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小極樂天之主似乎很誠懇的樣子,但是秦神意還是很想抽他這么多年過慣了自在肆意的日子,如今竟突然被人拿捏住了,心中自是多有不悅,目光便愈發危險起來。
小極樂天之主被他這樣不善地盯著,表面上看上去還能維持一下“仙界之人”的尊嚴,但心里早就七上八下,只恨秦神意不能趕緊給個痛快。
“破碎宇宙既是仙界與魔界的戰場,我若去了,豈不是更加危險?”秦神意冷靜地指出問題的關鍵,“我的敵人為了算計我,連你都能找出來,真到了破碎宇宙,他可用之人只會更多。”
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他可不會自大到認為自己天下無敵。
“所以,尊上你自然不能去。”小極樂天之主看了他一眼,“請派心腹前往。”
心腹?
秦神意并不是沒有心腹,但他并不是個容易相信人的性子,對心腹或多或少都會有些保留,更何況是這種極為要緊的事情?
此時,他能想到的唯有墨景純。
雖然這也是個不靠譜的家伙,但她對類似道君本源碎片這種大能遺留之物完全是敬而遠之,如果請她去辦這件事情,成不成功倒在其次,私吞寶物的可能性必然近乎于無。
只是,以秦神意的本性,并不愿意將墨天微卷入這件事情中來。
無論什么時候,在墨天微面前,他都是那個俯瞰眾生的巔峰大能,請她幫忙實在弱了氣勢,有點拉不下臉來。
而且,他也不希望墨天微因為他的事情而遇到危險。
“此事卻也是個歷練的好機會。”小極樂天之主又一次開口了,“雖然下界經過百萬年休養,已然恢復元氣,但是比起仙界到底還是相去甚遠,若是尊上看中之人能去往破碎宇宙,與仙界之人交流修煉心得,或許能獲益不少。”
他這句說到點子上了,秦神意知道墨天微一心追求劍道的極致,這樣的機會她恐怕不愿錯過。
“本座思索片刻,三日后與你答復。”
言畢,秦神意身形一動,已然邁入虛空之中,消失不見。
在他走后,小極樂天之主才終于狠狠松了一口氣,不管過程如何,至少結果應該是好的他這條命,大概能保住。
“他要找的是那個墨景純吧。”小極樂天之主心想,“雖然她在下界頗有名聲,但與仙界的天驕相比,只怕也未必能占得了上風。”
也許,不能在景純劍尊與昊辰尊者交戰之中看見的畫面,能在破碎宇宙看見也說不定。
真定天。
秦神意一回到真武宗,便命人去看墨天微是否出關,若是出關,請她來明淵洞天一敘。
剛好,墨天微經過一次(因為痛苦而顯得)格外漫長的閉關,順利突破到了分神中期,天魂劍魂境也已經到了巔峰,再想往上就須踏入地魂劍魂境。
考慮到與太熙天昊辰尊者一戰最好不要再拖下去了,而突破劍道境界后鞏固境界要花很多時間先前天魂劍魂境時她可是在煉妖塔坐牢一百年,才讓天魂劍魂徹底轉變完成,現在雖然有了劍意淬魂法這么個作弊器,但時間也不可能縮短到一兩年。
最后,墨天微還是出關了。
算算時間,她這一次閉關花了三年多時間,只能算是閉小關。
一出關,還沒來得及舒服幾天,便接到了神意尊上的消息,墨天微一邊琢磨著是不是馬上就要去打架了,一邊朝明淵洞天趕去。
明淵洞天內。
秦神意上下打量了墨天微幾眼,發現她的境界果真已經突破到了分神中期,并且一看就不是剛剛突破的,只怕距離分神后期也不遠了。
雖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搞的升級這么快真的沒嗑藥?但是這無疑是一個好消息。
“尊上已經解決問題了?”出于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墨天微詢問了一句。
秦神意看了她一眼,他還想著怎么開口,沒想到這小劍修就把話茬兒遞到他嘴邊了,那就直接說吧。
“事情有些復雜,尚未完全解決。”
在墨天微好奇的目光之中,秦神意將他與小極樂天之主之前的那一場談判盡數道來,也未曾隱瞞什么畢竟,請人辦事不把事情說清楚,那就是在坑人了。
聽著聽著,墨天微也就明白了秦神意今日找她的原因。
只是…
她有些遲疑。
破碎宇宙,一聽就感覺非常高大上,更何況還有仙界之人匯聚,若有機會,她自然是想去的,順便幫秦神意找個東西也無所謂。
但是關鍵不在這里,而在于破碎宇宙,是仙界與魔界的戰場!
