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嬤嬤和盼夏見徐氏面上由陰轉晴,不由地暗暗稱奇。
徐氏這人,平常無事時,總是一副笑瞇瞇的模樣,可熟知她的人都知道,她這個人,其實很難討好。
沒想到今日,竟然被一直不受重視的安笙給哄高興了,可不是叫徐嬤嬤和盼夏驚奇么。
徐氏心情好,又見安笙似乎貪食,想了想,便吩咐徐嬤嬤,“你待會兒走一趟聽雪堂,跟大夫人說一聲,叫她派人將玉笙居的小廚房開了吧,往后二小姐的份例,就直接撥到玉笙居去就是了。”
徐氏是想,安笙如今年歲還小,小姑娘家家的,貪吃些,也是有的。
最難得的,是這丫頭足夠乖順。
正好借著這個機會,叫大家伙都明白明白,只有順從她徐氏的孩子,才能得到優待。
不過開個小廚房,礙不了什么事,可卻能讓安笙記著她的好,又能借機敲打眾人,實屬一舉兩得,甚妙。
徐嬤嬤跟著徐氏時日已久,最為了解徐氏心意。
故而,徐氏一說這話,她瞬間就領會了主子的意思,遂頷首應下,轉身去了聽雪堂。
安笙得了這么大的“好處”,自當“千恩萬謝”。M.2yt.org
徐氏頭痛的癥狀,才剛剛有所緩解,所以安笙也沒有久留,又說了兩句話,便很有眼色的告退了。
盼夏出來相送。
待出了正堂,安笙請盼夏留步,自己帶著青葙回了玉笙居。
這兩日她是不能出門了,方氏聽說徐氏做主給她開了小廚房,必要惱火,這個時候,她還是別到方氏眼前去找不自在了。
不出安笙所料。
徐嬤嬤去聽雪堂,向方氏轉達了徐氏的意思后,便行禮離開。
徐嬤嬤走后,方氏失手便摔了手邊的景泰藍掐絲琺瑯花瓶。
花瓶一碎,里頭今早新插的海棠花就落了一地,方氏猶不解恨,上去狠狠地踩了兩腳,直將嫣紅的花瓣都踩成了發黑的泥狀,才恨恨地收回了腳。
方媽媽害怕方氏被碎片割傷腳,忙過來將方氏拉到一旁,吩咐襲香她們趕緊將地面收拾干凈。
襲香帶著荷蕓,手腳麻利地將一地狼藉收拾妥當。
方媽媽撫著方氏胸口給方氏順氣,一邊撫,還一邊勸說:“夫人您消消氣,不過一個小廚房罷了,能當什么事呢,您實在犯不著為這個生氣,這定是老夫人被二小姐治好了頭疾,一時高興才興起這么個念頭的,說不定哪天,就又收回去了呢,到時候,二小姐豈不更加難堪。。2。”
方氏聽了方媽媽的話,氣稍漸歇,但心頭還是不順,遂咬牙哼了一聲,道:“我看她這不光是高興,還是要打我的臉呢,我不就是給那丫頭吃過一次不怎么正經的飯菜么,她罰也罰了,還想怎么糟踐我!”
方媽媽一聽這話音,才知道,原來方氏氣的是這個。
那就更好辦了。
方媽媽柔聲說:“夫人定是想多了,老夫人是如何也不會做出這種事的,二小姐再得臉,還能越過您去?老夫人心里門清著呢,您才是這侯府正經的當家女主子,誰敢給您沒臉啊,老夫人就更不能帶頭糟踐您了,您怎么著了,打的還不是她的臉。”
這話也有幾分道理。
徐氏重面子,最怕別人說她家教不好,這一點,方氏做了她這么多年的兒媳婦,早有體會。
徐氏確實,很少會在外人面前,叫她們這幾個媳婦沒臉。
這倒不是徐氏多看重她們,對她們多么愛重,她主要是,怕叫外人看了笑話,屆時再丟了她自己的臉面。
所以,方媽媽這一番分析,確實不無道理。
方氏聽進去了,情緒慢慢地就穩定下來了。
不過方氏摔花瓶的這個消息,到底還是傳出去了。
開始的時候,方氏和方媽媽她們都未曾在意。
因為方氏發火的時候,屋里只有幾個心腹在,全都是信得過的人,按理來說,不應該會有風聲傳出去。
可現在風聲不僅傳了出去,還傳的闔府皆知。
方氏不想大家風言風語的議論她,只得聽方媽媽的勸,給玉笙居的小廚房著意添置了許多器物。
本來,方氏還要安插人手過去的,不過安笙直接一句,鄭媽媽通曉廚藝,又熟知她口味,且玉笙居也住不下那么多人了,就不軟不硬地將方氏給堵了回來。
才將生氣怒摔花瓶的流言,轉變成失了花瓶,方氏不好跟安笙再鬧起來,也就只得作罷。
方氏被安笙氣得肋下發疼,覺得自己簡直是招了個冤孽回來,無比后悔。
早知道梁家要完,她是打死也不會將安笙這個眼中釘,肉中刺召回來啊!
現在好了,這死丫頭沒事就給她添堵,還叫她抓不住她的錯,實在可恨。
方媽媽見方氏實在氣恨,想了想,勸說:“夫人您也不必為了這個動怒,您想想,雖然梁家現在不行了,可二小姐往后的婚嫁之事,大權還不是掌握在您的手里?到時候,給她找一戶什么樣的婆家嫁過去,還不是由著您一手操控。”
方氏一聽,雙眼陡然亮了。
對呀,她怎么把這茬兒給忘了。
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顧安笙這個死丫頭再能耐,也逃不脫這個,往后她嫁到誰家去,還不是自己這個嫡母說的算。
不對,還有徐氏 瞧徐氏如今這個架勢,說不定,顧安笙的婚事,她也要插手。
若是徐氏插手了,那么自己就不好辦了啊?
方媽媽看出方氏的猶豫,故又道:“夫人若是擔心老夫人,那大可不必,您忘了,咱們這位老夫人,最忌諱別人說她不是,只要夫人能給二小姐找一戶門當戶對的親事,老夫人還能不愿意不成?”
方媽媽刻意將門當戶對四個字咬的很重,方氏焉能聽不出她是何用意。
“對,這說親么,就要門當戶對才好。”方氏說著,輕輕哼了一聲,瞇著眼角緩緩笑了起來。
方媽媽見方氏不生氣了,這才暗暗松口氣,也跟著笑了起來。
主仆倆一坐一站,面上笑容如出一轍,都是那么的,不懷好意。