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府門房的一句話,便讓顧安雅滿腔的火氣立即消弭,含笑進了文府。
待進了門不久,便到了謝婉容和文韜所居的水硯堂。
謝婉容在花廳里招待了顧安雅。
見到人便先露處三分笑容來,“讓三小姐好等了,方才有些事情耽擱了,沒聽到門房來報說你來了,這才怠慢了,還請勿怪。”
顧安雅本就是有所求而來,事成之前,自不敢在謝婉容面前不恭敬?
別說謝婉容還跟她客氣著,就是謝婉容再刻薄些,她也不會說什么不該說的,因而聞言便也忙堆起笑容來,道:“姐姐客氣了,姐姐事忙,我來的又突然,要真說有錯,也是妹妹思慮不周啊,怎敢叫姐姐掛心呢。”
謝婉容稱呼顧安雅為三小姐,可顧安雅一張口卻依舊姐姐妹妹地喚著,什么居心,實在值得人深思。
若說昨日在永寧侯府,她為了跟謝婉容套近乎,故意姐姐姐姐的叫著,謝婉容還能說她只是一時糊涂,沒鬧清楚規矩,可今兒到了文府,卻依舊這么個做派,就不得不叫人懷疑她的來意到底是什么了。
但心中雖這樣想,謝婉容面上卻未露聲色,仍舊從善如流地含笑道:“三小姐客氣了,請坐,惠珠,快看茶。”
凝暉堂。
落梅匆匆進了謝氏所居正房,報說:“夫人,顧三小姐已經到水硯堂了,二少夫人正在小花廳招待。”
謝氏聞言,便坐直了些身子,道:“那就照著安排的做吧,去前頭給文天闊傳信兒,叫他趕在午膳之前將二少爺叫回來,再命廚房將宴席備上。”
“是,夫人。”落梅頷首稱是。
然后,又行了一禮,便出去忙活去了。
先去前頭給文府管家文天闊傳了口信,讓他務必在午膳前夕將二少爺文韜請回府里來,然后,又去廚房盯著做宴席,接著才又去了水硯堂。
落梅到水硯堂的時候,謝婉容和顧安雅正在討論花樣子。
既是打著討教繡工的名頭來的,顧安雅自然不會空手而來,也是帶著幾樣繡品的,且還都是半成品,就是為了讓謝婉容相信她只是來討教繡工的。
謝婉容看起來也確實沒有懷疑她的居心,教授得還頗為盡心。
顧安雅見狀不由暗暗高興,以為自己的計策已然奏效,頗有些沾沾自喜。
見到落梅前來,她便即刻站了起來,做出貞靜賢淑的樣子來。
落梅是謝氏身邊的大丫鬟,頗為得臉,若是她能替顧安雅在謝氏面前說幾句好話,那可真是勝過顧安雅自己努力多時了。
不過,落梅不好接近,顧安雅才剛來文府,并不敢隨意出手,因而雖眼饞這個機會,卻按捺著沒有多生枝節。
謝婉容見到落梅來卻好像挺詫異的,問說:“落梅姐姐怎么來了,可是母親她?”
落梅聞言忙笑著福身答說:“夫人沒什么事,就是聽說永寧侯府的三小姐來拜訪少夫人,心里高興,特地叫奴婢來跟少夫人說一聲,今兒午膳就留三小姐在府上用了,請少夫人盡心照顧,也請三小姐不要推辭才好。”
說著,落梅便笑盈盈地看向了顧安雅。
顧安雅哪里想得到謝氏會主動開口留她用膳,頓時激動地一顆心險些從胸腔里跳出來,臉上的喜色幾乎都要壓制不住。
強忍著暗暗吸了一大口氣,這才勉強忍住沒有失態,向前一步,朝落梅福身道:“國公夫人盛情,安雅,安雅自不敢相拒,還請姐姐代為回稟國公夫人,就說安雅多謝她老人家愛惜了。”
這話聽上去可真夠巴結的,不過,落梅卻并未露出什么鄙夷的神色來,反倒笑容不變地將顧安雅扶了起來。
“三小姐太客氣了,上門是客,這都是應該的。”
謝婉容也覺得頗有些不可思議。
謝氏之前派人來通知她,說顧安雅突然登門,叫她先不見,等等再說,但是卻從未提過要留顧安雅在府上用膳啊?
按說,看謝氏的樣子,分明是討厭顧安雅的,可怎么還特地留飯呢?
謝婉容滿心不解,但也沒在這個節骨眼上拆謝氏的臺,因而少不得穩住了深思,答道:“落梅姐姐放心,我定會好好招待顧三小姐的,只不知,午膳母親準備擺在哪里呢?”
落梅聽到謝婉容這么問,忙答說:“夫人說了,園子里風景好,就擺在湖心亭那了還請少夫人屆時準時帶顧三小姐前去赴宴,奴婢還有別的事情,若少夫人沒有吩咐,就請容奴婢先行告退了。”
謝婉容嗯了一聲,點點頭,讓落梅先走了。
落梅福身離開,顧安雅的笑容是再也止不住了,連雙眼中都隱隱透出光來,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飛黃騰達的那一日似的。
謝婉容回過身來,恰看到顧安雅來不及掩藏的亢奮笑容,目光微微一閃,卻做不知,朝人笑道:“方才說了一半,咱們繼續吧。”
顧安雅脆生應了一句,高高興興地跟著謝婉容又坐下了。
落梅離開水硯堂,便立即回到了凝暉堂。
見到謝氏,報說:“夫人,都已經安排好了。”
謝氏唔了一聲,過了片刻后問落梅,“你去傳話的時候,瞧見她什么反應?”
落梅心知謝氏這問的是顧安雅,于是忙回答說:“啟稟夫人,那顧三小姐一聽奴婢說您要留她用膳,眼睛里都發出光來了,笑容更是幾乎要藏不住,想來定是竭力忍著才沒有當場笑出聲來的。”
謝氏聞言,便冷哼了一聲:“她倒是高興!希望,她待會兒也能這么高興吧!”
時辰一晃便到了巳時,文府管家文天闊應國公夫人謝氏的吩咐,前去尋文韜,請他回府用午膳。
文韜如今也是有正經差事的,雖不用每日坐班,但少不得要勤走動走動,一面被人彈劾說他怠忽職守。
今日,正好是他來衙署坐班的日子。
往常這種時候,府上是絕對不會來請他回府用午膳的,頂多也就是謝氏或者謝婉容心疼他在衙署里吃的不好,送些好吃的來罷了,斷沒有直接請回府里用膳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