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張恒是等到槍聲遠離才摸到最初的交火點的,盡可能的降低了風險,但沒想到還是有意外發生,第一批蘇聯士兵回來的速度比預想中要早了不少。
這時候后悔和抱怨是沒有意義的,張恒只能壓低身子,向相反的方向逃去。
而他一動立刻就被那些蘇聯士兵發現了。
這時候就不得不夸一夸蘇聯的后勤部門了,冬季戰爭在蘇聯士兵的軍服以卡其色為主,在茫茫白雪中就跟土地里的金龜子一樣耀眼,很難不挨槍子,蘇軍這么高的傷亡率與此也不無關系。
張恒不用回頭就知道那些蘇聯士兵一定在摘槍上膛了,好在這時候他一直堅持的長跑鍛煉派上了用場,一段爆發后很快就拉開了距離,再加上樹林中還有樹木阻隔,盡管他的耳邊傳來槍響,但那些子彈的落點離他的身體都偏的很遠。
張恒不敢掉以輕心,一路狂奔,一直跑到自己的體力即將耗盡才停了下來,扶著一棵杉樹喘著粗氣。
他知道自己暫時應該是安全了,相比之下那些蘇聯士兵的負重比他要多,而且剛追過一波恐怕不剩下多少力氣,所以短時間內應該追不上來。
趁著這個時間,張恒打開了那只帆布背包,檢查了一下自己這次冒險的成果,從上到下依次放的是個人衛生用品、備用裹腳布、餐具和戰斗口糧…裹腳布算是蘇軍的特色裝備了,可以起到一定的保暖作用,也能減少腳部磨損,至于戰斗口糧則以黑面包為主,還有不知用什么肉做成的香腸和一小包紅茶。
除此之外張恒還發現了兩盒牛肉罐頭和一只打火機,這兩樣東西,尤其是后者在當時輕工業相對落后的蘇聯還是挺少見的,張恒回憶起之前那兩具死尸,發現他們在服飾上是有一定區別的。
另一個死掉的蘇聯士兵袖口好像就沒有紅五星,這樣看來,這只背包的主人很可能還是個軍官。
可惜在戰場上子彈是不分貴賤的,或者說越是軍官越有可能成為敵方的第一襲擊目標,那個倒霉鬼的臉上至少挨了三四發子彈,死的不能更透了。
張恒在扒衣服的時候都一直避免去看那張血肉模糊的臉,不過不管怎樣,他對這次的收獲還是挺滿意的,至少解決了當下最迫切的御寒和補給問題。
隨后他又檢查了下手里那把槍,中國的槍支管控無比嚴格,除了一些特殊職業絕大多數人都只在電影中見到過相應的道具,張恒也不例外,他不知道這把槍的名字,只勉強能看出這應該是一把轉輪手槍,轉輪內有七個彈槽,然而之前已經被開過兩槍,現在只剩下五發還有彈頭的子彈。
張恒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跑的太急,光顧著拿槍忘了撿武裝帶上的子彈了。
不過有五發總比什么都沒有強。
可惜電影中只有主角上膛和扣扳機的帥氣鏡頭,真正的手槍結構要復雜的多,張恒擺弄了一會兒,愣是不知道怎么把那兩顆空彈殼給取出來,只能先把手槍貼身收好。
打開鐵皮水壺喝了幾口水,他的力氣也恢復了一些。
因為擔心身后那些蘇聯士兵陰魂不散,張恒并沒有多做停留,繼續向著樹林深處跋涉,一直到夜色降臨才確定自己基本算是脫離了危險。
晚上的視野很差,那些蘇聯士兵在森林中人生地不熟,還要擔心神出鬼沒的芬蘭游擊隊,是不可能繼續搜索下去的。
于是張恒也停下了腳步,決定先吃點東西,修整一下。
他打開背包,取出了一塊兒黑面包。
這種面包最早起源于德國,后來又傳到了東歐和俄國,并不真的是黑色的,只是顏色烤的比較深,不要小看了這東西,二戰時候德軍和蘇軍的主糧就是黑面包,根據記錄這玩意兒至少挽救了40萬蘇聯人的生命,維持了近1000萬部隊的戰斗力,當然,味道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張恒用包里的餐刀切了一片下來嘗了嘗,感覺又酸又咸,口感非常粗糙,而且和傳說中一樣堅硬,有點不好下咽,好在當初他在荒島上也經歷過一段物資匱乏的日子,如果不考慮戰爭的危險,現在的環境比他第一輪開局還是要好上不少的。
唯一的麻煩在于沒法生火,倒不是技術上的問題,就算沒有帆布背包里的打火機張恒一樣有辦法把火生起來,然而黑夜中火光實在是太顯眼了點,歸根到底還是在于他對這片森林實在太陌生,無論是蘇軍還是芬蘭游擊隊的分布他都兩眼一抹黑。
張恒不知道敵人會從哪面冒出來,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方向是離雙方的交戰區越來越近還是越來越遠,至此他也算充分意識到了現實有多殘酷,一個人想在這場戰爭中活下來有多困難。
唯一讓他感到安慰的就是懷里的陰影之刻,三分鐘的陰影狀態是他保命的底牌,可惜只有兩次機會,不到最后關頭張恒不打算輕易使用。
他找了個可以避風的地方,裹著軍大衣躺了下去,結果一晚上被凍醒了三次,1939年冬天的寒冷程度在芬蘭歷史上貌似也是可以排進前十位的,沒有篝火取暖,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很嚴峻的考驗。
如果不是因為身上那件蘇聯羊皮軍裝,張恒很懷疑自己連一晚都熬不過。
好不容易挨到第二天太陽升起,他也顧不得危險,在周圍撿了點樹枝,用打火機升起了一團小火,暖了暖快要失去知覺的手腳,水壺里本來還剩下半壺水,然而經過一夜已經完全被凍成了冰坨。
于是張恒把水壺也丟到了火邊,順便還烤了根背包中的不明香腸。
十分鐘后張恒戀戀不舍的起身,用積雪撲滅了那團火,同時拿起那只架在上面的香腸咬了一口,可能是因為有黑面包打底,香腸的味道并沒有想象中那么糟糕,里面…并不是常見的豬牛羊肉,但也還算可以下咽。
張恒一邊吃著面包和香腸,一邊思考下一步的計劃,然而遺憾的是一直到早飯吃完,他對目前的處境都沒想出什么太好的辦法。
ps:看留言大家對昨天那把機槍感興趣,那把槍是7.62毫米口徑捷格加廖夫(Degtyarov)DP-28班用輕機槍,1926年設計定型,1928年裝備蘇軍,在冬季戰爭中登場過。
可以猜猜看今天這把轉輪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