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權在手,烏朔一吩咐下去,自然有無數妖族為他效勞,一座招魂臺很快便被搭建了起來。
這時候,一名妖族輕步來到他身邊,畢恭畢敬,頭顱深深地垂在地上,“稟王上,五王子求見。”
烏朔延眉頭一挑,他有許多子嗣,烏延是他最疼愛的那個,而五王子烏崎卻是他的孩子中血脈最濃郁的一個,平時對這個孩子,他也多有憐惜,只是…
想到他剛剛接到的消息,烏朔的臉色冷淡下來,不怒自威,無形之間彌漫而開的煞氣令匍匐在地上的那名妖族不可自控地瑟瑟發抖,幾乎要被壓垮。
“讓他回去待著,別出來礙眼!”烏朔冷冰冰道,“他是什么貨色,本王一清二楚,也沒工夫聽他廢話!”
“遵命!”
烏朔的命令很快被一字不差地傳給了正在宮殿外候著的五王子烏崎耳中。
他蒼白著一張臉,囁嚅著想說什么,但最后卻什么都說不出來,只深深地看了眼父王的宮殿,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他想說烏延的死和他沒關系,不是他擅自命人撤了對烏延的保護,故意引他去戰場的…
但是他拿不出證據來,這件事情每個環節都和他扯上關系,他…無可辯駁。
長長嘆了口氣,烏崎不知日后將何去何從。
而此時,烏朔已經屏退了一眾屬下奴仆,站在招魂臺上,神色肅穆,踏著奇異的步伐,手持招魂幡輕輕搖動,口中念出一連串旁人不知其意的咒語,最后唱道:“魂兮,歸來!”
一陣陰冷的風不知從何處而來,盤旋在陰冷的地下宮殿之中,莫名多了一絲詭異。
感受到這縷陰風,烏朔精神一振,繼續念咒唱詞,不厭其煩。
隨著他不停地念動咒語,陰風愈發大了,吹得招魂臺四角上插著的魂幡獵獵作響。
風中隱約夾雜著一聲聲詭異而凄厲的慘叫,似是孤魂野鬼的低泣哀嚎,令人在心驚之余,又生出些許悲涼。
烏朔的神色,隨著陰風越來越盛卻遲遲不見烏延神魂回返而漸漸難看起來。
咒語已經念到了尾聲,然而他可憐的小兒子,卻遲遲未歸。
這說明…
想到自己最疼愛的兒子或許是被人拘住了神魂,正不知道在受著怎樣的磋磨;又或者更不幸……魂飛魄散,烏朔只覺腦中一陣氣血上涌,捏著招魂幡的手骨節突起,顯然用力極大,心情極不平靜。
但已發生的事情并不會因為某個人的意志而轉移,當烏朔忐忑著念完最后一句咒語,在嗚咽著的陰風之中,聽見四角魂幡傳來的炸裂之聲時,他便明白了——烏延不僅已經死了,更是魂飛魄散,徹底湮滅。
好狠毒的手段!
烏朔怒發沖冠,如果那個兇手出現在他的眼前,他必然要讓兇手知道何為求死不能。
然而…問題來了,他找不到那個兇手。
而戰場,并不是他這樣巔峰實力的人可以去的,一旦去了,那便只代表著一個可能——人族與妖族之間,要開啟殊死之戰!
烏朔還沒有這個權力,能擅自做出這種意義重大的的事情來,否則妖皇不會放過他。
想到這里,他神色愈發陰沉,幾近于猙獰。
“嘭嘭嘭嘭!”
接連不斷的炸裂之聲響起,整座招魂臺在烏朔那看似輕飄飄的一腳之下轟然下沉,沒入不知究竟多深的地底深處。
“也罷,便讓你快活幾年,待四年后…”
“本王定要拿你祭天,以慰我兒在天之靈!”
