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韜的反應實在有些奇怪,陸錚在他跑走之后,眉頭便皺的死緊。
陸文看了一眼文韜離開的方向,對陸錚道:“我去看看。”
陸錚點點頭,表情有些凝重。
二人走后,陸錚便陷入了沉思。
文韜方才的反應,前后差距實在太大,讓陸錚不得不多想。
文韜似乎,是在看完信之后,才那般的,難道說,這信里有什么不對嗎?
這般想著,陸錚又將信拿過來,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連他母親寫這封信的時候,可能會有的表情動作,他都猜了一遍。
結果,仍舊沒發現什么不對。
要說這信中唯一跟從前的家書不同的地方,也就是說到賜婚的事情了。
陸錚心中微微一動,難道,文韜是因為這個,才變得奇怪嗎?
可是,文韜剛聽他說到定親的時候,分明還是很替他高興的樣子,可轉眼間,卻 陸錚左思右想,也沒明白,問題到底出在哪里?
文韜跑出陸錚的帥帳后,便有些后悔,但是出都出來了,現在再讓他回去,他只怕自己會更加控制不了自己,于是,他便直接去了營地北邊的高坡上。
陸文追出來,見文韜去了北面高坡,忙跟了過去。
文韜在高坡上站定,看著遠處的塵沙,這時候,一陣風涌來,卷起滿地的塵土,遠處的天與地,似乎都混成一片,看不清界限。
文韜愣愣地看著前方,覺得這茫茫無際的天地,像極了自己此刻的心情。
陸文緩緩走到文韜身邊,沒有問他怎么了,反倒問:“如何,這樣的情景,也別有一番遼闊意境吧?”
文韜也沒有回答他,像是沒有聽見他的話一樣,愣愣地注視著前方。
陸文也沒催促,就在一旁站著,陪文韜吹風,看天。
良久之后,文韜才道:“我原以為,西北的天地壯闊無比,是我的救贖,原來”
原來什么,文韜卻停下不說了。
陸文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不完全確定,也不好多說,只靜靜地陪著他。
二人在此待了足足有小半個時辰,風都停了半晌,才回去。
文韜沒有再去陸錚的帥帳,直接回了自己的小營帳。
陸文去見陸錚。
陸錚見他進來,便問:“他怎么樣?”
陸文答說:“沒什么事,就是吹了會兒風,現在已經回去了。”
陸錚點了點頭,眼中有些擔心。
陸文看了看陸錚,有些欲言又止,轉頭又見陸錚胸前尚沁著血珠的傷口,還是什么都沒說。
希望,一切只是他多想了吧 “待會兒我回封信,你叫人給母親送回去。”
“是,將軍。”
因為怕陸錚亂動會掙開傷口,不利于傷口愈合,陸文便端來一個小小的長形桌,放到了陸錚床上,然后,又取來筆墨,讓陸錚坐在床上回信。
陸錚想了想,提筆開始給母親寫回信。
寫完了一封信,便交給陸文,讓他拿過去散干墨跡,然后,又接著寫第二封信。
陸文也沒問陸錚這信是寫給誰的,明擺著的事,不用問,他也知道。
第二封信,陸錚寫的慢多了,寫寫停停,寫了足有兩刻鐘,方才停筆。
這封信,陸錚并沒有交給陸文,而是放在自己這邊,等著信上的墨跡變干。
沒一會兒,墨跡便干透了,陸錚先將自己手邊的這封信仔細折好,叫陸文拿來一個小些的信封,將信裝了進去,然后,又叫陸文拿一個大些的信封,將陸文手邊的那封信裝進去,接著,又將自己這邊封好的信封交給陸文,讓他都裝到那個大信封中去。
陸文依言照辦,也不多問。
陸錚見他將信都裝好了,便叫他拿蠟封好,將信送回鄴京去。
信是家信,別人也不會懷疑。
他收到母親家書,自要回信,只不過,那回信中,還夾著給另外一個人的信,而已 陸文明白那信是給誰的,小心交代了來給陸錚送信的信使,讓他務必將信完好無損地交到護國公夫人手上。
信使拿到信,連夜就離開了西北大營,一路快馬加鞭,在三日后的清晨,終于回到了鄴京。
林氏一早起了,便聽說兒子給自己回信了,忙叫扶冬將信拿過來給她。
扶冬知道林氏這幾日一直惦記著這事,于是,忙將那封信呈給林氏。
林氏一接過信,便迫不及待地打開了。
剛一打開,便發現了不對。
她慢慢地將信封的封口撐的更開一些,便看到,這信封里面,還有另外一個小些的信封。
林氏似有所覺,將那小些的信封先抽出來,便見,里面果真還有一封信。
林氏沒去動那個封好了的小信封,而是先看了手上這封信。
信是兒子回的無疑,信上先是誠懇道了歉,說自己不該讓母親祖母擔心,此為不孝,然后,又略說了些西北的生活,并不提軍情如何,接著,才又提到賜婚的事情,最后,又說明了那另外一個信封里頭的信,是寫給誰的,請母親幫忙代為轉交云云。
林氏看到這里,便笑了,“這個臭小子,你不說,為娘也知道,你那信是寫給誰的,真是有了媳婦就忘了娘啊!”
話雖這般說,但林氏面上可絲毫沒有怪兒子的意思,反倒樂呵的很。
兒子知道跟未來媳婦親近,這是好事啊,她就怕兒子像個木頭似的,連討好人也不會,那她才真要著急呢!
自己媳婦么,自然是要自己哄,自己疼了。
她這個做娘的,這種事情,可不能幫忙代勞。
好在,兒子也不是真是塊木頭疙瘩,還知道哄人,不錯,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夫人可算是高興了,還是得世子爺,才能叫夫人開懷起來。”扶冬見林氏高興,便逗趣地說了一句。
林氏正在興頭上,也不生氣,反倒笑說:“你可是說著了,他要是都像這回這么有眼力見兒,我日日做夢都能笑醒,好了,你去收拾一下,隨我去一趟弘濟寺。”
扶冬眼見林氏將那封沒有拆開的信裝進了懷里,又說要去弘濟寺,哪能不明白什么意思呢。
于是趕忙應道:“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