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從沒見過老板有這么大的情緒波動,眼淚這種東西在他的世界應該是不存在的。
難道...默少真的出事了?
唐心趕到于宅的時候,芊默已經醒過來了。
諾諾也緊急趕回來,一家都籠罩在愁云當中。
芊默面無表情地靠在床頭,就像是個木偶,她沒有哭,但此時的表情比哭還可怕。
唐心進來看到芊默這狀態,心里一哆嗦,下意識地看向陳灝軒,她很希望在老板的臉上看到算計,看到他一如既往地勾著嘴角說,唐心你真傻,這都信。
但只有一片凄色。
意識到唐心進來了,陳灝軒看向她,倆人的視線膠著在一起,唐心用眼神詢問他,陳灝軒沉重地點頭,唐心捂著嘴退后一步,眼淚刷一下就流下來了。
太殘忍了。
如果沒有意外,明天,默少就要娶他這一生最重要的女人了。
那一對的感情是讓唐心十分羨慕的,仿佛世間最好的愛情就該如雙默那般,親密無間,男女雙強。
哪怕是在唐心感情失落的時候,看一下芊默和默少的相處,也會覺得生活充滿了希望,相信這世界上還有愛情。
所謂悲劇,就是把最美好的事物撕碎給人看,唐心覺得她看到了世界上最殘忍的一個巨大悲劇。
陳灝軒走過去,輕輕地攬著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過度悲傷。
唐心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來,這家沉浸在巨大的悲拗中,她這時候哭的話,怕是會讓這些人心碎。
唐心甚至不敢看芊默此時的表情,感覺只要看一眼自己就會克制不住放聲大哭。
世界上最完美的愛情隕落,她會連自己的人生一起懷疑。
“確定是默少嗎?有沒有可能搞錯了?”唐心壓低聲音問。
在巨大的悲傷之前,她把倆人之前的爭執拋在腦后。
突然覺得在生死面前,那些曾經以為的痛徹心扉,都變得微不足道。
“我哥的特助親自確認的,尸體已經收斂...應該不會錯。”
陳灝軒聲音沉重。
他和于昶默從娘胎里就是在一起的。
陳萌說,每次去產檢都能看到雙胞胎在肚子里打架。
兄弟倆從小在一起長大,雖然經常斗嘴打架,但彼此卻是世界上最親近的人,雙胞胎的感情要超越一般的兄弟姐妹。
陳灝軒無法相信他正值壯年的哥哥會去世。
但事實就是如此。
齊特助強忍著悲傷拍了幾張照片過來,看到照片后的陳萌當場就崩潰了,家庭醫生過來打了鎮定劑,強忍悲傷。
芊默更是,從知道消息后就呈現出石化的狀態。
不聽不看不去想,坐在那倆眼無神,整個人就像是行尸走肉。
只有聽到灝軒說尸體二字時,她呈現靜止的身體才動了下。
“照片...”芊默喃喃自語,對,照片!
“把照片給我,我要看。”
陳萌噙著淚搖頭,“默默,你別看了。”
那照片實在是太慘,作為母親的看了實在是承受不住,她擔心芊默看了以后會瘋掉。
實際上,芊默現在的表現才是讓人心驚的。
如果她能痛哭,或是有情緒的宣泄或許會好點,但芊默此時完全是拒絕接受現實的表現,一旦她發覺這都是真的,情緒可能會如洪水般決堤。
芊默是那種情緒管理能力超級強的人,平時很少看到她有過分喜憂的表現,但這種人一旦情緒失控,那將是災難一般的體現。
對外就是見人就砍,對內就是見樓就跳,縱觀歷史,有雄才大略的人不僅對別人狠,對待自己也一樣。
“師傅...媽,您讓我看,我要看。”
芊默仿佛飄在空中很久了,這會勉強回了一點精氣神,撐著最后一點勇氣。
陳萌看向二爺,二爺點頭。
陳灝軒掏出手機,調出那兩張他根本不愿意看第二眼的照片,他邊上的唐心鼓起勇氣看了眼,看完后就覺得頭皮發麻,淚水根本停不下來,唯有捂著嘴才能制止哭聲。
太慘了...
照片上的人勉強能看出個人形,遭遇重大車禍后,頭都碎掉了,可以說是血肉模糊。
“齊特助說,當時他原本跟我哥坐同一輛車,但是途徑某處時,他改變了行程,讓齊特助先回酒店,他自己驅車去...”
陳灝軒止住,沒有接著說,看了眼呆滯的芊默。
芊默倆眼沒有焦距地看著前方,她并沒有立刻看照片,距離她最近的陳萌能夠看到芊默的雙手在微微顫抖。
這孩子在努力調整情緒,她還沒有做好看照片的心理準備...
“他去為我買什么東西,是嗎?”芊默接著陳灝軒的話說。
陳灝軒見她這么聰明,也知道滿不下去了,點點頭,帶著濃重的鼻音說道。
“齊特助說,他看到了樂高最新海報。”
芊默喜歡拼樂高。
于昶默在的時候倆人經常關在房間里半天,就為了拼一個小小的模型。
有些國內沒有的新品,他也會想辦法買回來,只為博得她一笑。
芊默的眼眶泛紅。
這就是她的小黑。
從倆人剛認識起到現在,他始終牢記著她每一項喜好。
只要是她喜歡的,他用各種辦法都會為她弄到。
以前她為這個喜好感到驕傲,但這會,她覺得很悲傷。
如果他能少在乎一點她,如果他沒有那么愛她,或許就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
不,現在也不會有。
芊默深吸一口氣,快速接過手機鼓起勇氣看。
那一片狼藉的場面,堪稱是挑戰心理底線的。
尤其是看到頭都撞碎的那個慘狀。
芊默差點暈過去。
陳萌把電話奪走,“不要看了。”
“不行,我還要看。”
芊默把電話接過來,強壓下心里的翻騰,肚子也隱隱作痛。
再看照片,她只能一次次告訴自己,這都不是真的,這是別人,只有這樣才能讓她鼓起勇氣用專業去看。
衣服和鞋子的確是于昶默的,那雙鞋還是芊默親自選的。
頭已經碎得辨識不出來了,但從身形和衣著上看,的確是他。
“諾諾姐,你怎么看?”芊默問諾諾。
“迎面與重型卡車相撞,看樣子是當場死亡,具體的要看到尸體才能下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