烏朔壓制住心頭怒火,他說這話倒不是在吹噓,雖然毫無線索,但是想要在茫茫人族修士之中找出殺害自己兒子的人族,其實并不難。
他帶上了烏延的命魂燈與魂玉,朝著赤蛇一脈的領地而去。
天霜城。
墨天微的匆匆回城讓劍宗駐地中人皆覺得奇怪,因為通常修士去戰場之中,一兩個月那是至少的,如揚寧真君那樣的殺戮狂魔,更是恨不得時時刻刻泡在里面,三年五載不回駐地一趟都是再為正常不過的事情。
但是沒人敢問墨天微究竟為何匆忙回來,墨天微也更不會看見他們好奇的眼神就耐心解釋。
回到洞府之中后,墨天微打開所有防御陣法,然后才將裝著大白蛋的玉盆從玉墜之中取了出來。
敲了敲蛋殼,“喂,你聽得見嗎?”
大白蛋無動于衷。
“好啊,吃了我的就不理我了?”墨天微冷笑,將大白蛋從玉盆之中抱了起來,“再不說話,別想喝到一滴帝流漿!”
受到恐嚇的大白蛋這才不情不愿地扭了扭,表示自己有在聽,很合作,一定要繼續提供帝流漿啊 墨天微沒工夫理會它的賣萌,直接問道:“你是鳳凰后裔嗎?”
在從烏延那里得知自己身上居然有鳳凰后裔的氣息時,她第一時間懷疑這兩只蛇妖眼瘸,錯把鳳凰精血的氣息當鳳凰后裔的氣息了。
但仔細想想,當她沒有主動激發鳳凰精血之時,就連敖宇都不能察覺到——要知道,真龍可是鳳凰的死敵,龍族后裔與鳳凰后裔之間的感應自然也是極為微妙而又敏銳的——現在隨便兩只蛇妖就能認出自己身懷鳳凰精血?
不可能。
這時候她才想起,這顆大白蛋,貌似具有鳳凰血脈?
所以還有什么好說的呢,事情就是這家伙惹來的,墨天微有些郁悶,因為它莫名其妙就招惹了一個大敵,這滋味真是不太好。
“我,是。”經過帝流漿的蘊養之后,大白蛋的靈性得到了很大的增長,但是說話還是一字一頓的,頗為笨拙。
聽見大白蛋的回應,墨天微忽然失笑,我和一個什么都不懂的蛋計較什么呢?
說起來,最開始時是自己撿到了它,主動將它帶在身邊,現在出了事情,只能怪自己思慮不周,與它其實沒什么關系。
“好吧,”墨天微摁住大白蛋一頓揉搓,“等你出生,要是敢不好好孝敬我,哼哼!”
大白蛋被揉得昏頭轉向,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惹到這人了,嗨呀,好氣啊!
然而,還未破殼而出的它毫無反抗之力,只能乖乖充當一個玩具。
玩了一會兒后,墨天微將它塞玉盆里一起放進玉墜中,然后開始琢磨接下來的計劃。
本來她是打算這段時間就待在天霜戰場,一邊刷軍功一邊打探前往天妖域的最佳路線,不想突然發生了這樣一件事情,她的計劃必須要調整一下。
“對了,之前一直說要好好了解一下煉器的法門,現在正好是個機會!”
墨天微立刻便想到了這件事情,登時便坐不住了,徑直去了駐地內的藏經閣,準備兌換一本煉器法門再說。
其實明澤真君本就是一位很厲害的煉器師,但奈何他覺得墨天微最好還是先努力修煉,學習煉器什么的暫且不必那么著急,完全可以等到要煉制本命法寶前再學。
而他認為墨天微這次出門游歷在十年內就會返回劍宗,所以根本沒有把他的煉器法門給墨天微準備一份。
但明澤真君卻沒有想到,墨天微的劍道進境如此之快,神劍式又讓她必須要有一柄品質極佳的飛劍,兩者共同促使墨天微生出了學習煉器的念頭。
正想著,她來到了藏經閣。
駐地中的藏經閣,自然無法與劍宗內門的藏書閣相比,畢竟這里的防衛等級遠不及宗門內部,要是在這里放上許多珍貴劍法術法典籍,被人一窩端了,劍宗的傳承豈不是要泄露?
墨天微草草看了一遍,眉頭微皺,這里的煉器法門,即便是她這個對煉器不太了解的人都能看出來十分粗淺,真要學,還不如花一筆靈石去如意寶樓里買一本。
但是!
明明可以從宗門學到高深的煉器法門,為什么要去買?靈石很珍貴的!
于是,墨天微想了想,對圖書管理員同學——一位金丹真人道:“真人,此處可有九州鏡?”
