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鐘離所說的那般,陳乾并沒有多少選擇,給,不一定會死,不給,那鐘離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一旦他在這風口浪尖之上,將陳家與米洛財團秘密販賣人口的事情曝光出來,那本就已經是眾矢之的的陳家,即刻就會成為整個華國的公敵。
到了那個時候,什么人出面都沒用,不僅華國方面容不下他們,民眾公眾也容不下他們,就連與他們同處一個階級的各大世家,也會聯起手來,將他們除之而后快。
此外,還有那些武者背后的勢力,雖然陳家已經極為小心,一切抓捕行動都是在秘密進行,選擇的目標也是聶仁那般的獨行俠,從不向各大世家或者宗門的子弟門人下手,但人生在世誰沒有點人脈關系,那些人的血親,朋友,師門等等綜合起來,又是一股多么龐大的力量?
最后,還得再加上一個實力深不可測,具有極高軍事素養,并掌握著眾多未知科技的鐘離!
這些力量一旦發動起來,即便強如陳家這般,下場也只有一個,那就是被抹去,徹徹底底的抹去,連逃出華國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即便鐘離有很大的可能言而無信,拿了錢之后轉手就把他給賣了,陳乾也沒得選擇,還是要拿那三十億來堵住他的口,最不濟也能爭取些時間,以此消滅證據或者轉移家族。
三十億而已,和整個陳家相比,那算得了什么,給他就是了!
懷著這樣的想法,忙碌了整整一夜的陳乾,連休息都沒有休息,第二天中午就撥通了鐘離的電話,說道:“錢已經準備好了,接下來會分批匯入你公司的賬戶,希望你能夠言而有信,否則,即便是玉石俱焚,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面對這毫無力量的威脅,鐘離笑了笑,說道:“我下午就離開龍江。”
“很好!”
陳乾輸人不輸陣的回了一聲,隨即便掛掉了電話,也不知是對鐘離的忍耐達到了極限,還是害怕這個家伙又一次坐地起價。
對此,鐘離并不是很在意,反倒還有些小開心,雖然各大世家的底子都不怎么干凈,但大多都還在能可容忍的范圍,像是陳家這樣超出底線的并不多,所以這敲竹杠的機會并不是每次都有的。
就連這一次,也是因為陳軍給陳家做了一次大死,要不是他把事情鬧得這么大,還牽扯上了伊萬與米洛財團,那就算鐘離拿出那點證據來,也起不到什么關鍵性的作用,陳家完全可以和他各執一詞,打一場沒完沒了的扯皮官司。
所以,鐘離這一次是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才把竹杠敲得這么成功,想要再創造一次同樣的機會,并不是什么簡單的事情,就算鐘離能夠做得到,華國方面與世家階層也不會允許的,這樣的事情發生一次就夠了,經常這么搞誰受得了?
事實上,如果不是這一次陳家做得著實有些過了,鐘離背后又有沈家給予支持,那各大世家絕對會偏向陳家,這是階級利益的問題,他們可以容許世家之間的相互爭斗,但絕不能容許有人挑戰這個階層。
這其中的糾纏,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所以鐘離也沒有理會那么多,通知了一下龍騰那邊資金轉入的事情后,便隨同聶海龍一起,來到了龍江總醫一院,聶家三人如今就在這家醫院里邊接受治療。
“就在里邊了,你進去與他說吧,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將鐘離領來之后,聶海龍就離開了,孟長河給他留下了一個爛攤子,龍江調查分局那邊還有一大堆的事情等著他去處理呢,若不是要向鐘離了解一下陳家與米洛財團的問題,他都沒功夫過來。
“好!”
鐘離點了點頭,別過聶海龍,轉身走進了病房之中。
“什么人?”
“鐘叔!”
鐘離的到來,讓躺在床榻上的聶仁瞬時一驚,見到是鐘離之后方才放松了下去,守在他身邊的嚴盈與聶楓也是一陣驚喜。
“臥槽?”
“主播你怎么這么快就出來了?”
“該不會是越獄了吧,難道從今以后要亡命天涯?”
“亡你個大頭鬼,你看主播這模樣像是越獄出來的么?”
