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悔教夫婿覓封侯
熊白洲和蘇漢津有舊誼，再加上蘇漢津對熊白洲的商業操作很感興趣，而熊白洲內心對蘇漢津差不多是“垂涎已久”，索性把周美電器的發展歷程認認真真講了一遍。
夕陽垂下，清茶裊裊，熊白洲眼神誠摯，語言樸實，沒有夸大抬高周美電器的成績，也沒有避諱周美電器存在的缺陷和面臨的問題，蘇漢津內心其實非常感動。
真誠不是智慧，但真誠往往能放射出比智慧更耀眼的光芒，尤其熊白洲這種人對于“有效真誠”和“完全真誠”界定的非常清楚。
“有效真誠”本質上是為了迅速拉近雙方關系，主動減少相處中的客套和虛偽，目的是為了促進對方認同自己觀點的一種社交手段；
“完全真誠”就意味著完整的接納，以熊白洲的城府自然不會選擇這種社交方式。
所以，今天蘇漢津雖然能夠閱讀周美電器的發展輪廓，也能夠辨認周美電器的不足之處，但知道的內容都是在熊白洲的可控范圍內。
“現在看來，掣肘周美電器發展的居然是連通快遞的鋪設速度。”蘇漢津順著熊白洲的思路，總結說道。
“也可以這樣說，周美電器百城百店計劃完成后，自己也需要稍微暫緩節奏來總結經驗。”熊白洲點點頭應道。
說完他端起金駿眉品了一口，笑著說道：“人生如旅，走走停停之間都需要適當的休息，周美電器也一樣，查漏補缺是為了蓄力后的再次征伐，這恰巧也給了連通快遞完善追逐的時間。”
香港人喜歡喝紅茶，類似金駿眉、普洱、百瑞香等，他們對于綠茶不怎么感興趣，因為頂尖的綠茶都在江南一帶產出，華南地區沒有綠茶生產的天氣環境。
蘇漢津微微頷首，按照熊白洲的說法連通快遞目前最大的業務和收入來源就是幫助周美電器送貨，城市與城市之間的運輸路線還沒有真正的開通。
其實，陳正就在等待熊白洲的命令，而熊白洲也在等待一個能夠負責連通快遞發展事務的職業經理人。
“昨日東風吹枳花，酒醒春晚一甌茶。”熊白洲看到郭子嫻拎著小坤包走過來，站起身和蘇漢津告別道：“今晚本打算和蘇經理把酒話桑麻，不過只能留待下次了。”
蘇漢津倒是很理解，重重和熊白洲握手：“熊老板待人真誠，沉淀深厚，下午的談話讓我開闊了眼界，離港前我一定請你喝酒。”
“看不出你和蘇經理這么多話聊。”郭子嫻頗為好奇：“你們在聊些什么？”
“清茶淡話，閑論今古，當然是什么都聊了。”熊白洲笑呵呵回道。
熊白洲不說實話，郭子嫻也不以為意，甚至還大方的答應再借一輛車給熊白洲。
恒基地產總部的停車庫就有現成的閑置車輛，熊白洲挑了一輛GTR扔給盛元青：“你先回酒店，明天記得來淺水灣接我，另外今晚你幫我購置點東西”
“你來香港目的應該不止是參加鄧驪君的公祭吧。”熊白洲坐進賓利后排后，郭子嫻透過金絲眼鏡，眼睛炯炯有神。
“我想在香港開一家周美電器分店和VCD的生產工廠。”熊白洲“坦然”承認，盜版光碟的事他暫時是不會說出來的。
“啊？”縱然郭子嫻已經預料到熊白洲必然會有其他目的，只是沒想到熊白洲謀劃這么大。
開門店就算了，居然還要開工廠！
沒有等郭子嫻發問，熊白洲就慢慢的解釋道：“現在時勢和機會都很適合周美電器在香港布局，而且這個門店我決定只賣一種電器，因為其他電器從內地運過來代價太大了，恰好我手里有個電子廠能生產質量還不錯的VCD。”
“與其耗費關系甚至走私把VCD運過來，我不如就在香港郊區直接建廠，省的來回運輸要耗費財力物力人力。”
熊白洲表情平靜，好像開店和設廠都是尋常的小事，解釋完甚至還笑著加上一句：“郭經理要不要合作，我親自操盤，保證不會虧本。”
