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凝薇這話雖好像是在客氣,但神態語氣無不表明了,她就要不客氣了。
到底是上門做客,徐穎也不想鬧得太難看。
當然這不是她怕了顧凝薇,主要是擔心榮貴妃那里。
畢竟她前幾日才去榮貴妃那里告過狀,哦不,談過心,若即刻就不答應顧凝薇的邀請,倒好像她心虛了似的。
為了顯示自己不心虛,今兒這場小宴,她來了。
可她實在不放心顧凝薇。
所以她人雖來了,卻早就打定主意,能不用顧家的,尤其是吃的,就不用。
只要不入口,想來顧凝薇也沒機會害她。
至于其他的,她倒不擔心,她諒顧凝薇也沒那個膽子,敢做什么太過分的。
她來之前早就跟母親了,只要她沒按照約定時辰回府,母親即刻就派人來接她,并將自己受顧凝薇邀請前來赴宴的消息散出去。
這樣一來,她但凡在顧家少一根汗毛,顧家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而顧凝薇害了自己還想嫁進王府,做夢!
但她這么做的前提也得是,顧凝薇配合才行。
可顧凝薇能配合她么?
反正若她們二人反過來,徐穎是覺得自己是不可能會去配合顧凝薇的。
同理,顧凝薇肯定也不會配合她呀。
可顧凝薇端來的酒,她實在不想喝,誰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啊?
雖說她猜著顧凝薇多半不敢胡來,可萬一要是顧凝薇真就什么也不管,胡來了呢?
那她不是白白倒霉么!
顧凝薇見徐穎遲遲不肯吐口答應,臉上的微笑幾乎就要維持不住了。
這徐穎,真是給臉不要臉,她都這么客氣了,她還想怎么著!
真以為自己愿意請她來呢!
正當氣氛凝滯之時,顧安雅忽然站了起來,從寶珠手里要過酒壺,自斟了一杯。
然后,舉杯朝徐穎笑道:“徐姐姐,我們家莊子上的果釀,確實不會醉人的,徐姐姐便是酒量淺些也不必擔心,徐姐姐今日能來,可是給了我們姐妹大面子,我大姐姐說得對,有宴無酒哪里成宴呢?今兒咱們難得聚在一處宴飲,徐姐姐就酌量喝兩杯吧,我這里先干為敬,多謝徐姐姐今日撥冗前來。”
說罷,便滿飲了自己手中的酒。
顧安雅還算有些酒量,但也不過比一般女子罷了,可她飲下這杯酒面色絲毫未變,由此可見,這果釀應該確實沒多大勁頭。
徐穎之前擔心的,也無非是顧凝薇在酒里亂放些別的什么東西,現見顧安雅毫不猶豫地喝了,便忖著這酒應該確實是沒問題的。
思及此,她又覺得自己有些過于小心了。
想想也是,顧凝薇既然敢邀請自己過府宴飲,難道還真敢給自己下藥不成?
顧凝薇要真蠢成這樣,她就是著了道,也不冤了!
這樣想著,徐穎便松開自己的手,讓倒酒了。
徐穎的酒壺正在顧安雅手里拿著,她便也沒假手他人,親自給徐穎倒了杯酒,笑吟吟地說了聲請,然后,才將酒壺交給徐穎的貼身丫鬟云兒。
顧凝薇這才臉色稍稍好了些。
幾人一起飲了杯酒,宴席就算是正式開始了。
前頭也說過,為了今日小宴,顧凝薇可謂頗費心思,處處關節都叫人仔細盯著,很是上心,自然而然的,這席面整治的也就算不錯。
不過,永寧侯府相比起禮部尚書府來,遠不如人家富貴,顧家能有的東西,徐家又焉能沒有?
是以,這一桌菜色放在徐穎眼中,也不過就算還可以罷了。
不過徐穎也沒表現出輕視之意。
她今兒不是來找茬兒的,往后大把的日子要跟顧凝薇斗法,何必急于這一時?
顧凝薇已經在貴妃娘娘那里掛過號了,她有什么可怕的?
她父親可是瑞王旗下得力干將,而顧凝薇的父親,不過領著一個虛爵罷了,不足為懼。
她今兒之所以前來,不過是想要仔細摸摸顧凝薇的底細,畢竟她們倆上頭,可是還壓著一位正妃呢,而那位正妃,出身可不差,在京都又一向有美名,對她來說,那位才是勁敵。
不是有那么句話么,敵人的敵人,有時候也就是朋友了。
她跟顧凝薇即便做不成朋友,但也不能一開始就交惡,那樣的話,豈不是給別人可乘之機了?
她還沒嫁進王府呢,一切都得等嫁進王府之后,再做決斷。
接下來的時間里,這場小宴倒是和諧了許多。
有顧安雅在其中插科打諢的,氣氛倒也沒見冷。
安笙跟顧菱話不多,但也不主動招惹誰。
顧凝薇和徐穎的注意力都在對方身上,對她們倆的關注度自然沒多少。
一直到未初時分,小宴方散。
徐穎離開永寧侯府的時候,神清目明,絲毫沒覺出不對來。
剛出府門口不久,就聽外面婆子報說,她母親身邊來人了,徐穎忙叫車子停下,跟來人說了兩句話,馬車才繼續走了。
而此時顧家幾個姐妹,也正在二門處。
安笙率先告辭離去,接著是顧菱,顧安雅倒是沒走,一直陪著顧凝薇呢。
顧凝薇看著安笙遙遙離開的背影,微微瞇了瞇雙眼。
寶珠小聲道:“小姐,二小姐今兒可太不給您面子了,您就這么叫她走了?”
說好了幫小姐待客,可卻要她們三催四請的才來,結果客人都到了好一會兒了,她才到,這不是明晃晃地打小姐的臉么!
顧安雅聽到寶珠的話,想了想,也跟著附和了一句,“寶珠說的也是,大姐姐,二姐姐今兒可著實有些過了,大姐姐是不是,跟老夫人說一說?”
“說什么,”顧凝薇聞言,轉頭狠瞪了顧安雅一眼,“要說你去說,我可沒有成天告狀的習慣!你沒聽見么,她身子不適,要回去歇著,我難道還能攔著?她那么金貴,一點兒不好國公府那邊就要來人,你要是不怕護國公府那邊找你的麻煩,你就去跟祖母說說好了!”
她不是不生氣,但她也知道輕重。
她現在的敵人不是安笙,沒必要跟安笙鬧得太僵。
至于母仇 那都得她將來在瑞王府站穩腳跟之后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