“我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這里邊一定有骯臟的交易!”
“管他越獄還是出逃呢,總之出來了就好,就算是全世界通緝也沒關系,主播,就讓我們紅塵作伴,活得瀟瀟灑灑,策馬奔騰,共享人間繁華…”
鐘離出現,不僅讓聶家三人一陣驚喜,更讓守在直播間里的觀眾瞬時間激動了起來,言語紛紛,都是在詢問他關于昨日的事情。
好在,這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直播,對于眾人那不好詳細回答的詢問,鐘離直接選擇了無視,來到病床前,向聶仁問道:“聶大哥,傷勢怎么樣了?”
聶仁一笑,說道:“好得差不多了,我這人沒別的優點,就是比較抗打,恢復得也快,早年混江湖的時候,不管受了多么嚴重的傷,只要躺上一夜,那就能恢復個七七八八。”
說著,聶仁身體掙動了一下,想要坐起來,只是動作還有些艱難,看得一旁的嚴盈連忙搭了把手。
鐘離也伸手扶了他一把,同時說道:“這特殊的身體素質,是來自那一門武學還是血脈的遺傳?”
“這個…”
聶仁眉頭一皺,似有些遲疑。
見此,鐘離也不在意,笑道:“是我問得唐突了,聶大哥不必放在心上。”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聶仁搖了搖頭,說道:“其實我也不清楚,這究竟是出自武學還是我聶家血脈,因為我們聶家人每代都會修煉一門家傳武學,當修為達到一定地步之后,就會擁有這樣的力量,像是楓兒,他沒有練過武,也沒有特殊的表現,所以我也沒辦法確定,不過鐘兄弟,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可以將那一門武學傳授給你。”
鐘離一笑,道:“多謝聶大哥好意,我心領了,但這武學教授就不用了。”
聽此,聶仁也沒有在意,只是笑道:“確實,我這是有些班門弄斧,以鐘兄弟你的修為,哪里還需要那半部殘經,獻丑了,對了,鐘兄弟,陳家那邊…?”
“放心吧,已經沒事了。”
鐘離擺了擺手,將聶仁話語打斷,避免他再提這件事情,現在可還開著直播呢,在陳乾那三十億沒有全部轉過來之前,該做的姿態還是得做一下的。
“嗯!”
“果然做了什么骯臟的交易。”
“主播那么剛,這一次竟然軟了,那陳家給了多少好處。”
“你們怎么可以憑空污人清白,什么交易,什么好處,說不定主播是被脅迫的呢。”
“脅迫什么鬼,誰有那個本事去脅迫他,我看這個家伙肯定是狠狠的敲詐了陳家一筆,得了封口費之后,才絕口不提這件事情。”
“好了好了,交易也好,封口也罷,主播這當事人都不提了,你們也消停點吧,反正那罪魁禍首也撲街了,現在是文明社會,可不興株連九族那一套。”
觀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一見鐘離壓下了聶仁的話語,就意識到了什么,紛紛鄙視了起來。
當然,這多半是玩笑性質,眾人主要關心的還是鐘離,鐘離沒事自然也就沒事了,剩下那些還在鬧騰,鼓噪聲勢輿論的人,絕大部分都是別有用心。
對此,鐘離自然不會與之客氣,直接讓智腦踢了出去,再甩上個十天半月的禁言,改善改善環境。
鐘離的態度,直播間里的觀眾看得出來,聶仁自然也看得出來,只不過他沒有和直播間里的觀眾一樣發問,只是點了點頭,道:“沒事就好,鐘兄弟,那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鐘離一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取出了一張卡,交到他面前,說道:“這里邊有五千萬,聶大哥你收下吧。”
“臥…槽?”
“五千萬是什么鬼?”
“果然進行了骯臟的交易!”
“老實交代,你自己貪了多少,一下就給人五千萬。”
“喂喂喂,你們不要太過分,這也許是主播自己的錢呢。”
“現在的網絡主播都這么有錢了么,動不動就幾千萬,騙鬼啊!”