郭子嫻沒有立刻說話，只是心里感嘆，還是熟悉的配方，又是原來的味道，這簡直是非常明顯的“熊白洲式”做生意風格。
嫌運輸太麻煩直接就準備把工廠建在了香港，膽略極大，信心十足，而且決策利索；
其次，積極尋找合作伙伴，有錢大家一起賺，不過有風險也大家一起承擔。
賓利轎車的隔音效果非常好，穿梭在熱鬧的黃竹坑道上，外面的喧囂聲幾乎沒有傳進來，司機的眼神也只是專注的盯著前方道路，對車后排的交談恍若未聞。
半響后，車廂里郭子嫻才幽幽的說道：“熊老板城府和眼光都要遠勝小女子，我哪里敢和你做生意呢。”
熊白洲笑了笑，他知道這是郭子嫻在生氣自己一開始沒說實話。
“開門店的事的確早有計劃，不過只賣單一品種的電器，還有把VCD電子廠開到香港，這是下午我深思熟慮后的臨時決策。”
熊白洲說完，很自然的握住郭子嫻白嫩的纖纖素手，放在手心輕輕揉捏：“不知道這個計劃有沒有什么漏洞，還要請郭總幫忙參考。”
司機眼神平穩，臉上沒一點多余的表情，只是不經意間喉結滑動和重重咽口水的舉動，暴露了內心的震驚。
郭子嫻就這樣任由熊白洲輕薄，也不反抗：“我都不知道你手里都有可以完整生產VCD的產業鏈了，熊老板是不是藏的太深了。”
停頓了一下，郭子嫻又搖搖頭道：“徐會長果然沒說錯，恭喜熊老板要占領這一州之地了。”
熊白洲“嘿嘿”一笑，低下頭認真把玩郭子嫻亮粉嫩可愛的手指：“當時腦袋發熱做起來的一個小廠，郭小姐大概是看不上這種規模的。”
郭子嫻眼波流轉瞥了一眼熊白洲，心想這種男人真的是很難把控，嘴里幾乎沒什么實話，心機手段又深不可測，偏偏雄心勃勃又很有自信。
這種男人本身就是一個不見底的漩渦，又好像一本厚厚的書籍，女人一旦翻開了扉頁，目光便再也離不開了。
這個時候郭子嫻的心情頗有點“悔教夫婿覓封侯”的糾結，像包嘉樂那種沒什么真本事的富家子弟她看不上，但是像熊白洲這種太有野心和城府的又不好看透，或者說有時候根本追不上他的節奏。
周美電器已經忙成那樣了，熊白洲還另外經營四海物業和連通快遞，最后居然不聲不響建個電子廠，甚至設有一條完整的VCD生產線。
以熊白洲的做事標準和布局，這個電子廠以后必然還有其他作用。
郭子嫻和郭子婧不同，郭二小姐喜歡鮮艷亮麗的色彩，郭子嫻就要低調許多，連指甲油都只是透明晶亮的顏色，她兩根手指反掐住熊白洲的手背：“你牽我的手也沒用，飯不熟不吃，水不熟不喝，生意不熟不做。”
“恒基對電子行業幾乎沒有涉獵，我們對熊老板的提議敬謝不敏了。”郭子嫻與熊白洲動作親昵，但說出的話卻一點都不留情面。
熊白洲聽了有些遺憾，郭子嫻不是尋常人，她站在生意的角度上拒絕自己，這就是不涉及感情的商業決定了。
“郭大小姐倒是把生意和感情分的很清。”熊白洲暗暗想著，其實熊白洲也是這樣的人，不過他要是拒絕起來會更加婉轉，郭子嫻這樣的口氣大概也只會對熊白洲說出。
“那個只賣單一產品的門店你是怎么想的？”雖然郭子嫻拒絕了熊白洲的提議，但她對熊白洲的商業布局還是比較好奇。
郭子嫻問的很坦然，好像剛才不是她硬生生拒絕了熊白洲的要求。
熊白洲呢，雖然兩方合作沒有成功，但解釋起來卻很仔細盡責：“周美電器在東山口的是普通門店；規模更大、種類更多，提升服務品質的叫旗艦店，比如在上下九老街的那間；至于在香港這間像只賣單一電器的，可以叫專賣店。”
“不同的社會環境，不同的利用條件，不同的行業資源，我們可以選擇不同的門店種類。”熊白洲甚至還體貼的補充了一句。
“噢。”郭子嫻應了一聲。
看到熊白洲有這么細致的打算，郭子嫻就知道這筆生意不會失敗，再說徐明齋不也是早就斷言了。
