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那這么算起來,你們也算是發小兒啦?交情怎么樣啊?”唐弘業在一旁聽了之后,也跟著開口向這個小伙子打聽起來。
“以前還行吧,小孩兒么,年紀都差不多,所以平時打打鬧鬧的也不太影響交情,不對,那種小孩兒之間的交情,其實也不算是什么交情吧,我跟他不算特別玩得到一起去的那一類,也就過得去而已,他跟我們那幾個年齡差不多的好像也沒有誰關系特別好,就都跟我差不多。”小伙子嘴上說的輕描淡寫,不過從神情和語氣里還是能夠聽出來那么一點淡淡的鄙夷,以及一點點的酸,“而且后來人家發達了,也不在我們農村呆著,全家都發了財搬到城里去了,成了城里人,富二代,那我們跟人家就更不是一類人,就更沒有什么聊到一起去的事兒了。”
“那你們當初在他一家人還在這里住的時候就跟他不是特別玩得來,是因為什么呢?這個丁正青的性格有什么問題,還是人品有什么問題?”杜鵑問。
本來這個小伙子是不太想要開口的,不過發問的人是杜鵑,他便有點不好意思拒絕似的,略微猶豫了一下,回答道:“其實也說不上什么人品不人品的,也算是性格的事兒吧。丁正青在我們這兒那會兒歲數也不大,搬走的時候才十六七歲,小孩兒么,那有什么太正經的事兒,就是平時湊一起瞎胡混。他那個人最大的問題就是太能吹,那話怎么說來著?那就是個門框上掛豬皮,拿了擦完嘴才能出門的主兒!反正他們家連蒼蠅都是雙眼皮兒的,平時一群小孩兒湊一起,他什么都得壓別人一頭,時間長了誰還愿意搭理他啊,慢慢的就不那么合群兒了。”
小伙子這邊說著,那邊方才開過口的中年瘦高個兒忽然似笑非笑的哼了一聲,唐弘業注意到了他的這個細微的反應,立刻把目光朝他投了過去,瘦高個兒倒是沒有什么想要藏著掖著的心思,看唐弘業瞧著自己,便對他說:“我倒是覺得丁正青這小子人品不怎么好,不光是他人品不怎么好,這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們丁家從根兒上就不怎么樣,都說龍生龍,鳳生鳳,就他們家老丁那個人品,也生養不出什么端端正正的好兒子來。”
他一說出這話來,在他旁邊看樣子應該是他老婆的中年女人立刻在他的胳膊上擰了一下,拿眼一橫:“你別在人家警察面前胡說八道了,這里頭死的到底是不是老丁家的兒子都還不知道呢,你就在這兒胡說八道,回頭傳到人家耳朵里,老丁一家子跑咱們家撕你嘴的時候我可不幫你攔著!你忘了他們家多兇了是吧!”
瘦高個兒一聽這話,原本的傾訴欲好像一下子就煙消云散了,把嘴巴一閉,沖唐弘業嘿嘿訕笑了兩聲就什么都不再繼續說了。
唐弘業見狀也沒有繼續對他刨根問底,而是對他笑了笑,很隨意的問了一句:“你們家是跟這一戶住鄰居么?離得遠不遠?”
“不遠,”瘦高個兒朝坡下面的一個煙囪正在冒著煙的房子一指,“就那兒!”
唐弘業也沒有再說什么,又和杜鵑一起向周圍的其他村民詢問了一番,基本上能夠歸納出一個大概來。這戶人家姓丁,戶主今年五十來歲,叫丁康強,原本是和老伴兒還有獨生子丁正青,一家三口住在這里,早些年家境一直不算特別寬裕,甚至遇到了年景不太好的時候還會顯得有些捉襟見肘,后來也不知道應該說是這個丁康強有頭腦還是運氣好,遇到一個自稱是某某農業大學的畢業生下鄉來搞致富項目,找自愿合作的農戶種植某種中草藥,村子里其他人都覺得這件事情有點不穩妥,紛紛表示了拒絕,繼續種植經濟作物,丁康強家里一共也沒有幾畝地,平時的收成也不夠什么開銷,所以就同意了,結果誰也沒想到,種植竟然非常的成功,收獲頗豐,后來合作方高價收走了丁康強種植出來的優質中草藥。
這就算是丁康強家里面翻身的第一桶金,也讓丁康強活了心思。
之后丁康強就不再幾十年如一日的面朝黃土背朝天,種植尋常的經濟作物,而是投機的繼續種植一些比較稀奇的玩意兒,接連幾年都有不錯的收入,村子里陸續也開始有人跟風這么做起來,丁康強卻見好就收,不再繼續,而是用積攢下來的錢把村子里的一口魚塘給承包下來,養起了魚。
丁康強養魚卻并不是為了賣魚賺錢,他把魚塘給搞成了一個垂釣樂園,魚塘旁邊還搞了一些太陽傘和垂釣椅之類的,旁邊蓋了一間小房子,里頭專門用來賣各種飲料零食,甚至還有一個小廚房,可以給做炒飯炒面之類餐食,丁康強出租吊桿,一支釣竿租金五十,釣上來多少條魚都可以白拿走,不用再額外給錢,熱了渴了餓了還可以額外購買飲料和食物,這在別處或許不稀奇,但是在當時的村子里,那也是頭一份,甚至在周圍的幾個村子當中也是獨一無二的,于是很快就吸引了一些閑來無事的村民跑來消費,很多人覺得五十塊錢租一支魚竿不算貴,可以從早到晚守在這里的話,多釣上來幾條魚就不僅回本,甚至還占了便宜。
但是丁康強顯然也是非常精明的,他魚塘里的魚永遠都是一種似飽非飽的狀態,說釣不上來,偶爾的確會有上鉤的,說釣得上來,一根魚竿坐一整天,能釣上來一條鯉魚就算是不錯的了,拿到市面上也就頂多值二三十塊錢,所以不管怎么樣都是丁康強穩賺不賠。再加上丁康強的老伴兒是一個嘴巴非常巧的人,手藝也不錯,三勸兩勸,基本上來這里垂釣的人很少自帶水和干糧,肚子餓了就在他們家買點吃的喝的,這樣一來就又讓丁康強額外賺了一筆。
就這樣,丁康強家里的錢就好像滾雪球一樣的越滾越大,后來因為他這個垂釣樂園搞得好,這個村子距離市里雖然不算近,但是交通還算比較便利的,逐漸也開始有了一些市里面的垂釣發燒友會在節假日的時候成群結隊的驅車到這邊來,丁康強又一次看準了商機,在魚塘旁邊搞了一個農家樂,供從市里來的垂釣發燒友住宿,幾年下來,丁康強的家境就已經實現了巨大的飛躍,從一個在外面還欠著外債過日子的人家,變成了村子里幾乎算是首富的那么一戶。
更絕的是,就在周邊的村鎮也開始有了模仿者和競爭者,垂釣樂園和農家樂開始有了遍地開花的趨勢時,丁康強及時收手,把自己的農家樂和垂釣樂園賣了一個好價錢,一家人舉家遷走,搬去了市里面,只留下了他一直都沒有去翻蓋過的老屋老院,到了前一段時間,丁康強的兒子丁正青才以衣錦還鄉的姿態重新回到村子里,聽說是想要幫丁康強拆掉村子里的老屋,重新翻建一個豪華別墅一樣的新居,丁康強和他老伴兒準備時不時的回來住一住。
結果這拆房重建的事情都還沒有正兒八經的提上日程,丁家的老房子里面就出了這么一出離奇的人命,村民們對此也是十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