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他們兩個離婚,不管是具體因為什么問題沒有辦法達成一致,導火索是咸和玉出軌在先?”杜鵑有些驚訝,雖然說之前在咸和玉的公司里面,她已經聽到有人說咸和玉比較好色,但是后來又有咸和玉對金錢比較看重的,不肯在女人的身上多下什么本錢,就連追求現任妻子史瑜妍的時候每天送鮮花都被公司里的職員稱之為“大出血”,由此也可以辨別一二。但是在外面養女人絕對是一件花銷很大,并且沒有什么實質回報的,所以考慮到咸和玉對金錢的吝惜,杜鵑也覺得他在外面砸錢在亂七八糟的女人身上的幾率小了幾分。
“是啊,要不是他在外面胡來亂來的,我表姐會生氣的跟他吵么?還有你們聽聽他提出來的那個條件!還想要繼續當他老婆,過好日子,就得裝聾作啞,對他在外面的那些骯臟惡心事兒視而不見!這是個人能說出來的話么?”葛姍并沒有因為咸和玉已經死了而對他的怨氣稍微減輕幾分,“哪有他這種混賬邏輯的?明明就是他背叛了婚姻和家庭,我表姐肯給他機會改正,那都算是大人打量了,結果他倒好了,不但自己不肯改正錯誤,還反過來要求自己的老婆得忍氣吞聲,假裝什么都沒有發生過,憑什么啊?還有沒有一點道理了?”
“這種要求確實是挺過分的,”唐弘業點點頭,表示理解,“根據我們的了解,當初他們兩個人是協議離婚不是判決離婚的?那他們關于財產的分割問題是怎么達成協議的?”唐弘業沒有主動提出律師介入的事情,希望聽一聽葛姍是怎么說的,比較一下各方不同的說法,從中提煉出最客觀的信息。
“一開始協議不成,咸和玉差一點就去法院起訴了,我表姐死活不讓,她嫌丟臉,怕鬧得沸沸揚揚以后不好做人,所以就求他不要鬧了,收斂一點,結果沒過多長時間,咸和玉忽然就又提出來離婚了,而且還找了個跟他一樣缺德的律師,我表姐哪是他們兩個人的對手啊,所以最后落得一個沒有過錯的一方倒被有過錯一方給狠狠甩掉了的可笑的結果!”葛姍氣哼哼的說。
“那肖玲是怎么發現咸和玉在外面有外遇的事情的呢?另外,據你所知,那個跟咸和玉有外遇的女人,后來跟他在一起了么?”杜鵑不能確定史瑜妍和他們說的到底是不是實話,所以也想要從葛姍這里得到一些驗證。
“咸和玉現在那個老婆還真不是,”葛姍搖搖頭,算是確認了之前史瑜妍的說法,“反正我打聽的情況來說,確實不是,那女的是咸和玉跟我表姐離婚之后勾搭上的,雖然說吧,一個二十多歲的大姑娘,愿意跟著咸和玉這么一個中年老男人,十有八九也是奔著咸和玉的錢去的,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但是不是好東西歸不是好東西,跟插足我表姐跟咸和玉的婚姻那不是一回事兒,我分得清。”
“可是我們聽說,你表姐好像不是這么認為的。”
“算了,這事兒你們可別聽我表姐的,聽我表姐的就完了!”葛姍擺擺手,“我表姐在這事兒上有點魔怔了,她就覺得只要任何一個跟咸和玉打交道的女的,都跟咸和玉有一腿,都是破壞了他們婚姻的第三者。我都跟她說了很多遍了,我告訴她,她跟咸和玉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不怪什么小三兒小四兒的,那些女人不是什么好東西,但是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最起碼咸和玉得是個臭雞蛋他才能招蒼蠅呢,所以歸根結底咸和玉是那個垃圾,是他們婚姻走不下去的根源,跟他身邊的哪個女人都沒有關系,所以結束就結束了,離開那么一個垃圾男人應該感覺高興才對,怎么能那么想不開,還總想著怎么趕走咸和玉身邊的女人,讓他再想起自己的好來呢!我表姐跟咸和玉的那些破事兒,我早就不過問了,因為我怕我回頭活生生的被他們給氣死!”