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當年那個盯上了她的魔族大能完全可以在她抵達破碎宇宙的第一時間,將她打得魂飛魄散。
魔花事件過后,墨天微對魔劫之事便有些敬而遠之,她知道自己已經上了魔族的黑名單,或許對方不是每時每刻都在盯著她,但是她根本賭不起。
一旦被對方找到機會,她難逃一死。
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就算是秦神意的請求,她也不會答應下來。
見墨天微面有難色,秦神意心中多少有些失望,但是他還是更關心她擔心的問題按照她一貫的性格,應該不會拒絕才對。
對于秦神意的問題,墨天微唯有苦笑。
秦神意若有所思,忽地問道:“你擔心有人暗中窺伺與你,因此不能說?”
墨天微無奈點頭,“早年招惹的麻煩,素日雖平安無事,但一旦觸及對方逆鱗…”
秦神意點點頭,旋即朝她招了招手,“你且過來。”
這動作怎么看都像是招呼小狗。
墨天微忍了忍,還是走了過去,一臉的疑惑。
待她走到近前,秦神意也站起身來,他掌心浮現一枚熟悉的菱形碎片正是當年墨天微親手交給他的本源印。
難道秦神意要將本源印借給她?
這個念頭剛剛浮現,就被墨天微否決了,他們關系雖好,可好沒到托付成道之物這種程度。
果然,秦神意捏著碎片,輕輕一搓,仿佛變魔術一般,一枚碎片眨眼變成了兩枚除了一枚看起來有些虛幻以外,根本一模一樣。
“雖然我暫時無法煉化本源印,但是這點小事還是做得到的。”秦神意見墨天微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也不禁露出一個自得的笑來,“這枚本源印虛影,可遮掩天機、隔絕窺視,不過最多只能維持百年,你且收下。”
不等墨天微伸手接過,他屈指一彈,本源印虛影飛入墨天微眉心。
墨天微的眉心曾經有過許多印記,如紅蓮業火印、劍域印,但是它們平時都不會顯露而出,唯有特殊情況才能看見。
然而這本源印虛影卻不同,或許本質上因為不是她的東西,它是無法“隱形”的。
墨天微伸手摸了摸額頭,沒有感覺有什么東西鑲嵌在肉里,但是她不用照水鏡也能想象得到自己如今這副模樣。
好吧,也不算丑,看在能保命的份上,忍了。
只是,雖然秦神意說本源印虛影可以保平安…不是,可以保防偷窺,但是以墨天微這種疑心病甚重的性子,必要一驗真偽才是。
秦神意未必會騙她,但也可能他的話有局限性。
墨天微想了想,還是不確定地說了一句:“如果有一掌從天而降,你能保護我一下吧?”
秦神意翻了個白眼,“你放心好了,我和本源印就在這里,即便是圣人,一時半會也動不了你。”
“你早說啊!”墨天微甚至忍不住白了一眼回去。
早說你雖然沒有煉化本源印,但還是超厲害,我干嘛要天天揣著個秘密擔心這個擔心那個?
早八百年告訴你,讓你這種厲害大佬操心去了!
“事情很簡單,魔劫即將降臨。”墨天微定了定心神,將所有事情娓娓道來。
饒是秦神意早有準備,也沒想到她說的竟然是這么大的一件事情虧她藏了這么久,竟然半點風聲都沒有在人前露出來!
