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聽了這話,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她事先沒有想到自己剛剛來到A市,還沒有真正落腳就能遇到案子,更沒有想到還是一個聽起來這么奇怪的案子,之前在家鄉那邊雖然她也一直很努力,出過不少現場,參與過很多刑事案件的調查,但是方才唐弘業說的這種還真的是聞所未聞,畢竟不管在過去還是現在,只聽說過處于不同的原因有人吃鼠的,鼠吃人可就罕見得多了,至少杜鵑還從來沒有親眼見過,一想到一會兒就要“大開眼界”,她還真有那么一點點的緊張。
杜鵑其實原本并不算是一個特別勇敢的人,如果時間倒退回去那么十二三年,有人跟她說她以后會是一名女警,并且還是刑警,她恐怕會第一時間就笑出來,然后態度篤定的表示,這是絕對不可能的,自己可當不了刑警。
可是偏偏生活就是那么的令人難以捉摸,今時今日,坐在朝案發現場飛馳的汽車上頭,杜鵑忍不住轉過臉去,偷偷瞥了一眼坐在自己旁邊正在駕車的那個男人,那個自己認識了二十幾年,促使自己立志成為一名刑警的男人。
唐弘業察覺了杜鵑的目光,他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眉頭微微一皺,抿了抿嘴唇,到底沒有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給說出來。
杜鵑也把自己的視線從唐弘業的身上移開,她可不是粗神經的人,對于自己這一次的工作調轉唐弘業是一種什么態度,其實都明明白白的寫在他的眉宇之間了,不過沒有關系,至少現在兩個人又在同一個城市了,以后時間和空間都不是問題,她可以努力讓唐弘業改變原來的看法。
當然了,這都是杜鵑一個人的心思,唐弘業那一邊就完全不是這么一回事了,在還沒有真正接觸到案子本身之前,他心里面最大的煩惱就是家里頭杜鵑的那好幾大箱行李,還有杜鵑本人,到底要怎么安置才好,真是想一想就頭痛。
兩個人就這樣心思各異的乘車來到了案發地點——一個遠離市區的小村莊。兩個人抵達現場的時候,還有另外一輛車也剛剛在路邊停下來,車子停穩之后,從上面跳下來一男一女兩個人,男的格外高大,身材魁梧,休閑裝扮圓寸頭,女的中等身高,身材略顯圓潤,杜鵑雖然不知道他們是誰,不過看唐弘業已經把手伸出窗外去向那兩個人打招呼的樣子就能猜到,他們肯定也是刑警隊的人。
“老戴,方圓,楊隊把你們給派過來啦?”唐弘業把車子停好之后,立刻跳下車去同那兩個人打招呼,“我還以為會是鐘翰和小凡過來呢。”
“鐘翰那人,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圓寸頭的大個子沖他笑了笑,“你讓他過來面對死尸沒問題,不過再加上一屋子的老鼠,估計他就崩潰了。”
“唐弘業,這位是…?”一旁的圓臉姑娘好奇的看了看杜鵑,開口問。
“哦,她叫杜鵑,新調到咱們隊里的,還有兩個借調的剛剛安頓好,沒跟過來。杜鵑,這位是戴煦,這個是方圓,都是隊里的同事,”唐弘業草草的做了一下介紹,然后好像忽然受到了什么啟發似的,拉著戴煦就一馬當先的走在了前頭,然后扭臉對方圓說,“方圓,我和老戴先過去看看情況,你陪著杜鵑吧。”
說完之后,他就腳下生風的拉著戴煦一起急急忙忙的朝案發現場的方向頭也不回的走掉了,留下方圓和杜鵑兩個人在后頭。
方圓對杜鵑的名字是有所耳聞的,包括她是唐弘業青梅竹馬的這件事,在杜鵑還沒有來到這邊之前,每次提到她的到來,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唐弘業都會變得一個頭兩個大,讓方圓他們私下里也沒少好奇杜鵑到底會是一個什么樣的人,現在看到她本人就在自己面前,方圓還真是覺得有點詫異,并且也更加感到好奇起來,這姑娘橫看豎看都是個相貌甜美的萌妹子,又不是三頭六臂,青面獠牙,怎么就會讓唐弘業那么如臨大敵呢?
當然了,初次見面,又是在出現場的時候,這種問題方圓是不會不合時宜的拿出來問杜鵑的,她只是對杜鵑笑了笑,又正兒八經的自我介紹了一下:“你好,我叫方圓,你和唐弘業同屆同班的話,那我比你們要晚幾屆,畢業之后到刑警隊上班的時間也不算特別長,以后還請多多指教啦!”
方圓臉上親切的笑容也感染到了杜鵑,她原本還顯得有些局促,現在也悄然的放松下來,對方圓回以一笑,點點頭:“指教不敢當,互相學習吧!”
