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德蒲是失望的,但有些時候人就是這樣,不是說失望,就能什么都不顧了,有些東西時間久了就像是執念,根本放不開,汪德蒲對于權勢渴求的太久,所以即便失望,也舍不得放手。
他默默地坐在椅子上吸了兩口氣,暗暗勸住了自己,再開口的時候,已經稱得上心平氣和了。
“殿下,”汪德蒲語重心長道,“老臣不是說要懷疑殿下,若是老臣懷疑殿下,就不會這個時間偷偷來殿下府里了,老臣是擔心殿下,這件事,殿下能安排叫人安到陸錚身上,太子那邊未必不能叫人反過來將罪名安到您的身上,謠言這種東西最沒辦法捉摸,說不定外面那些人就信了太子他們的鬼話,愿望是您叫人殺了德郡王世子,殿下不是就要白白地背這個黑鍋了嗎?”
姜還是老的辣,汪德蒲說話顯然比瑞王有水平多了,同句話換種方氏和組合說出來,味道就變了。
如果說方才汪德蒲是懷疑瑞王,那么這會兒,就是全心為瑞王考慮了。
而且,他還很聰明地模糊了個很重要的焦點,那就是,他并沒有直接說人是瑞王派人殺的,而是含糊不清地提到了陸錚,似乎他也認定是陸錚殺了蕭良似的。
且不說汪德蒲這話有幾分真心,但最起碼在瑞王聽起來,還是頗為順耳的。
瑞王這個人,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聽到汪德蒲這么說,火氣也就降下來了。
“外祖要是這么說的話,那是本王誤會外祖了,外祖也別生氣,任是誰被人這么誤會,都會不高興的么,本王也是時情急。”
這話說的就有點兒不要臉了,饒是汪德蒲,也被瑞王噎得喉頭哽。
片刻后,才言不由衷地道:“那倒也是那殿下,咱們是不是該好好商量商量,接下來應該怎么做,這殺人可是重罪,總得想辦法將這罪名落實了才好,德郡王妃悲痛欲絕,咱們總得讓德郡王妃有個發泄的渠道吧,殿下您說是吧?”
德郡王妃道早抬著蕭良的尸首去護國公府找陸錚的事情,現在已經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大皇子早就叫人盯著陸家的動靜,哪里會錯過這么大的熱鬧。
提起這事,他就來了興致,“外祖說的極是,這德郡王妃也是火眼金睛,眼就看出了殺她兒子的兇手,既然德郡王妃這么悲痛傷心,那我們也應該幫幫她,本王是最愛助人為樂的!”
小人得志怕也就是說的瑞王這副嘴臉了。
汪德蒲對于外孫的為人已經不想多做評價,大丈夫行事當不拘小節,要成大事首先就要心狠,在這點上行,他是贊同大皇子的,只是,大皇子的所作所為實在太欠缺考慮,這點,讓他頗為頭疼。
要不然,他也不會這么急著過來幫他擦屁股了!
這件事如果被德郡王知道了,可就糟了,德郡王就算再不受皇上重視,好歹也是正經的皇親,筆寫不出兩個蕭字,在這種時候,皇上就算做做樣子,也會站在德郡王那邊,要是被皇上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大皇子就徹底于大位無緣了。
除非,他們走到那最后的,也是他最不想走的步 汪德蒲這邊跟瑞王商量對策,太子那里,也在商量著同件事情。
雖然雙方都聽不到對方的談話,但是,有點,雙方的選擇還是很相似的,那就是都覺得,不能放過這個打壓對手的機會。
相比之下,蕭良的死活,倒是真沒有人真的在意了。
德郡王府。
德郡王妃路上咒罵哭喊,喧鬧不休,好容易回了郡王府,德郡王趕緊叫人將她帶到了房間里。
德郡王妃自然是不肯走的,但是德郡王親自帶人押著她回房,她就是不肯也沒有辦法。
等到將人押進了房間里以后,德郡王就趕走了所有人,自己關上了房門,面對德郡王妃。
德郡王妃還要再鬧,被德郡王巴掌打的跌在了地上。
德郡王妃伏在地上嚎啕大哭,德郡王恨聲罵道:“別哭了,就知道哭!”
德郡王妃被這聲喊的,哭聲倒是真的小了些,只是哭聲還是沒有停。
德郡王也不管她,直接就說:“你真以為本王什么都不管了,你以為就你個人心疼兒子么!蠢貨!你知不知道這里面可能牽扯到多少人,你連證據都沒有,就跑到陸家去鬧,自取其辱,敗壞本王的名聲,你真是蠢貨!”
德郡王妃被德郡王左聲蠢貨,右聲蠢貨罵的臉都青了,忍不住辯解道:“我是蠢貨,那你有是什么,別人欺負你的夫人兒子你都不管,你又算什么!”
德郡王被德郡王妃這句話懟的真是心肝脾肺無不疼,差點兒就直接伸腳去踹了,不過好在還算忍住了,“你哥蠢婦,別拿你的無知當借口了,我真不知道說你什么是好,你真當你到人家家里去鬧,就能鬧出什么結果么,你鬧不出什么結果還算是好的,說不定,還要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你到底知不知道!”
德郡王妃本來還想辯駁,但是,聽到德郡王那句真正兇手后,整個人就愣住了,半晌之后才回過神來,把抓住的德郡王的衣擺,急忙問道:“王爺,王爺您這么說,可是知道殺害良兒的真正兇手了,您快說啊,到底是誰,是誰這么狠!”
德郡王簡直要被德郡王妃給氣死了,他要是知道兇手是誰,手里有了證據,他還在這干什么,他直接就去找刑部和大理寺的人不就結了,要不直接找皇上也行啊,證據確鑿,他還有什么可怕的呢!
可現在問題就是,他心空有懷疑對象,卻苦于沒有證據啊!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點,他不能跟德郡王妃說,就算他拿到了證據,他就真的能不顧切替兒子報仇嗎?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翻騰了早了,但是,卻直都沒有辦法做出抉擇。
權勢名位和自己的兒子,真是個兩難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