“流暢自然，奔放細致，必獲一州之地。”
這個時候，賓利車后面的熊白洲和郭子嫻兩人都頗為平靜，心潮澎湃的其實是在前面的司機，當他看到熊白洲牽起郭子嫻手的時候，突然感覺世界有點亂，好不容易在心里接受這兩人男女關系的時候，結果又聽到他們在談生意。
熊白洲提出合作意見，郭子嫻又不猶豫的拒絕，司機一度懷疑剛才的判斷是否準確。
情侶之間，不是要互幫互助的嗎？
等郭子嫻咨詢商業問題時，熊白洲又和顏悅色的解答，似乎忘記了剛才被回絕的那一幕。
司機真的很納悶：“有錢人思考問題的方式是不是和我們不一樣，怎么關系反復變化呢？”
其實熊白洲和郭子嫻的關系一直沒變，不管是親昵的互動，還是拒絕合作的提議，只是兩人在社會上分別代表不同的利益集團，商業問題他們都需要對自己的利益集團負責。
司機不理解，是因為他沒有達到熊白洲和郭子嫻的地位，沒有站在那個角度看問題，一般人都很難理解這對身份顯赫的男女進行商業談判之間的復雜性。
不過，不管是司機，還是別墅里的傭人，都不會多嘴嚷嚷的，沉默是金才是他們的唯一生存方式。
“熊先生，郭小姐話今晚喺小餐廳食飯，你可以先沖涼，呢個系新睡衣。”
熊白洲剛回到別墅里的房間，傭人就拿著一套嶄新的睡衣過來，并且提醒晚上在小餐廳吃飯。
“唔該。”熊白洲溫和的點點頭，傭人把新睡衣放在床邊悄悄退了出去。
傭人不敢出去說，但眼睛又不瞎，大概還是能知道一些問題的，從喝茶的杯子，住宿的房間，小餐廳吃飯都說明一個問題——這個男人在這間別墅里擁有至少半個主人的權利。
兩位千金，至少有一位已經淪陷。
這間臥房自帶洗漱間，熊白洲洗完后換上這套寶藍色的絲綢睡衣，居然發現大小剛好。
熊白洲在傭人的指引來到小餐廳，相比較大餐廳這里面積就要小一點，但依舊能從大理石地板，亮度適中的水晶吊燈，歐式風格的連套座椅看出富貴氣派。
小餐廳明顯是家里人吃飯的地方，熊白洲臉色平靜坐到郭子嫻對面，郭子嫻柔軟的頭發有點濕，鬢角還有一絲性感的劉海垂下，臉上的皮膚光滑可鑒，嘴唇紅潤，穿著紫色的側襟睡衣，能依稀看出窈窕的身材，氣質雍容典雅。
桌上已經擺好了四碟小食和兩碗例湯，樣式還比較精致只是量應該正好，熊白洲和郭子嫻點點頭。
“食飯。”
郭子嫻家里并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兩人一邊吃一邊閑聊，熊白洲吃的更快一些，放下筷子他也沒有離開飯桌，拿起桌上的報紙，翹著二郎腿，調整個姿勢舒服的靠在背椅上閑適翻閱起來，偶爾嘴里還“嗯、噢、是”這樣回應一兩句郭子嫻的問題。
郭子嫻也不覺得熊白洲在敷衍，只是喝湯的瞬間偶爾一抬頭，看見熊白洲這幅放松篤定的姿態，似乎他才是這棟別墅的真正主人 一夜無話。
第二天，當郭子嫻回到國金中心上班的時候，突然發現公司門口擺了小半個大廳的玫瑰花，如果按照一束玫瑰花有99朵來計算，看數量這里應該正好是9999朵。
送花的老板還一直在嚷嚷：“邊個系郭小姐呀，有位熊先生叮囑我送來嘅，唔該簽個名咯。”
沾著水路的玫瑰花瓣嬌艷欲滴，陽光透過國金大廈的玻璃窗印在了玫瑰花上，仿佛花朵在擁簇著點點朝霞，更預示今天當是一個人間艷陽天。
郭子嫻反應過來，嘴角彎出一個迷人的弧度：“就算本金充值成功，我也不會合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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