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牛鬼
“這…”
“真的熟了么？”
“看起來有些怪怪的樣子。”
“還是別吃了吧，這家店感覺很詭異啊！”
“你們這是污蔑，太太這么漂亮，怎么可能是壞人！”
“這是神戶霜降牛肉，最奢侈也最頂級的食材之一，拿來做刺身都可以，還用擔心熟沒熟的問題？”
見這以奢侈與美味著稱的料理上了桌，眾人的議論話題也開始轉移，方才還為兩國武道文化爭吵不休的直播間，一晃眼又扯上了美食菜肴。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爭強好勝是人之天性，大眾隨流也是正常，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只關注表面，絕大部分人為這牛肉料理而爭吵的時候，同樣有不少人察覺到了這家餐館的怪異。
只可惜，眾人在直播間的議論，并不能影響到現實中的行動，鐘離也沒有多作關注，望向那暗自吞咽唾沫的池澤五郎，笑道：“看樣子，池澤先生不是第一次平常鬼門大師的菜肴了啊。”
聽此，池澤五郎方才從那料理的誘惑中驚醒過來，朝鐘離露出了一個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笑容，說道：“在下有幸，得品嘗過幾次大先生的手藝，只可惜多是小菜，大先生的修羅料理一直無緣得見…”
言語至此，池澤五郎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微微有些恍惚，隨后才回過神，向鐘離解釋道：“修羅料理，乃是大先生的得意之作，非一般人能夠品嘗，就是我們池澤家，也只有家主以及幾位族老有過如此榮幸，今天沾先生您的光，我也能開開眼界了。”
“這可不一定！”
聽此，鐘離卻是搖頭，莫名道出這么一句話，隨后也不解釋，望向石盤中色彩鮮艷的霜降牛排，輕笑說道：“但這手藝確實不錯，食材也是罕見的珍品，可以說難得了，大家不要客氣，請吧。”
說罷，首先便動起了筷子。
這霜降牛排，早已經進行過了切割，只是這切割者的刀功極高，幾乎沒有破壞這牛肉的肌肉紋理，從外表上來看依舊是完整的一塊牛排，肥瘦相間，雪花均勻，大理石一般的紋路更是清晰可見。
鐘離拿起筷子，只是輕輕一夾，便將一塊大小比例幾近完美的牛肉塊夾了起來，鏡頭也隨之拉近，眾人方才見到，那看來還是生肉的牛排，真正已經被煎烤過了，只不過不知為何，痕跡不在表層，而是在那表層過后，方才有一絲煎烤的肉質，其余部位依舊如紅玉石榴一般，滿是晶瑩剔透之感，更有滋滋作響的牛油與肉汁溢出，一看便讓人口齒生津，食欲大開。
“你這個魔鬼！”
“為什么要給我看啊！”
“正在吃泡面的默默流淚！”
“牛排不都是外焦里嫩么，這怎么是外嫩里焦？”
“你懂什么，這是玄幻料理，通過高深的內功，將真氣貫注在廚具上，煎烤之時將醬料與食材的精華濃縮，保證外表完整的同時，又將料理的精華完全封鎖在了內部，不流失一分一毫，讓客人品味牛排之前，先經過一層刺身的口感過濾刺激…對不起，我編不下去了。”
深夜放毒，用心險惡，如今雖還沒有到深夜，但眾人還是被刺激得不輕，直播間內又是一陣幽怨。
只可惜，鐘離并不體諒觀眾的煎熬，將那夾起之后方才熱氣滾流的牛肉塊放入口中，細細品味了起來。
“嗯！”
牛肉入口，先是一陣略感冰涼的柔嫩，瞬時將唇齒席卷，化作了一張空白的畫卷，隨即觸及那表層之下煎烤的部位，濃郁的酥香焦脆瞬時爆發，一道清脆聲響的同時，濃縮到極致的香濃如火山爆發，在那方才感受清爽冰涼的唇齒之間展開，一片空白的味蕾隨之填滿。
如此美味，即便是鐘離，也發出了一聲贊嘆，看得直播間內的眾人更是大受刺激，雙眼發紅，好像許久都被逮著雞的狐貍。
