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脾氣并不算好,這些太醫常在大皇子府伺候,對大皇子的脾性多有了解,知道他并不是好相與的人。
因而,此時此刻,才分外擔心。
大皇子妃難產而死,若大皇子一時怒極,殺了他們泄憤,可怎么辦?
雖然這樣的可能性相對比較小,但是,人在氣極的時候,總是缺少理智的,尤其是,像大皇子這種,身份貴重,脾氣又暴躁的,難保不會一時氣急,真把他們給殺了。
生命安全受到威脅,沒人能夠不擔心。
這其中,最為擔心的便是韓峰。
他是大皇子特地請來的,大皇子又對他寄予厚望,可是,他卻沒能救回大皇子妃,若此時大皇子遷怒,即便有貴妃娘娘的面子,他恐怕也很難全身而退。
韓峰能有今日,實在不易,他實在是放不開已經抓到手里的功名利祿,和榮華富貴。
這世間事,總有那么一兩件,是無論如何也放不開的。
而韓峰所放不開的,正是他汲汲營取名與利。
他爬到如今的位置,成為榮貴妃身邊的心腹太醫,并不容易,這其間多少努力與心酸,唯有他自己知道。
作為榮貴妃身邊的心腹太醫,韓峰深知大皇子本性乖戾,不是個好說話的人,要不然的話,他方才也不會想要將安笙扯到這件事情里頭來,做替死鬼了。
他知道這樣很自私,可人生在世,誰又當真是一件虧心事,都沒做過呢?
既然一件虧心事都做了,那再多做幾件,也沒什么區別了吧?
韓峰這時候,已經開始思索如何將責任全部推到身后幾名太醫身上了。
大皇子已經派人進宮給榮貴妃送消息,這么大的事情,榮貴妃即使不能親自出來,也必得派心腹過來,只要看見榮貴妃的心腹,那他就還有機會!
此時此刻,也管不了推責行為夠不夠光明磊落,在自己的切身利益面前,其他一切的一切,都是虛幻,都得往后靠!
皇宮。
大皇子妃難產而死的消息已經送到了壽安宮,接到消息后,不論是太后還是皇后,亦或榮貴妃,皆驚訝的好半晌沒反應。
方才還好好地,這,這么一會兒,竟然就難產死了!
榮貴妃整個人猶如失魂了一般,跌進了椅子里,細看過去,就發現,她的唇角都在抖動。
“死了,這,這怎么可能呢…”榮貴妃喃喃自語著,顯然是不能接受這個結果。
太后也是心驚不已,但好歹還算鎮定,略思索了片刻,擰眉問福嬤嬤:“派人過去沒有?”
福嬤嬤聞言,忙頷首答說:“回太后的話,奴婢已經挑出一些人來,準備派去大皇子府上了,只是,皇上那邊,奴婢不敢私自做主,因而,特來請示太后。”
太后聽了福嬤嬤的話,沒有立即給出答復,而是沉吟了一會兒,才道:“明兒一早再說吧,都這個時辰了,皇上即便知道了。也是不能立刻出宮的,派去大皇子府那邊的人,記得要挑精細些的,另外再叫人給大皇子傳個話,要他,節哀順變,莫要太過傷心,需知道,大皇子府的事情,還得他來決定,再有,另外叫人叮囑他,此事事出突然,讓他切莫在沒搞清楚事情真相的時候,拿那些太醫撒氣,照顧好小皇孫,操持好大皇子妃的喪禮才是正經。”
“是,太后,奴婢知道了,奴婢這就去安排人。”福嬤嬤福身應了一聲,然后,轉身退了出去。
福嬤嬤走后,太后才轉過身來,先同皇后對視了一眼,然后,二人一同看向榮貴妃。
榮貴妃還是一副失魂了的樣子,癱坐在椅子里。
太后見她這樣,也不好苛責,只得勸道:“事情已然這樣了,你也莫要太過傷心,仔細傷了自己,倒叫大皇子擔心,他現在也不好過,你這個當娘的,總該多想想他才是。”
發生這種事情,是誰都不愿意看到的。
汪聘婷嫁入皇家,才一年光景,平日里倒也算孝順,行事也不算太過張揚,誰又能想到,她會是這般結局呢?
說實話,太后對汪聘婷這一胎,還是挺在意的,這畢竟也是皇家的第一個皇孫。
都說隔輩親,這話確實不假,太后雖然不喜歡大皇子,但是,對大皇子這個孩子,卻也是存了期待之心的。
再者,太后就是再不喜歡大皇子,可大皇子總還是皇室血脈,是皇上的親生兒子,太后這個做皇祖母的,又怎么可能對這孫子毫無感情。
可誰也沒想到,汪聘婷會難產死了,此事實在太過突然,由不得太后不多想。
太后勸了榮貴妃兩句,又對皇后道:“這事有些蹊蹺,一直給大皇子妃診脈的太醫不是說過,太皇子妃只是偶有胎像不穩的情況,但并不嚴重嗎,怎么會難產了呢?況且,若哀家記得沒錯,她的預產日,也并不是此時吧?好端端的,怎么就早產了呢?這事得查查,若是有人有意為之,定不能饒恕!”
榮貴妃原本一直失魂落魄的,但是,在聽到太后這番話的時候,卻忽然有了反應。
“太后,太后您要為聘婷做主啊,您說得對,聘婷這一胎明明一直都好好地,怎么就突然之間,就早產加難產了呢!可憐她年紀輕輕,就這么去了,留下大皇子跟小皇孫,實在可憐啊,太后!”榮貴妃撲到太后腳下,哭得那叫一個傷心。
如果,她不在一面哭的時候,一面還意有所指地往皇后那邊瞧,太后覺得,自己該是更心疼她才對。
“行了,你快起來吧,堂堂一個貴妃,這個樣子,成何體統,這件事,哀家一定會徹查清楚的,你放心就是,若真有人有心暗害,哀家決不輕饒!”
得了太后肯定的回答,榮貴妃才抽抽搭搭地,在宮女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這短短的一個時辰,就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她也是真傷心,真著急。
至于傷心之余還意圖刮連皇后,那幾乎就是下意識的舉動,當然了,在她心目中,首要懷疑的人,自然也是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