真人看了她一眼,猜到她的想法,心中并不覺得奇怪,伸手從乾坤袋中取出一枚玉佩,往身后墻壁上的凹槽一貼,那面墻壁便緩緩升了上去。
他伸手一指那個新出現的門,“入內。”
墨天微向他道過謝后進了密室,墻壁在她進去后又緩緩沉下合攏,這是為了保密。
甫一進入密室,她一眼便看見密室中央懸浮著的巨大金鏡——這便是傳聞中的九州鏡了。
九州鏡是一種輔助型法寶,是先天靈寶諸天萬界鏡的仿制品——也可以說是簡化版。
相傳諸天萬界鏡能窺諸天萬界,一切隱秘都能在鏡中顯現,無所遁形。不過自從上古之戰后,諸天萬界鏡便失蹤了,誰也不知道它究竟藏在哪個地方,又或是和它那位不幸隕落的主人一同喪命了。
后人仿諸天萬界鏡,制造出了九州鏡。九州鏡的作用就是…視頻通話。
在連接上劍宗,看見鏡中顯現出的虛幻人影時,墨天微心中忽然生出一個怪異的念頭——如果滄瀾界有手機…
“汝有何事?”鏡中之人聲音蒼老,聽不出喜怒。
墨天微立刻收斂心神,恭敬行禮——圖書管理員可都是隱藏BOSS,“弟子墨天微,系靈星峰首座明澤真君之徒。此番動用九州鏡,只為求一煉器法門。”
墨天微用九州鏡,為的就是遠程連線劍宗藏書閣,選一本煉器法門。
——當然,這種時候,要花的善功就比在宗門兌換多一些,因為…
“嘩啦啦!”
一大串玉簡從九州鏡中被扔了出來,墨天微連忙接住,便聽見鏡中之人道:“一刻鐘,選好后告訴我。”
是了,這便是劍宗的九州鏡的另一種用法——遠距離傳送,相當于一個微型傳送陣,只能傳送無生命的物品。
這種功能并不是所有的九州鏡都有的,而是來自于劍宗那件半仙器窺天鏡,具體原理墨天微不懂,反正這也不影響使用。
時間緊迫,墨天微立刻翻看起來,一時間只聽見玉簡相互交擊時的玲瓏聲響。
不多時,一刻鐘到了,鏡中之人開口了:“選好哪一本了?”
墨天微長長舒了口氣,還好看完了,她笑了笑,“稟前輩,弟子選這本《玄元九煉》。”
這位前輩雖然寡言少語,但卻并不刁難人,很快便將《玄元九煉》的復刻玉簡扔了過來,看著她將玉簡內容全部記下,而玉簡化作一抔飛灰之后,才道:“你劍道進境如何?”
墨天微一怔,沒想到這位前輩居然會突然發問,但她很快回答:“劍意通靈。”
鏡中之人“嗯”了一聲,沒有再問,而是說道:“不可懈怠。”
“謹遵前輩教誨!”
在扣完善功之后,對方掛斷了視頻通話,墨天微心滿意足地帶著滿腦子新學到的知識回到洞府之中。
之后的半年,便在學習煉器與不斷的劍意共鳴之中渡過,當墨天微接到揚寧真君發來的傳訊符時,還頗覺茫然,不知今夕何夕。
待得冷靜下來,墨天微才發現不知不覺間自己竟沉迷學習不可自拔,忘了時間。
揚寧真君傳召,她自然不能不去,收拾了一番后,她便去拜見揚寧真君,卻不想此時的揚寧真君竟與上次見面之時大不一樣!
之前的揚寧真君雖然貌若處子,卻是氣息強大,威壓凜凜;此時的揚寧真君,模樣分外凄慘,面無血色,氣息不穩,顯然是受了重傷!
墨天微大吃一驚,忙上前拜見,問道:“揚寧師叔,您…怎么…您可還好?”
揚寧真君笑了笑,但因為傷勢嚴重的緣故,顯得格外勉強,“別看我傷得這么慘,可把我傷成這樣的人,已經投胎去了!”
墨天微疑惑:“師叔,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極北雪域發現了一個新的秘境,我去探了探,遇上了些麻煩。”揚寧真君并不想多提這件事情,換了個話題,“我尋你來,是因為另一件事情。”
“何事?”
猜猜是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