鐘離卻不管這些，那一塊牛肉入口即化，瞬間的咀嚼只能帶來剎那的美味與感受，遠遠不能滿足，反而深深刺激了味蕾與食欲，讓人控制不住的想要再吃一塊，十塊，千百塊，仿佛永遠不會感到膩味。
由此可見，這鬼門重山，的確是一位廚道大家，縱然走了不少岔路，但數十年的浸淫與磨練，依舊讓他的廚藝達到了技巧的巔峰，隨著東瀛那元氣海眼的力量逐步強大，這幾近成道的廚藝更是增添了一份超凡性質，在如今世上，天下第一雖算不上，但位列前十是絕對足夠了。
但也是如此，鐘離才更確定了這鬼門重山日后的身份，必是東瀛鬼蜮十大鬼王之一的十鬼修羅無疑，因為當初這十鬼修羅最為著名并不是他的實力，而是他的廚藝，那以人的血肉精魄作為主要食材的修羅料理，在各大妖魔之間可謂無上盛宴，連鬼蜮那幾尊位同武圣的鬼神，都想要將他攬入麾下，甚至還為此大打出手了一番，鬧得整個東瀛鬼蜮動蕩許久。
如此高超的廚藝，絕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所以這十鬼修羅入鬼道之前，必然也是一位廚藝大家，正與鬼門重山如今的身份表現相符合，這一份霜降牛排之中，也蘊含著一股不同尋常的陰氣。
鐘離可以肯定，鬼門重山開這么一家餐館，絕不只是為了滿足他對廚藝的喜愛那么簡單，定然還有別的圖謀，就是不清楚，他如今的修為到了什么程度，是否已經轉入了鬼道。
這是鐘離沒有辦法確定的，雖然他可以通過智腦的掃描，“看到”鬼門重山所在，但鬼道法門詭異，最善隱匿遁藏，智腦目前的掃描，還不具有完全分析目標的能力，除非站在鬼門重山面前，動用天衍神光查看，否則，實難推斷他的實力如何。
但這也無傷大雅，東瀛雖因海眼之故，元氣力量復蘇提前，但如今的質量仍不足以供應出一位天階強者，這鬼門重山自也不例外。
以鐘離現今的實力，天階之下，不說無敵縱橫，也是頂峰至強，面對這欠缺頗多的鬼道，根本不需要擔心什么，哪怕鬼門重山奇跡一般的有天階修為，他都能保證眾人全身而退。
所以，該吃吃，該喝喝！
想到這里，鐘離又夾起了一塊牛肉，吞入口中之后，發現聶海龍三人還在看著自己，一臉的緊張神情，弄得在旁的池澤五郎與七瀨結衣也不好動作。
三人這副模樣，看得鐘離也是一笑，問道：“怎么了？”
“這…”
聶海龍遲疑了一陣，有修為在身的他可不想池澤五郎那般反應遲鈍，早就看出這餐館不對的他，心中滿是警惕，哪還敢吃這異常可以的牛排啊。
鐘離也是明白他的心思，當即勸慰道：“吃吧，難得的美味，可別浪費了。”
“這…好吧！”
雖然心有不安，但鐘離都這么說了，聶海龍也不好在說什么，勉強的拿起了筷子，坐在一旁的寧寧與陳昭對視了一眼，也夾起了牛肉。
三人如此，早就按耐不住的池澤五郎與七瀨結衣更不用說了，沒有修為在身的他們只把這當成一家特殊的主題餐廳，根本就沒想那么多，拿起牛排便送入了口中。
“唔！”
“好燙！”
“哦依稀！”
聶海龍與池澤五郎不說，一個定力非常，一個有過經驗，雖同樣驚于這牛排的美味與口感，但依舊忍住了沒有發聲，只有三個年輕人控制不住，尤其是七瀨結衣，完全是一副日劇里品味美食的浮夸表情。
“太浮夸了吧！”
“真的有這么好吃么？”
“留一塊給我，一塊就好了！”
“為什么大晚上的我要看這個？”
對于食物，人的抵抗能力向來不怎么樣，更不要說這樣的美味了，一口嘗試過后，幾人紛紛掃蕩了起來，讓直播間內只能看著的觀眾又是一陣哀嚎。
“哼！”
鄰座那幾人，同樣也將這一幕看在眼中，只是表現不同，中年男子等漠然無感，唯有那少女冷哼一聲，毫不掩飾的說道：“死到臨頭都不知道，真是可笑！”
說罷，也加了一塊牛排送入口中，細細品味的同時，全力運轉體內元功，化消這牛肉之中的特殊陰氣。
就在此時，鬼門夫人與那幾個和服少女，又自后廚走了出來，只不過這一次她們并未端有菜肴，而是跟隨在一個高大非常的身影左右。
