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錚跟陸文快到申時才回到鄴京城,再晚回來一會兒,城門都快要關了。
這個時辰回來,去見太子殿下是不能了,所幸陸錚將重要的事情都交代過暗衛,自有暗衛回去回話,等太子殿下那邊得了信,會安排他見面的。
陸錚自然著急跟太子商量去找寒鐵的事情,但茲事體大,他知道不能胡來,便也只能按捺下心中的焦急。
太子殿下那里去不得,安笙那里也去不得,陸錚回家的路上,忽然就郁悶了。
城中不能縱馬,二人只得慢悠悠地騎馬回府。
走著走著,陸文就發現,陸錚的臉好像越來越黑,不由咋舌。
明明前不久還一副死撐著不想露出蕩漾臉的模樣,怎么這么一會兒,就不高興了?
陸文迅速地將當下可能引起陸錚不高興的原因挨個兒分析了一下,然后得出結論。
想了想,陸文湊上前去,小聲道:“將軍,我有個主意,不知你想不想聽?”
陸錚聞言,轉頭看陸文,臉上寫著明晃晃地“有話快說”幾個大字。
陸文自動屏蔽掉了后面那一句,又湊近了陸錚幾分,將聲音放得更低,“將軍不若,再爬一次墻吧,這種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將軍反正也去了一次了,也不在乎再多去一次了,是吧?”
陸錚聽了陸文的話,臉色不由更黑。
竟然慫恿他再次去爬墻,可是,他莫名有些動心是怎么回事?
不行不行,這是不對的,他不能這樣!
這種想法很危險,是不合乎禮教的 “將軍,人家幫了你這么大的忙,你總得親自說一聲謝謝,才顯得有誠意吧?難道就這么什么都不說,就過去了?”陸文繼續“慫恿”道。
他知道陸錚著急去見安笙,但是又找不到合適的由頭,身為好兄弟好下屬,他自問是很能替陸錚“分憂”的,這不,眼下就替陸錚找了個很好的由頭。
陸錚確實很心動。
親口說謝謝什么的,好像確實是應該的啊?
“哎呦,將軍,你什么時候也這么猶猶豫豫的了?你不是常說,大丈夫行事就是要干脆,有恩不思報,算什么大丈夫?”
陸錚瞥了陸文一眼,他怎么覺得,陸文好像比他還著急?
“將軍您看我做什么?您應該看的人,可不在這。”
“回府。”陸錚扔下兩個字,轉頭走了。
陸文頭回摸不準陸錚到底是怎么想的了,只得先跟了上去。
小半個時辰后,陸錚陸文回到了護國公府。
林氏聽說他二人回來了,總算放了心。
她是知道陸錚跟陸文去做什么的,但是做娘的就是這樣,兒子再能干,只要是出了門,總歸擔心。
只有兒子好好地回到自己身邊了,她才能徹底放心。
陸文雖只是養在陸家的,但是林氏早就將陸文當做自己的親子一般了,她也確實是這么待陸文的。
陸文也明白林氏跟陸錚待他之心,否則也不會真將護國公府當家了。
陸錚跟陸文猜到林氏會著急,所以一回來,略收拾了一下,就去見林氏了。
將姬妙山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二人又去見了老太君,這才又回留樨院陪林氏用了晚膳。
晚膳用罷,天色也黑了下來,陸錚跟陸文不便在內院長待,便起身離開了。
回涵青堂的路上,陸文時不時地拿肩膀撞陸錚一下,意思很明顯,還是在說回府之前那件事。
陸錚好像沒什么反應,一直沒搭理陸文,直到回到了涵青堂,才道:“我出趟門。”
陸文哦了一聲,笑得促狹,“不用我幫你望風了?”
陸錚面上熱了一下,虧得天黑看不明顯,聲音倒還鎮定如斯,淡淡地對陸文道:“知道何必多嘴。”
說著,也不管陸文反應,悶頭就往院墻那邊走去。
陸錚這院里伺候的人少,能留下的都是心腹中的心腹,絕對可以信任的那一種。
但是,這種趁夜爬姑娘家墻頭的事情,他還是不想讓院里其他人知道。
別說不想他們知道,就連林氏,陸錚也沒說。
總是怕影響了安笙的清譽。
就算他們自問問心無愧,半點逾矩的舉動也沒有,但是別人若知道了這事,定會誤會。
但是陸文不一樣,這件事陸文知道,陸錚也就沒想著隱瞞陸文。
且陸文雖平日看起來不靠譜,但其實嘴巴嚴著呢,不該他說的話,他從不會多說。
他們倆自小一起長大,陸文了解他,他自然也是了解陸文的。
陸錚跟陸文夜里常有出門的時候,司契他們對此毫無懷疑,只當他們倆是出去做正經事去了,從不多問,但是卻知道在府里幫忙打掩護。
發現陸錚他們二人都不在,司契他們也沒聲張,掌了燈,該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半點兒異樣都沒有。
見山樓。
陸銘的貼身侍女宛筠行色匆忙地進了陸銘的房間,許是在哪里走得急,裙擺上都沾了些草葉,她也沒發現。
“大少爺。”宛筠進了內室,沖躺在搖椅上的陸銘福了福身。
陸文聽到宛筠的聲音,緩緩地張開了雙眼,問說:“怎么樣,查清楚了嗎?”
宛筠聞言,趕緊又將身子福的低了些,“大少爺恕罪,奴婢無能,留樨院的人嘴巴都太緊了,奴婢只打聽出來,二少爺跟文少爺似乎出了城,但具體去了哪里,實在問不出來。”
宛筠這話回的小心翼翼的,似乎生怕惹惱了陸銘。
陸銘聽完宛筠的話,倒是沒惱,但臉色絕對也算不上好看。
好一會兒,在宛筠身子都僵住了的時候,陸銘才終于又開口了。
“問不出來就算了,下去吧。”
說罷,便又閉上了雙眼,靠著搖椅微微搖動起來。
宛筠抬頭看了看陸銘,確定陸銘并未發火,這才敢拖著兩條發麻的腿,小心地出了內室。
剛一出去,她便長長地呼了口氣。
大少爺現在真是越來越嚇人了,自從上次跟大夫人吵過一架,她總覺得,大少爺私下里,性子好像更加陰郁了。
從前那個溫柔和善的大少爺,到底去哪了呢?
宛筠看了看外面的圓月,心中泛起一絲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