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麟心中所想的另外一位女婿,便是瑞王了。
不過,這話他也只敢自己偷偷想一想,卻是斷斷不敢說出來的。
瑞王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
更何況自己女兒還只是人家的側妃,側妃,叫著好聽,說白了不還是個妾么,不過比尋常人家的妾高級一些罷了。
如果這個女兒爭氣也就算了,可偏偏女兒又是個不爭氣的,自從嫁進瑞王府,別說給家里帶來些好處了,少惹些禍都是他燒高香了!
想到如今還被禁足的大女兒,永寧侯顧麟本來帶著喜氣的臉上,又不禁蒙上一層晦暗。
之后又想到生死不知的三女兒,心情就更糟糕了,一早因為陸錚而得來的虛榮感,霎時間退得干干凈凈。
這一日的早朝很平靜,并沒有什么大事要議。
但陸錚卻仍舊從這種平靜之下,察覺出了一股暗流。
抬首看看端坐在御座上,沉著臉的惠帝,他心中多少有些明白了。
之前三叔和陸文跟他說,有官員重提出征西北,掃平匈奴的事情,被皇上給駁回了,后來陸續又有人提了幾次,但無一例外都沒有得到皇上同意。
陸錚也不是頭一日在朝為官了,對這位皇上也算了解,知道這位不想打仗,所以自然不喜歡官員提起重征西北的事情。
可是,有些事情是不喜歡就能回避的嗎?
陸錚身為臣子,自然不好言天家之過,但他在西北待了多年,又筒匈奴人打了那么久的交道,很清楚匈奴不是個安分的,一場大戰在所難免,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但如果皇上一直是消極怠戰的態度,那西北的形勢可就不容樂觀了。
沒人比他更了解匈奴,如果真要處站,他勢必要爭取掛帥,可在外出征,最忌諱的便是后方不寧,這對前線的將士們來說,很有可能是致命的。
其實他有時候覺得自己很想不通這位皇上到底在想什么。
當初找到寒鐵礦的時候,他明明看起來很高興,也很重視,而如今西北也鍛造出了屬于他們的寒鐵箭,形勢本該一片大好才對,可皇上偏偏就這么厭惡出戰,要說從前忌諱匈奴的重箭,可如今卻不需要忌諱這些了啊?
這一點,是陸錚始終想不明白的。
不光他不明白,就連太子也很不解。
但皇上近來愈發多疑,對太子也是諸多防備,許多差事都叫太子和瑞王一起督辦,太子為了避嫌,已經開始韜光養晦了,就是為了不讓皇上太過忌憚,以免真有事情時候,更加掣肘。
沈氏被她揪著不放,很是惱火,卻不得不裝出一點不氣的樣子。
周圍聚了一圈看熱鬧的,看樣子雖然沒跟禮部尚書夫人一樣追問不放,卻仍舊對此事有著極大的好奇心。
文國公夫人謝氏見了,不由輕嗤一聲,與安笙她們幾人道:“這些人就是閑得慌,才成日里想著打聽別人家的隱私!”
安笙聞言笑了笑,說:“您也知道,不是誰都像您跟婉容這樣善良又體面的。”
謝氏聽她這話,不由笑了,然后同林氏打趣說:“你看看你未來兒媳婦這張小嘴兒,可真是利得很。”
林氏也挑眉笑道:“這不是深受你的影響么,我以為你高興呢。”
謝氏聞言當即煞有介事地點點頭,說:“我確實挺高興,只要你不嫉妒你兒媳婦像我就好。”
話音剛落,四人都不由笑了起來。
正說著呢,又有人上前來跟她們打招呼,她們也只能結束秘密對話,然后端起得體微笑面對來人。
只除了原本應該出現在婚宴上的瑞王側妃顧凝薇,和顧家三小姐顧安雅,同她們祖母徐氏一樣沒出現之外,其他的問題,大概也不能算是問題了。
至于議論聲之類的顧家也不缺這些,所以,多一些少一些也無所謂了。
聽雪堂。
被布置的喜氣洋洋的正房里,新娘趙四小姐正在滿懷期待地等著她的新郎。
然而等來等去,等到的卻是新郎有重要事情要處理一下,讓她再等等的通知。
“你說什么?”趙四小姐無法置信地問來傳話的顧家仆從。
“夫人,侯爺請您稍后片刻,他有些要緊事必須趕快處理,說請夫人多擔待,嗯侯爺還說您若是累了,也可先休息”奉命來傳話的婆子幾乎不敢抬頭去看趙四小姐的臉。
趙四小姐的臉色確實不太好看,要不是她奶娘攔著,她只怕就要大發雷霆了。
“行了,夫人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趙四小姐的奶娘將來傳話的婆子先打發走了。
待那婆子走后,趙四小姐立即怒道:“奶娘,你做什么攔著我,這難道是我錯了嘛?!”
新婚之夜,新郎官居然還要去處理些別的重要的事情,難道還有什么比洞房更重要的么!
趙四小姐的奶娘對趙四小姐暴怒的模樣,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了,見狀只是說溫聲勸道:“奴婢知道,小姐別生氣,當心氣壞了身子,侯爺肯定是真有要緊事處理,否則豈會不過來呢?今兒是您與他的新婚之夜,侯爺只會比您還歡喜的,您別急,想必侯爺待會兒就會過來的。”
趙四小姐被奶娘勸了幾句,怒火好歹算是降了下來,沒有在新婚之夜大鬧一場。
而此時此刻的顧麟,絕對不像是趙四小姐認為的那樣,在忙一些不知所謂的事情,至少,是沒有洞房花燭更重要的。
但在顧麟看來,顯然并非如此。
試問,如果你發現自己的女兒給自己老娘下毒,你會怎么做?
顧麟現在很想有個人,能讓自己這樣問問。
但很可惜,并沒有這樣一個人,能在此刻給他一些有用的建議,或者代替他做什么決定。
“大哥,你到底打算怎么處理這件事?”顧麟已經沉默了近一刻鐘了,顧榮不得不出聲提醒他,該做決定了。
畢竟,他們的親娘顧老夫人徐氏現在可是躺在床上,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呢!
而害得他們母親如此的人,正是他大哥的好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