鐘離的話語,讓直播間又是沸騰了起來,觀眾紛紛認定了他與陳家有過什么交易。
對此,鐘離卻不是很在意,因為這對于他的形象影響不大,還能讓陳家吃一顆定心丸,何樂而不為呢。
眾人震驚,聶仁亦是有些錯愕,怔怔的注視著面前的卡,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雖然隱居山林,但這并不代表聶仁就是一個沒有金錢概念的原始人了,恰恰相反,曾經混跡江湖,歷經腥風血雨的他,十分清楚這金錢的意義,別說幾千萬了,就是幾百萬,幾十萬,甚至幾萬,都能夠買下一條人命。
沒有錯,有的時候,生命就是如此的廉價,而金錢,則擁有著無比重要的價值,不知道有多少人為了金錢,而雙手沾滿血腥,包括曾經的聶人王。
所以,聶仁很清楚,這幾千萬意味著什么,也正是因為清楚,他才不知如何是好。
錯愕,維持了片刻,回過神來的聶仁望向鐘離,搖了搖頭,說道:“鐘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這實在太貴重,我受不起,如果你有什么需要,說一聲就是,我絕不推脫。”
聽此,鐘離卻是一笑,說道:“聶大哥,你誤會了,我這不是要收你當什么手下,而是為了賠禮道歉,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的。”
“這…”聶仁眉頭一皺,問道:“鐘兄弟你何出此言啊?”
鐘離搖了搖頭,道:“說起來有些復雜,聶大哥,你知道網絡直播嘛?”
“網絡直播?”
聶仁皺著眉頭,說道:“這個網絡我知道,但直播是個什么東西?”
“直播不是東西。”
“啊呸,你才不是東西!”
“當初我第一次看主播直播的時候,就和這大叔的表情一個模樣。”
“就是,武道直播是個什么鬼,我到現在還不清楚主播搞這個的想法。”
看著一臉迷茫的聶仁,直播間內一片歡樂,鐘離也是無奈,只好拿出了手機,手把手的給聶仁講解起了網絡直播的概念。
片刻之后,聶仁愣愣的坐在病床上,手里邊還拿著鐘離交給他的手機,通過手機上的直播注視著愣愣的自己,感覺異常的奇妙。
好在,大宗師到底是大宗師,接受能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很快他就回過了神來,向鐘離說道:“鐘兄弟,你的意思是說,所有人都見到了昨天發生的事情了。”
“不錯!”
鐘離點了點頭,說道:“所以說這一次,過錯在我,如果不是我這直播,那些人也許不會找到你們。”
聽此,聶仁也是沉默了下去,隨后搖了搖頭,向鐘離說道:“鐘兄弟,這錯不在你,在我,是我太天真了,就好像你說的,有些事情,終究是避不開的,不管有沒有你,他們終究會找上我,到時候盈盈與楓兒…”
說到這里,聶仁沒有繼續下去,只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抬頭望向鐘離,鄭重說道:“鐘兄弟,以后我聶人王這條命,就是你的了!”
聽此,鐘離卻是搖了搖頭,笑道:“聶大哥,不要這么激動,我又不是黑幫開堂口的,要你的命做什么?”
“這…”
聶人王一怔,隨后有些尷尬的笑道:“我這個人,除了打打殺殺沒有其他的本事,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誰說沒有?”
鐘離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武學存在的意義,不止是為了殺戮,更是為了守護自己與身邊的人。”
“鐘兄弟…”
聶人王注視著鐘離,不明白他這一番言語的用意。
鐘離一笑,站起身來,說道:“聶大哥,我準備開一間學院,教授天下人武學,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前來任教?”
聽此,聶人王總算是明白了過來,問道:“你要開館授徒?”
鐘離搖了搖頭,道:“不是武館,是學院!”
聶人王神色疑惑,問道:“這有什么分別?”
鐘離一笑,說道:“武館也好,門派也罷,皆有遠近親疏之分,內外不傳之學,而我要的學院,有教無類,只要不是為惡之人,都可入院學習,不論高低貴賤,只論武學修行。”
“這…”
“荒謬!”
龍海,一間佛寺之內,數個紅衣密僧盤坐在蒲團之上,注視著屏幕上的直播畫面,為首者暴喝一聲,竟震得整座大殿微微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