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將玉佩的位置重新擺正,安笙才驚覺,自己的動作是有些孟浪了,面上不禁紅,目光也有些游移,不好意思再看陸錚。
但陸錚卻是直看著安笙,有些移不開眼。
因為害羞,安笙便垂下了頭,但大抵還是不自在,她便無意識地在撥弄自己腰間垂著的絲絳,從陸錚的角度看過去,正能看到安笙低垂的羽睫,秀氣的鼻尖和點點紅潤的唇瓣,小小的臉蛋隱在圈白色的狐貍毛,襯得她愈發嬌美動人。
他心口熱熱的,喉間癢癢的,似乎想要咳嗽,但又似乎怕驚了安笙,“美景”不在,平添遺憾,便直忍著沒有咳嗽。
二人對面站著,遠處還能聽到嘈雜的人聲,但這小小的方天地間,卻好像是寂靜無聲。
青葙和司契站在旁,都沒敢出聲,如此過了好半晌,那對面而站的兩個人方才有了動作。
二人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均作若無其事狀同往前走。
青葙和司契見自家主子最后居然是這么個反應,都有點兒傻眼,心說這是什么操作?
出了宣武街,再走不多時候,便到永樂街了,相比于宣武街的熱鬧,永樂街便顯得安靜多了,但卻也并不顯冷情,整條街上家家戶戶門口都懸著大紅燈籠,年節下的喜氣猶在。
再走了會兒,便到了永寧侯府門前,陸錚看了看面前的高門大院,低聲道:“天色不早了,我便不送你進去了,你回去好好歇息,夜里寒涼,讓青葙她們在屋里多放幾個炭盆,別受寒了。”
“好,我知道了。”安笙乖巧地點頭應了。
陸錚張了張口,似乎想要再說些什么,但最后出口的卻只是,“那,我就先走了。”
“嗯,你回去也要當心。”安笙頷首,然后站在臺階下,目送陸錚離開。
直到看不見陸錚的身影了,安笙方才轉身回府。
門房見狀也不敢多言,等到安笙進門的時候,忙福身見禮問安。
安笙淡淡點頭應了,然后入了府門,先去徐氏那里問過好,聽徐氏說了幾句話,方才回自己的院子去。
皇宮,東直門,四公主亦正在同杜奕衡揮別。
“多謝杜公子送我回來,今日給你們添麻煩了,實在抱歉。”四公主軟聲道。
杜奕衡聞言便說:“公主殿下客氣了,區區小事不足掛齒,殿下莫要放在心上才是,天晚了,殿下快些回去吧,否則惠妃娘娘該擔心了。”
四公主糯糯地嗯了聲,有些不舍,“那我就先回去了,夜寒風重,還望杜公子小心些保重自身。”
杜奕衡拱手還禮,“多謝殿下關懷,我會注意的。”
四公主還想再說什么,身邊侍女小聲提醒道:“殿下,時辰太晚了,咱們再不回去,恐要讓人發現了。”
四公主聞言,也只得壓下心頭不舍,跟侍女道回宮去了。
杜奕衡目送著她們主仆進了東直門,看門口的守衛并沒有為難她們,這才放心離去。
而就在此時,四公主再次回首,見杜奕衡已然離開,方又悵然若失地轉頭繼續往前走了。
她的侍女慧心見狀,斟酌了片刻后,小聲道:“殿下,奴婢看杜公子并非點兒無心于您,照奴婢看來,杜公子對您也關心得很呢,直擔心您回宮后會被為難,可見杜公子心里是記掛您的。”
四公主聞言先是喜,接著又聲輕嘆,“怎么會呢,你也瞧見了,他對我分明是客客氣氣的,哪像是有情的樣子呢?他這樣啊,怕只是記著那日的恩情想要償還罷了。”
慧心見四公主面露哀色,不想她如此難過,便勸道:“可這也沒什么不好啊,您救過杜公子,這是事實,但您也從未拿這份恩情去要求過杜公子什么,您這么好,待杜公子又是真心實意,杜公子若知曉您的心意,定會非常感動的。”
“可感動又有什么用呢,他又不意我…”四公主聽了慧心的話,卻沒有太過高興,語氣仍舊有些意興闌珊,提不起興致的樣子。
說千道萬,杜奕衡不意她,她就算再好又能怎么樣呢?
何況,她也實在不覺得自己有多好。
除了個公主的身份,她又有什么值得杜奕衡傾心的地方呢?
別人不說,只說今晚碰到了安笙和謝婉容二女,論容貌,她不及安笙,論才情,她不如謝婉容,她除了身份比她們高上些,又哪里還有什么勝得過人家的地方呢?
雖說安笙和謝婉容都不是杜奕衡傾心之人,可是,有她們做對比,四公主實在不覺得杜奕衡會看得上她。
她雖貴為公主,但又不得寵,在皇家的地位可有可無,母族地位也不顯赫,在仕途上也不可能幫上杜奕衡什么忙,這樣想,她真是沒什么優點,也就不怪杜奕衡不喜歡她了 四公主越想心里越難過,紅著眼圈回了倚翠宮。
回去,就見惠妃身邊的大宮女采星守在門邊,見到她忙迎過來,低聲焦急道:“哎呦,殿下哎,您這是去了哪里了,叫奴婢好找,娘娘都快急瘋了,您快跟奴婢進去吧,娘娘在里頭等您哪!”
四公主聽采星這話,便不由縮了下脖子,眼閃過了抹怯意,爾后小心翼翼地問采星,“母妃發火了嗎?”
采星見四公主的模樣,就知道她是害怕惠妃發火,不由嘆道:“娘娘怕別人知道您不在宮里,所以不敢聲張,壓著火呢,等會兒您進去了,可得好好跟娘娘說話,娘娘嚇壞了,甭管說了什么,您都別往心里去,娘娘最在乎的就是您了,您不見了,她害怕呀。”
“我知道了姑姑,你放心吧,我不會惹母妃生氣的,母妃要罵要打,我都會乖乖受著的。”四公主向來孝順,聽了采星的話,哪有不應的。
采星卻被她這話說的忍不住笑了,嗔了她眼,道:“也沒那么夸張,娘娘哪舍得打您啊,行了,您快進去吧,別叫娘娘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