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佳敏擺出了王妃的架子來,可著實是驚呆了一屋子的人。
要說陸佳敏如今身份不一般了,這倒也是事實,沒人敢不承認,但南詔重孝,皇上在太后面前尚且輕易不敢說個不字,更加不會端帝王的派頭,陸佳敏這是 魏氏當即冷笑著連道了三聲好,“好,好,好,這可真是我的好孫女,擺王妃派頭,都擺到我面前來了!”
陸佳敏聽到魏氏這樣說,心里也不禁有幾分后悔,但說出去的話,便如潑出去的水,總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這會兒要是再服軟,她在陸家豈不是更抬不起頭來了?
思及此,陸佳敏便一點兒不客氣地回說:“祖母嚴重了,孫女也是就事論事,孫女其實也就是想求個明白,難道這一點要求,祖母都不能答應么?還是說,因為孫女出嫁了,就不是這府里的人了,連我娘是生是死,都不能問問了?”
這話可有點兒有嚴重了。
哪里就到那個份上了呢?
還是生是死?
誰敢叫鄭氏去死?
別說死了,就是動她個手指頭,沒有魏老太君發話,這府里也斷沒有人有那個膽子啊!
而聽陸佳敏這意思,倒真像是鄭氏昨兒罵的那樣,是陸家要治死她了。
可誰敢這么做?
這府里唯一一個敢于這樣做的人,如今就在床上躺著呢,就是叫鄭氏氣得,都下不了床了。
那么,陸佳敏這話算不算意有所指呢?
陸佳敏確實意有所指。
她昨晚上接到陸銘派人傳的口信兒,特地沒回信兒說今兒會來陸府探病。
她來的突然,陸家上下自然趕不及第一時間去迎接。
也正因為這樣,陸銘才有了機會,安排人去給她傳話。
她聽了之后就知道,自己的決定沒有錯。
甚至于她心里還有一種,自己再不回來,母親真要被人欺負死了的感覺。
再者說了,她好歹也是個親王妃,府里將她母親關到祠堂去罰跪,可曾顧慮過她的面子?!
這么一想,陸佳敏的氣勢又更加足了些,目光炯炯地盯著魏氏,不見半點兒退讓。
魏氏一顆心先被鄭氏傷的七零八落,轉而又被陸佳敏這么一傷,心頭瞬間涌起一股頹喪來。
好啊,真好,這就是她巴巴地護在懷里看到大的孩子,這就是她掏心掏肺地對待的一家子,可真好 魏氏忽然不想管了。
因為覺得沒勁。
她冷眼看了陸佳敏一會兒,忽然笑了一聲,“好,既這么著,我倒是不敢再關著你母親了,瑞王妃這么大的架勢派頭,無不敢違逆,舒巧,去叫人傳話,將瑞王妃的母親,好好地請出來。”
魏氏這話一出,眾人心下不禁暗驚。
聽魏氏這意思,是不打算再管鄭氏了吧 這個消息分量可太重了,她們得好好思量思量才行。
一時間,房中呼吸都粗重了幾道。
有時候,不管其實比管更可怕。
因為不管,意味著放棄,而但凡上心去管的,才是真放在心上呢。
愛之深,責之切嘛。
可惜,陸佳敏似乎并不明白這個道理。
她滿心里還只以為,魏氏是怕了她的身份呢!
能讓這位從來高高在上的祖母低頭,這種感覺,不得不說真是很好啊 魏嬤嬤看著陸佳敏一臉的毫不悔改,暗暗搖了搖頭,應了魏氏的話。
她是最了解魏老太君的人,老太君這一次,只怕是真傷心了。
不,只怕不只是傷心這么簡單,能說出那番話來,怕是對大房,徹底死心了吧 魏嬤嬤收起心底的想法,躬身退出了魏氏的臥房。
不想才走了幾步,就跟迎面跑過來的一個人撞到了一起。
來人跑得太急,魏嬤嬤又沒防備,這一撞,險些將她的老腰給撞斷了。
幸虧旁邊站著的丫鬟機警,趕緊扶了她一把,魏嬤嬤這把老骨頭,才算是沒叫人給撞散了。
魏嬤嬤捂著腰靠著丫鬟重新站直了身子,忙對來人喝道:“大白天的,撞鬼了是怎么著!跑那么快,趕著投胎去啊!”
因為顧忌著里頭的主子們,魏嬤嬤這話罵的并不大聲。
但威嚴之氣卻絲毫不減。
跑來的是外面守門的婆子,被魏嬤嬤罵了,忙躬身賠罪,然后急慌慌地道:“哎呦嬤嬤哎,不是奴婢趕著投胎去,實在是出大事了,奴婢不著急不行啊!”
魏嬤嬤一聽這婆子說出大事了,心頭便不由地一跳。
這兩天,竟出大事了,她現在聽見這兩個字就覺得不好。
但再不好,職責所在,她也得趕緊問,“又怎么了?”
一個又字,可真是完美詮釋了魏嬤嬤此時此刻分外操蛋的心情。
是啊,又怎么了,這兩天陸家到底是怎么了,難不成沖了太歲?
魏嬤嬤正胡思亂想著,就聽那婆子慌里慌張地說道:“祠堂…祠堂那邊出事了!您老快稟報老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吧,再晚一會兒,大夫人就要拆祠堂啦!”
“你說什么!”饒是魏嬤嬤自詡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聽到這句話,也不禁變了臉色,同時也提高了聲調。
她這一提高音量,里間的人便聽見動靜了。
魏嬤嬤聽見林氏吩咐人出來瞧瞧怎么回事,忙定了定神,叫那婆子先出去候著,自己則匆匆忙忙又拐回了里間。
這事太大了,她不敢隱瞞不報,必須得告訴老太君不可。
大夫人要拆祠堂,這莫不是瘋了吧?!
魏嬤嬤出去沒一會兒,便回來了,只是神色慌慌張張的,不見平日的從容。
魏氏對自己這個心腹很了解,不是天大的事情,斷不會叫她這樣,于是忙問:“怎么了?”
不知道為什么,問出這話的時候,她的心也跟著不爭氣似的跳了跳,好像已經預見了,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樣。
可是,能出什么事呢?
魏嬤嬤咽了口唾沫,罕見地緊張答道:“回稟老太君,祠堂那邊傳信兒來說,大夫人大夫人要拆了祠堂!”
最后這一句,魏嬤嬤幾乎是喊出來的。
也不怪她這么激動,她就算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通鄭氏到底想干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