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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烈焰紅唇

  烈焰紅唇,是女人最妖艷的一種妝。

  只是,一般女人若抹上那股妖艷,卻也發揮不出那種烈性的誘惑味。

  哪怕是在我們夜總會里的模特里,也沒有多少女人能駕馭。

  而我之所以能駕馭,是因為我黑暗的過去。

  我也相信,沒有經歷過黑暗、沒有經歷過情愛坎坷、沒有經歷過生死糾葛的女人是駕馭不了的。

  當經歷過之后,人才會看淡,當看淡那些煙云之后,稍稍一抹紅,輕輕一個眼神,那烈焰紅唇便像是活了一般。

  只是如果讓我重生一次,我也不愿意自己活得如此薄涼。

  如果可以,我更愿意平凡一點。一個簡單的家庭,健康的父母,平淡而順暢的人生軌跡…

  可是,我沒有,這是從我出生開始,就注定了的。

  我不知道在哪兒出生的,從我記事起我就跟著得了精神病的傻娘流浪。

  我四歲多的時候,傻娘死了。

  那是我跟傻娘被關進收容所后發生的事。

  不過,她不是死在收容所,而是是死在“追人”的路上。

  說實話,對于那段記憶我已經很模糊了,但是她的死相我記得很清楚。

  滿臉是血、嘴角大咧著,牙齦都外露著。她是高興的大笑著死的。

  我被警察帶著去指認,警察問我,認識她嗎?

  我點了點頭,一句話都沒說,也不會說話。

  警察也認為我是個傻子,在確定那是我母親之后,便不再問我話。

  旁邊很多圍觀者,指著我媽大的離譜的肚子,指指點點的說著什么,嗚嗚呀呀的,我什么都聽不懂。那時候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懷孕,只記得很多個夜晚里一些流浪漢將我打跑,在我回來的時候,會看到傻娘被那些流浪漢壓在身下。

  我去打他們,會被他們推開,而后,傻娘還在笑。

  看完死亡現場后,我被警察載著回收容所。

  在車上時,我腦海里便回憶著母親跑出收容所的樣子。她本來跟我在院子里坐著的,忽然看到外面一輛輛綠色的大卡車(后來才知道是軍車)駛過的時候,眼神忽然從一種渙散的狀態,變的亢奮起來。

  然后,瘋了一般的沖了出去。

  再后來,就死了。

  那是我懂事起唯一陪伴著我的女人。雖然她傻,雖然她當我小貓小狗一般的養活著,但是,我本能的知道那是我媽啊。

  后知后覺的想起來的時候,我在警車里哇哇的哭了起來。

  我哭,是因為我想她,我想找她。對于一個四歲的孩子來說,根本不知道死亡是什么。

  那時候收容所并沒有現在這么嚴格,所以,逃跑對于我來說便容易的多。

  當天晚上,我就跑了。

  跟傻娘流浪的這些年,四處翻垃圾桶,活著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那時候什么都吃,也不生病,不像現在,吃的好了,反而會動不動的鬧肚子。

  我自己開始流浪找娘的生活。

  一晃一個多月過去了。

  我流浪的那個片區的人都認識了我,很多小朋友見了我就扔石頭打我,一聲聲的喊著“傻子!傻子!”。

  還有很多小孩跑過來給我脫褲子,脫下來后,又大笑著說“是個傻妞子!是個傻妞子!哈哈!”

  那時候我嚇的哭都不會哭了。而且,還擔心他們搶走我從垃圾桶里撿來的東西,趁他們不注意提上褲子就跑!

  等我慢慢習慣了沒娘的日子時,一個很漂亮的女人走進了我的生活,并改變了我的生活。

  我甚至忘了是在哪兒認識她的,只記得她牽著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將我帶到了她家樓下。準確的說,是拿著倆包子將我引誘去的。

  90年代,在我們市郊,很少有人能住上樓房的。

  但是,我記得很清楚,她是住樓房的。她樓下還有一排平房儲藏室。

  她走到一個門口,那個門口不一樣,別家都是鐵的,她家的連門都沒有。

  她將包子放在了門口,然后沖我笑了笑,便不再多話的帶著那個小女孩去了樓上。

  我去拿門口的包子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因為,我看到那儲藏室里有很多吃的,臘腸、饅頭、甚至還有水果。