那是一個中年男子，身形十分高大，不說東瀛了，就是在西方，也屬于鶴立雞群，強壯得如巨漢一般，身穿一件風格傳統的藍色男式和服，衣袖寬大，腳踏木屐，行動之間鏗鏘有聲，充滿逼人的壓迫感。
最令人驚訝的是，他的面龐上帶著一張截斷了的天狗面具，將上半部分的面龐遮掩了起來，只有唇口裸露在空氣之中，并且周圍的皮膚也是通紅一片，幾乎與天狗面具的顏色沒有多少分別。
“這誰啊？”
“看起來樣子好怪！”
“難道就是那什么大師？”
“怎么大師都有這樣那樣的怪癖嗎？”
“這體型未免也太恐怖了吧，吃了什么長大的？”
“剛剛要喊老婆的幾個還在么，趕緊出來NTR人家。”
見到這人現身，直播間內又是議論了起來，中年男子一桌也是立時緊張，紛紛轉望向了那人。
反觀鐘離這邊，表現卻是有些反常，好像根本沒有見到這無比注目的人到來一般，還在消滅盤子里的牛排。
對此，鬼門重山與他身邊的鬼門夫人也沒有在意，捧著一個巨大的餐盤，來到中年男子一桌人的面前，放置到桌上，隨即沉聲：“諸位，這是修羅料理，在下的精心杰作，即便是陰陽師，有幸吃到的機會也不多，好好品嘗品嘗吧。”
見鬼門重山點破自己等人的身份，眾人微微變色，唯有那為首的中年男子仍是一臉淡然，冷聲說道：“你知道我們是什么人？”
“哈哈哈！”
聽此，鬼門重山大笑，天狗面具的眼中似有邪異的紅光閃爍，注視著那中年男子，森然說道：“土御門家的陰陽師駕臨，重山就是再沒有眼界，也能感受到那兵鬼的氣息啊！”
“既然知道是吾土御門神道駕臨，汝還敢將這惡鬼料理端上！”
身份被打破，本就沒有多少掩飾想法的土御門陰陽師也是干脆，為首的中年男子赫然起身，與高大非常的鬼門重山相對，冷聲道：“鬼門重山，你踏入惡鬼道，修煉食人邪法，今日吾土御門神道，就要收服你這惡鬼修羅！”
說罷，中年男子抬手便是一掀，頓時將桌子與方才奉上的料理餐盤掀飛了起來，氣勢洶洶的砸向鬼門重山，其他陰陽師見此，也是暴然而起，動作敏捷的落到周遭，將鬼門重山一行人團團包圍在中央。
“哼！”
對此，鬼門重山卻是一副不屑姿態，蒲扇一般的大手一掃，便將那翻來的桌面掃飛了出去，撞擊在墻壁上，原本蓋住的餐盤隨之掀開，其中竟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掃開這桌面，再看周遭形成包圍的土御門陰陽師，鬼門重山眼神冰冷，寒聲說道：“我本不想與你們陰陽師為難，這才好心好意的奉上料理，沒想到你們卻辜負我的心意，既然如此，那就拿你們的血肉，來償還這一份料理的付出吧。”
說罷，鬼門重山大手舉起，重重的拍在腰間，竟是拍中了一張隱藏著的小鼓。
“哞！”
大手拍下，落在鼓面上，響起的卻不是尋常的鼓聲，而是一道悠長的牛哞。
隨著這一聲牛哞響起，其他幾桌的乘客瞬間立起，無論男女，個個都暴漲了起來，青筋暴起的肌肉直接撐開了衣衫，暴露出一具形態扭曲，卻又無比強悍的身軀。
不過轉眼，這小小的餐廳之中，就多了十多個身形健碩，滿目猙獰，如惡鬼喪尸一般的怪物，反而將土御門一行包圍了起來。
不僅是這些早被控制的人，鐘離面前的聶海龍與池澤五郎等人，在那鼓聲響起的時候，也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尤其是池澤五郎，身軀也出現了一等程度的異變。
幾人起身之后，就要加入包圍，見此，鐘離才放下筷子，揮手說道：“坐下！”
話語之間，數道真元隨手點出，貫入幾人體內，幾人身軀隨之一顫，不由自主的就跌回了座椅。
這一舉動，讓正在對峙的土御門長鳴與鬼門重山同時皺起了眉，隨后齊齊將目光移轉，落到了鐘離身上。
對此，鐘離卻沒有多少表示，甚至連看都沒有看兩人一眼，拿起筷子又夾了一塊牛排品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