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后,一輛朝著H市方向行駛的長途車上。
“我不是叛徒,我不是逃兵!”
一道嘶吼聲響徹在安靜的長途車上,瞬間引起了滿車人的注意。
所有人都回頭,望向坐在最后排的陳塘。
陳塘的年紀不大,二十三歲。
相貌清秀,留著寸頭。
他穿著一身迷彩色的衣裝,黑色的軍靴休閑鞋。
此時陳塘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臉上,脖子上,全是汗。
他的眼神有些迷離,也有些驚慌,更多的是一抹無能為力的悲傷。
悲傷之中,還夾雜著入骨的仇恨。
剛才自己…睡著了,做了一個夢!
不,不是夢,而是真實的事情。
面對滿車人的不解以及眼神,陳塘熟視無睹,他拿起身邊的礦泉水,大口大口的喝了幾口,然后放下水瓶,用手不斷的搓臉。
長途車行駛著。
幾分鐘后,陳塘望向自己身邊一個人頭大小的包裹,手放在上面,輕聲說道:“哥,咱們這就回家。”
這半個月的時間里,陳塘幾乎走遍了大半個中國,他將戰友們的骨灰挨個送回了家。
當然,將骨灰送達之后,有的戰友家屬是持理解心態的,但這種人畢竟是少數。
大多數的家屬,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后,都抓狂了。
但這也是人之常情,任誰在失去親人的時候,都會這樣的。
他們將陳塘作為了發泄情緒的人,所有難聽的話以及所有失去愛子的痛,全部發泄在了陳塘的身上。
陳塘默默的承受著這一切,臨走的時候,還不忘記給戰友的家屬鞠躬。
家屬們不知道戰友們是怎么犧牲的,唯一知道的就是戰友們成了烈士!但陳塘知道,就算成為了烈士,也只不過是那種沒有任何碑文的空白烈士!
這就是他們狼牙,聽上去沒有任何感情和血肉,但卻讓無數軍人夢寐以求都想要加入進來的狼牙!
陳塘的手里還有一個骨灰盒,這個骨灰盒是他哥哥陳馳的,他現在要送他哥哥回家。
爺爺,父母,現在都還不知道這個消息,陳塘也不知道該怎么和他們開這個口。
兩個小時之后,長途車到站了。
走出車站,陳塘對著周圍掃視了一眼,他差不多十個月沒有回家了,這十個月里,很多地方都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H市嘛,中國的貿易城市,發展速度可是極快的。
陳塘沒有通知家里人,自然不會有人來接他。
天色還不算太晚,下午六點鐘左右,夕陽西下。
路上有著很多飯后散步的人群,陳塘將骨灰盒放在了背包里,一步步的走在路上。
足足半個月的時間了,他還是沒想到該如何和自己的父母,爺爺說這件事情。
陳塘走了一個多小時,天色黑了下來。
當走到湯臣一品的時候,前方密密麻麻的人群引起了陳塘的注意。
人群估計有幾百人,前方還有警戒線,數輛警車停在那里,一名警察拿著擴音器,正在大聲的喊著話。
陳塘目光望向湯臣一品的別墅區。
“你們的要求我們會盡量滿足,請不要傷害人質,一定要保持冷靜。”一名警察大聲的對著別墅區內喊話。
“速度一些,我們只等十五分鐘!十五分鐘之后,我所提供的賬戶上如果沒多出一億美元,我所要求的直升機沒來的話,我們就和這個女人同歸于盡!”別墅區內響起一道聲音。
陳塘憑借著聲音,立即鎖定了目標的位置。
他大步走到一名警察面前,沒等那名警察反應過來的,就將警察手里的望遠鏡奪了過來,對著別墅區看了一眼。
“你干嘛,誰讓你進警戒線內的!出去!”警察望了一眼陳塘,奪過望遠鏡。
陳塘沒有回話,朝著警戒線內走去。
“現在這年頭真是亂,看熱鬧都敢從警察手里搶望遠鏡看了!”這名警察望著陳塘的背影,不滿的嘀咕了一句。
陳塘離開了警戒線內,雙眼微瞇。
方才他拿望遠鏡的剎那,對著別墅區內最少五個位置掃了過去。
他看到了一個男人用槍指著一名女人,然后這名男人西邊還有一條露出的胳膊,東邊有露出的皮鞋。
這也就是說,對方最少有三個人。
而且這三個人都挺有經驗的,都躲在狙擊死角里,唯一那名沒躲在狙擊死角里的,還被人質給擋著。
“安董,綁匪要求一個億的美金打到他們提供的賬戶上,我們已經查他們的賬戶了,這是他國銀行的賬戶,我們根本控制不了。”
警察局長打了一個電話。
“給我賬戶,別說一個億,就是十個億,也無所謂!我只有這么一個寶貝女兒!如果她出了任何的意外,那么…我以后將不會在H市進行任何的投資!”手機中傳出一道威嚴雄厚的聲音。
警察局長一聽,頓時感覺一陣頭大。
如果這個安董撤了資,那么對于H市來說是個極大的損失,到時候H市市長那邊的發展計劃都會受到影響,那么他這個警察局局長,是真的當不了了!
H市可是貿易城市,在這里發生了綁架事件,而且還是綁架了安遠征家的公主,警察局局長怎能不頭大?
陳塘望著別墅區內,朝著后方走去。
他剛才用望遠鏡看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小細節,那就是…就算滿足了這三個人的要求,這三個人恐怕也不會放人!因為那個持槍挾持人質的男人眼神中,閃爍著殺意。
陳塘懂這種殺意的眼神,因為他不止碰到過一兩次,只要流露出這種眼神,那就說明…對方是準備撕票的!
“你們還有十分鐘的時間!”綁匪的聲音再次響起,喝道:“款我還沒收到,直升機的影子我也沒看到,如果再過五分鐘,款沒到賬,我就撕票了!”
正在所有人都注意著這邊的事件發展時,誰也沒注意到陳塘,已經悄悄的潛進了湯臣一品的別墅區。
他趁著夜色的掩護,不斷的逼近三名綁匪藏身的那棟別墅里。
他就仿佛和黑夜融為了一體,徹底的被忽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