  從此以后,那個地方就成了我的窩。

  那個很漂亮的女人,還會給我送飯。

  人是會被寵壞的,更是會產生依賴感的。尤其,會對那種慈祥而又友好的面孔產生一種近似于母愛般的依賴。

  她偶爾會搬個小馬扎坐在儲藏室門口跟我說話,只是我跟傻娘待的時間長了,她沒教過我說話,我也不會說話。

  不過,我能聽懂。便跟她點頭,或者搖頭。

  她會笑著摸摸我的頭。

  后來的日子,我就像是她散養的一條狗。白天的時候跑出去亂逛,不小心還會被挨打,挨打了就跑到那個小窩。

  我在那一窩就是兩年,六歲半的時候,她忽然要帶我上樓。

  那是我做夢都想去的地方。

  所以,那天我記得特別清楚。記得夕陽在西面,拉的西頭院墻的影子很長很長。跟她走進單元門的時候,我還抬頭看了看她的臉,余暉中,她的臉,就像是我在路邊見到的那些正常孩子的媽媽一樣好看。

  她給我洗澡,一邊洗一邊還說要帶我去吃好吃的。

  我就只知道笑,有她陪著我,她讓我怎么樣都好。

  洗完澡后,她給我換了件裙子,雖然不是新的,但是很干凈。

  出了小區,她騎自行車帶著我,我到現在還記得那輛自行車是黃色的。

  到了飯店,她拎著我走進了一個包廂。桌上擺著很多很多好吃的。

  一個男人坐在最里面的位置,站起來的時候,我看到他是光著膀子的。

  我討厭光膀子的男人,站在門口沒敢進。

  “去,坐下吃飯。”她推了推我的后背說。

  我坐下后,剩下的事就不是很清晰了,只記得她們在桌上聊的很開心,臨走的時候,男人還給我了一個洋娃娃。

  我抱著洋娃娃,不經意轉身的時候,看到女人在數錢,我從來沒見過那么多錢。

  后來,才知道自己其實是被賣了。

  只是,那時候的自己還傻乎乎的每天站在男人的門口等她,等不及的時候就趁男人不注意,跑出去找她。

  買我的男人叫李勝,整天無所事事,但是從來不缺錢。

  那段時間他整天看著我,見我跑出去事就追,只是,他追上我后從來不打我,反而會很耐心的哄我。

  路上遇到街坊鄰居的時候,還會笑著對別人說我是他女兒,并讓我喊爸爸。

  慢慢的,習慣之后,我也不跑了。畢竟他對我還真是挺好的。

  他會不厭其煩的給我洗澡,洗完澡后還會摟著我睡覺。

  他讓我躺下,一點點的撫弄我,很多細節我都忘了。

  只記得我喊疼,一疼就大哭大叫!

  再后來,他被我大喊大叫的沒了興致似的,不再摟著我睡覺了。

  可是,我已經習慣了被他摟著,自己跑上去讓他摟著的時候,他卻直接一腳將我踹下床,然后,拿著電話跟別人聊的很開心。

  我能聽到,他是跟一個女人聊天。

  沒幾天,家里便來了一個妖艷的女人,叫馮艷。

  還帶著一個大我三四歲的男孩,叫馮厲。

  于是,“一家四口”便住在了一起。

  李勝讓我喊馮艷叫媽,喊馮厲叫哥。

  馮厲哥比我還冷漠,不過,兩個冷漠的人其實比兩個熱情的人,更容易相處。

  時間長了,我們雖然各自說話不多,但是彼此間都有種很特殊的默契。

  李勝跟馮艷在窩里折騰的床吱吱響時,馮厲就會睜開眼睛看著我,當馮艷浪的嗷嗷叫的時候,他會將手放在我耳朵上捂住。

  然后,我倆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彼此,一句話都不用講。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我也上學了。

  上學那段時間,我忘了馮厲為我打了多少架,那時候學校里很多人都認識我,都叫我傻妞子。馮厲聽一次打一次,直到所有人都被打的閉嘴為止。

  但是,好景不長,他比我大三歲,我四年級時,他初中畢業了。

  一畢業之后,那群挨過打的人,又開始罵我傻子了。

  那時候同學們會告訴老師,說我傻。老師開始不信,后來竟然也信了。因為,我上學的時候,個子高坐在最后一排,老師提問時我也不說話。那時候,被人家說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傻還是不傻。

  如果學習成績如果能代表一個人傻不傻的話,我的成績確實很傻。還有一點傻的地方是,明明自己眼睛散光的看不清黑板,卻坐在最后一排什么都不說。

  只是,無論別人怎么罵我傻,我都不會再讓馮厲知道,因為我不想他再為我打架。

  我比馮艷還在乎他,因為我知道,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真正疼我的人。

  可是,越在乎什么,越會失去什么。

  他在我十二歲的時候,他們娘倆被李勝趕走了。

  原因是,我來例假了。

  我至今忘不了,我哭著說我下面淌血時,李勝那詭異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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