怎么樣?聽說遼王的人出陣了?”

  “正是。”韓稷在沙盤旁坐下,說道:“方才前方帶回來的消息,蘇克似是有預謀的出陣,如果真是這般,那里頭恐是有什么圈套。但從眼下來看,他們能夠利用的力量卻已然無幾,蘇克這一出來,他究竟是想昭示些什么?”

  顧至誠與沈宓對視了一眼,說道:“方才我們推沙盤的時候,倒是也發現個問題。蒙古駐扎的地方往后約十里的位置便是黑石崖,如果蒙軍在此設伏,倒是個極妙的去處。蘇克若是故意表露身份,那么會不會他們的目的是利用我軍欲擒遼王的心理,將我們引去黑石崖?”

  “不排除有這個可能。”沈宓道,“但是,這種明眼人一瞧便會留心的圈套,恐怕不會是他們的真正目的。遼王此人雖然愚鈍,但他身邊這個蘇克卻極厲害,當年若不是他在遼王府坐鎮,鄭王早已攛掇著遼王行事了,他既然如此大張旗鼓,必然還有更深一層的目的。”

  “我也是這么認為。”韓稷道:“蒙軍打了這幾個月,連關門也沒進,他們也不會有多大耐性了,遼王既是投奔過去,若沒有點誠意,恐怕也難在東遼混下去,所以這次遼王恐怕也是形勢所逼,不得不獻策出來了。而他所能夠貢獻出來的策略,又會是什么呢?”

  他摸著下巴凝望著沙盤上插標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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