“肖玲還想要跟咸和玉和好如初?就算咸和玉現在已經再婚了也還是這樣的想法么?”杜鵑從葛姍的話里面聽出了一點弦外之音。
“呵呵,她可不就是這么惦記的么!咸和玉已經跟他后找的那個小姑娘領證了是么?這個我倒是還真不清楚,光知道倆人好了有一陣子了,之前聽說是還沒領證呢,沒領證那會兒我表姐確實還想爭取一下,覺得咸和玉就是貪圖那個小姑娘年輕新鮮漂亮,時間久了就會覺得膩了,還會覺得結發夫妻那種感情基礎比較好,我真的是都已經懶得說她了,聽我都懶得聽,她那么愿意再往火坑里頭跳也隨便她吧,反正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這輩子就那樣了!”葛姍說起這些來的時候,表情和語氣似乎都透著一種厭惡,但是實際上卻是一種怒其不爭的無奈。
“肖玲有做過什么阻撓咸和玉和他現任妻子交往的事情么?”唐弘業問。
“也不算是阻撓過,就是還努力的想要去跟咸和玉爭取復婚而已吧,”葛姍的眼神閃爍了一下,語氣里面多了幾分回避的意味,“就我表姐那點兒能耐,你們還擔心她能把人家怎么著啊?她真要是有那兩下子,也不會在離婚的時候被人坑成那樣了,老公出軌在先,她反倒成了凈身出戶的那一個,說出去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要我說啊,你們還不如多留意留意咸和玉后找的那個小姑娘呢!誰知道是不是她圖財,所以看咸和玉那么小氣,干脆就謀財害命了呢!”
“你也知道咸和玉小氣?”
“原來不知道,我表姐沒鬧離婚之前,對咸和玉真的是一個不字都不說,一提他全都是夸他,說他這么好,那么好,要不是后來鬧離婚并且都沒有辦法緩和了,她都不會說咸和玉的壞話。”葛姍嘆了一口氣,“我也是結了婚的人,其實我也能理解我表姐一開始放不下的那種心情,她確實是非常愛咸和玉,她跟咸和玉離婚那會兒,我跟我表姐說,咸和玉不是說他的資產其實是負債的一種狀態么,所以不能分給她什么錢,這根本就是騙人,我就是做財會方面工作的,我讓她想辦法把咸和玉公司的賬目弄出來,我找人幫她好好的檢查檢查,看看他是不是做了手腳故意隱瞞財產,這種招數我見多了,結果我表姐死活不肯,說如果真的那么做了,以后會搞得咸和玉名聲都壞掉,還怎么在生意場上跟別人打交道,那就身敗名裂了,堅決不肯那么做,連去法院起訴要求核查一下咸和玉資產情況都不愿意,我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畢竟這種事,她才是當事人,她不愿意就算了。”
經她這么一說,杜鵑和唐弘業倒也間接的了解到了一點為什么當初咸和玉同肖玲離婚的時候,明明肖玲并沒有什么過錯,最后還落得個幾乎約等于凈身出戶的下場,原來咸和玉請的高手離婚律師就是從隱瞞資產這方面做的手腳。
“肖玲原本不想讓咸和玉身敗名裂,也不計較離婚的時候是不是凈身出戶,是不是當時她就覺得咸和玉早晚還是要回到她身邊的,所以把咸和玉搞得身敗名裂,就等同于損害了自己家的利益?”唐弘業提出了這樣的一種假設。
葛姍并沒有否認:“我不是我表姐本人,所以我不敢說百分之百是這樣的想法,但是至少作為旁觀者,作為對這件事情還算比較了解,對我表姐也比較了解,從我的角度來看,這件事上我的觀點跟你們是一樣的,我覺得我表姐當時的想法就是毀了咸和玉的前途就等于毀了她自己未來的生活,她跟咸和玉還是一個利益共同體,不管怎么樣她也不能和咸和玉撕破臉,因為真的撕破臉了,以后就回不去了,結果她是沒想到,人家是真心實意的想要跟她離婚,哪還想過回頭!”