兩個姑娘第一次見面都覺得彼此還挺順眼合得來,只不過現在是要出現場,所以便沒有浪費時間去更多的閑聊,兩個人緊跟著唐弘業和戴煦也鉆過了警戒線。
案發現場是一戶人家的小院,除了正門前算是有一條小路之外,其余三面跟哪兒都不挨著,周圍最近的一戶鄰居估計距離這個房子直線距離也有百十來米。不過這倒也沒有什么太奇怪的,杜鵑下車之后朝周圍張望過,發現這個村子的村民住房好像都是散落四處的,并不是特別集中。
這套小院子也應該已經有些年頭了,看起來有些破舊,大門是兩扇對開的那種鏤空的鐵柵欄門,上頭的油漆都已經斑駁了,布滿了銹跡,門鎖掛著一條鐵鏈,鐵鏈上頭還有一把大鐵鎖虛掛在那里。大門外面拉著警戒線,因為先是派出所來人,之后縣局也來人,現在又把市局的人給叫來了,這中間折騰的時間有點長,村子里頭的人聽說這里出了事,一個傳一個,現在已經在警戒線外面圍了十幾二十號看熱鬧的村民,都是一臉好奇的樣子,不過還好,他們都只是站在警戒線外面遠遠的張望,竊竊私語,并沒有往前擠或者鉆過警戒線的行為,總體來說現場的秩序還是比較好的。
杜鵑和方圓走進大門來到院子里,看到唐弘業和戴煦兩個人正站在院子里面和兩個縣局的同事溝通著現場的情況,她們便也湊過去聽一聽是怎么回事。
“就是這個小倉庫,挺小的,你們看,唯一的一扇小窗口是從外面封死的,”縣局的同事指了指一旁的小倉庫,那里的門還緊閉著,“我們現在也有點吃不準這門到底能不能開,里頭一屋子的大老鼠,滿地亂竄,我們來的時候開門進去檢查情況都沒進去成,一點也不怕人,直往人身上撲,我們也怕萬一咬傷了人傳染什么病,那可就麻煩了,所以也沒敢輕舉妄動,就把封住窗口的木板撬開,用手電照著看了看里面的情況,打算等你們來了之后商量一下再處理呢。”
唐弘業到那個木板被掀開一角的小窗口跟前,用手機上面的照明功能朝里面照了照,果然在這個不足五平米的小倉庫里面除了一具橫陳在地上的尸體之外,還有一屋子滿地亂竄的老鼠,方才那位縣局同事也的的確確是一點都沒有夸大的成分,這些老鼠看起來比平日里能夠一不小心撞見的老鼠都大了不止一圈,手電一照,甚至還能看到它們的皮毛泛著光澤。那些大老鼠并不喜歡唐弘業照進來的光線,紛紛朝光照不到的陰暗角落躲避,還有的老鼠在墻角處不停的又抓又挖,估計是想要掏個洞好逃出去,只可惜這個倉庫是結結實實的磚瓦結構,這些老鼠再怎么比其他同類壯碩,也終究沒有鐵齒銅爪,所以自然是挖不動水泥和磚的。
“這么多還這么大…”唐弘業也有些犯嘀咕了,如果只是尋常的幾只老鼠,他們當然不會放在心上,可是現在倉庫里面目測就真的有十幾二十只比普通老鼠大上幾圈的大老鼠,而且方才用手電照著簡單的看了一下里面的情況,可以確定死者不管是死于什么原因,死后尸體可是被那些大老鼠當成口糧啃了不少下去,現在誰也不敢肯定這些老鼠到底會不會攜帶著病毒,如果開門讓那些老鼠跑出去,萬一咬了人或者通過其他途徑傳播疫病那可就不好了。
“我看,還是把這些老鼠控制住吧,”唐弘業琢磨了一下,大概有了主意,他回頭對戴煦他們說,“爭取誘捕,然后轉移到其他地方再進行滅殺,要不然的話一不小心就破壞了現場,對咱們后續的工作也不利。”
事實還真是如此,這個沒有人涉足的小倉庫面積不大,空間又相對封閉,雖然說有那么多老鼠活動在其中,總體來說也算是沒有遭到過人為破壞的原始現場了,假如說想要現場滅鼠,投放鼠藥效果不保險并且可能會浪費很多時間,進去滅鼠風險大,并且現場又沒有辦法保持原樣,如果能夠誘捕,那自然是最好的辦法,只不過現在仍舊有一個不可回避的難題,那就是里面的老鼠太多了。
幾個人面面相覷,他們幾個雖然工作經驗或多或少,但是遇到案發現場里頭是死者的尸體和一群老鼠共處一室的還真的都是頭一遭,一時之間也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處理比較好。
“我有個主意,也不知道可行性有多大…”沉默了一會兒,杜鵑小心翼翼的開口打破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