不過,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我手上還有一份資料,記載著諸天萬界內的所有魔界通道,想來對你也有作用。”
說著,墨天微將一柄量天尺遞給了秦神意,“嗯,責任就交給尊敬的偉大的無所不能的神意尊上了!”
秦神意:“…”
這馬屁拍的,真是一點都不走心!
雖然這樣想著,但是秦神意那翹起的唇角說明,他心里完全不是表面表現出來的這么平靜淡定。
“那么,你現在愿意幫我的忙了嗎?”
墨天微想了想,還是認真說道:“我們先說清楚呀你給了我本源印虛影,我還你一個重大消息和珍貴情報,這算是兩清了不?”
秦神意直覺墨天微接下來要說的話可能又得毀他三觀了,但是只論這句話,確實是沒錯的,他不能否認。
見他點頭,墨天微便笑了,她說:“親兄弟也要明算賬,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你打算怎么交易?”
秦神意好奇,墨天微不是小氣的人,往日里的合作也從不斤斤計較,這還是難得如此正經地與他談交易。
墨天微取出了劍冢看守者交給她的那一枚傳承寶石:“這是一枚傳承寶石,其中珍貴典籍無數,不少如今已經失傳,更有上古秘法。”
“你要以它與我交易?”
“不止是它。”墨天微輕輕一笑,“若我答應去破碎宇宙,并找到了道君本源碎片,我要尊上答應我一個要求。”
秦神意的態度也變得鄭重起來,沒有一口答應,而是謹慎道:“你且說說看。”
“我要一方世界!”
秦神意忍不住捏了捏耳朵,驚疑道:“我方才是不是聽錯了,你說你要什么來著?”
“我要一方世界。”墨天微平靜地重復了一遍,并且深入解釋了一番,“不是居住權,而是所有權那一方世界,我要有最高的地位,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
秦神意:“…”
現在的年輕人,真的是心太大。
“這不可能。”秦神意一句話否決了,“即便真定天下有許多多中世界、小世界,但每一個都有土生土長的生靈,有自己的勢力,即便真武宗乃是真定天的霸主,也不可能強迫一個世界的所有大勢力同意獻出世界。”
這種犯忌諱的事情一旦做了,真武宗的名聲也就徹底毀了。
“那么,我可以退一步。”
所謂漫天要價,坐地還錢,獅子大開口失敗了,接下來就該慢慢扯皮。
“我需要在一個中世界內,擁有一個頂級宗門應該得到的仙家福地、宗域及各類修煉資源。”
秦神意瞇了瞇眼,這個要求比起前面那個就好接受太多了,只是…他還是不怎么想答應。
不是他做不到,而是他不愿意。
只要稍微一想便能猜到,墨天微索要這些,都是為了劍宗。
她給劍宗留下了一條后路,即便滄瀾界覆滅,劍宗也完全能在另一方世界東山再起。
可是…憑什么?
秦神意不喜歡劍宗,因為他更在乎墨天微。
劍宗曾經放棄過墨天微,墨天微為什么還要給他們準備后路?還是挖他真武宗的墻角!
他問道,“難道你還想著回劍宗?”
秦神意恨不得使勁敲敲這小劍修的腦袋你怕不是腦子進水了,快給我醒醒!
墨天微坦然道:“劍宗放棄了我不假,但是當年對我的培養也不是假的,我雖有回報,但那些回報,如何及得上我的道途?!”
“而且…這也是大師兄他們希望的。”
秦神意無話可說。
他看得出來,墨天微對劍宗其實沒有什么情分了,做這些完全是因為…
舉個例子,一個帝王看見容貌甚美讓他看著舒心的女子,會賜下珍寶,甚至給她封妃封后,榮寵一生但這就說明這位帝王真心愛這個女人嗎?未必。
雖然有些不恰當,但墨天微此舉的行為邏輯,確實就類似于此。
歸根結底,一切“有情有義”都只是假象,她把自己當作這個世界的唯一真實,對待其他人其他事,既無心也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