杜鵑沉默的聽了一會兒葛姍同唐弘業的對話,等她說完了之后才開口問道:“你方才說誰知道是不是咸和玉的現任妻子嫌他小氣,所以干脆謀財害命…”
“誒誒,我那就是個假設啊,我可沒說真是那樣!”葛姍一聽這話,連忙擺手,開口撇清,“我又沒親眼看到什么,就是個假設而已,隨口一說的!”
“我知道只是假設,”杜鵑對她點點頭,示意她稍安勿躁,“我就是覺得有點好奇,咸和玉再怎么小氣,只要他的公司還能夠運作下去,哪怕不做現在的生意,轉做別的,那他的收入也是兩個人的共同財產,兩個人在一起過的日子越久,共同財產就會越多,這樣不是對女方更有利么?為什么會有謀財害命這種假設?”
“你們不知道啊?”葛姍有些驚訝的看著杜鵑和唐弘業,“不過我也是聽我表姐說的,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真有這么回事兒,還是咸和玉就是動嘴糊弄她來著,反正咸和玉跟那個小姑娘在一起打得火熱之后,我表姐就特別不是滋味兒,跑去找咸和玉談過好幾次,無非就是說原配的結發夫妻才是真感情,一起吃過苦受過窮,在意的就是他這個人,沒有其他的,等到那種發家之后才貼上來的小姑娘,除了漂亮之外什么有點都沒有,也不是過日子的材料,更重要的是,人家比咸和玉小那么多,圖的肯定是咸和玉的錢,不會是真心的。咸和玉當時跟我表姐說,那個小姑娘只可能圖咸和玉的人,因為他都做了婚前財產公證了,假如那個小姑娘要是跟他離婚的話,結婚前的那些房產車子還有錢,都跟那個小姑娘沒關系。”
葛姍這么一說唐弘業和杜鵑就都明白了,假如說咸和玉真的同史瑜妍簽訂過這樣的一份婚前財產協議,并且辦理了公證,那么一旦涉及到兩個人感情破裂,在衡量財產的分割問題的時候,被公證過的那部分就被視為咸和玉的個人財產了,不會予以分割,能夠分割的就只有婚姻關系存續期間產生的收益,這也就意味著兩個人在一起生活的時間越久,涉及到離婚的話,史瑜妍能夠分到的財產才會相對越多一點,并且還要加上一個咸和玉不會再故技重施隱瞞財產的前提條件。不管怎么說,這就等同于把史瑜妍同咸和玉給捆綁在了一起,給她上了一道利益的鎖,只要她一天不離婚,咸和玉給予她的舒適生活就可以維持下去,兩個人在一起過的越久,對史瑜妍才越有利,如果結婚很短之后就提出離婚,那就得自己提著箱子滾蛋,半毛錢都未必能夠從咸和玉那里分走。
但是假如說在這期間咸和玉不管是因為意外還是疾病去世,情況就又是另外一個樣子了,婚前財產協議涉及到的個人財產部分,只有在離婚分割的時候才有效,一旦所有人去世,作為配偶的那一方對于死者遺產的繼承權還是不受影響的,也就是說咸和玉活著,他公證過的財產與史瑜妍沒有關系,但是他死了,史瑜妍就對于那些原本不屬于自己的財產擁有了50的繼承權。
這么一比較,史瑜妍到底是否有足夠的誘惑去動這個歪腦筋,就值得商榷了,并且她從頭到尾沒有對他們提起過兩個人有婚前財產公證這方面的情況,也是很令人玩味的。
而從另外的一個角度來說,肖玲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到底是屬于得利的一方,還是吃虧的一方呢?如果她在意的是咸和玉這個人,那么咸和玉一死,這個人就再也不存在于人世間了,對于肖玲來說自然是天大的損失,可是假如說對于肖玲而言,利益同樣重要呢?咸和玉一死,咸偉偉就自動繼承了咸和玉一半的財產,那么作為咸偉偉的母親,肖玲就等同于共同獲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